聶婉娘踏着蓮影,緩步降下身形,見靈聰獸叼着一隻黑色小貂來與自己顯擺,不由花容一綻。
拍了拍靈聰獸的大腦袋,見那黑色小貂果然靈動異常且甚是可愛,於是便丟出兩顆靈丹,任由靈聰獸和小貂到遠處追逐撒歡。
修真前輩當面,自然要依足了禮數,聶婉娘衣袂飄飄地步入石樓,當先揖手道:“閒雲觀三代首徒聶忘憂見過塗山前輩!”
“聶姑娘不必多禮,我等修真之人最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聽聞你是閒雲觀當代的主事者,還不快拿出些靈酒佳餚款待老夫,莫要像袁小子這般小氣!”
塗山謙向來隨性,今次一見聶婉娘竟是如此的風華絕代,立時在心裡感慨天元遺蹟中出了好人才,心情大好之下,言語也變的詼諧起來。
聶婉娘聞言面露莞爾之色,笑道:“前輩說的是,我這師弟最是吝嗇,平日裡總是把好東西藏着掖着,且讓晚輩重新佈置一番如何?”
塗山謙聞言大喜,連聲催促聶婉娘,讓她快把美酒拿出來,他好先解嘴饞。
袁華則是在一旁叫起了撞天屈,嘟嘟囔囔地表達着不滿,言說自己這幾日已經快把儲物袋都給掏空了。
大師姐出手,自然不同凡響,靈果佳餚、各色仙釀片刻佈滿了案幾,可比袁華拿出來的待客之物好上太多!
塗山謙見狀,不由指着一臉黑線的袁華哈哈大笑。
聶婉娘與袁華陪着塗山謙把酒暢談,其間委婉地詢問着一些海外修真者的大致情況、以及域外的風土人情。
塗山謙則是知無不言,眼前這一對天元后輩實在是合他的胃口。
塗山寶寶因爲領了三日不許飲酒的罰,只能一邊吃着靈果、一邊聽着三人的高談闊論,且不時偷偷地瞧聶婉娘一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塗山謙見聶婉娘依舊沒有出言問詢“魔星”一事,只得自己挑出話頭,放下手裡的酒盞道:
“聶姑娘,我觀你修爲不弱,袁小子又說你是個能夠代師做主的,因此老夫要將一件大事告知。”
聶婉娘展顏道:“晚輩也正要相詢此事,塗山前輩放心,只要是關乎天南地域的事情,晚輩自問都能替家師做主。”
塗山謙聞言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地下,這才嘆息道:“魔星隱於地脈之下,一旦孕育而成便會破土而出。
到時天元遺蹟必然生靈塗炭,我蒼生島修士每隔百年就要來此探查,島中長輩更是時時推算,爲的就是防患於未然。”
“您所說的魔星到底是什麼來歷?又因何潛藏於地脈之下?還請塗山前輩解惑。”說話間,聶婉娘已經面露凝重之色。
“事情的根源還要追述到中古之時,若是細說的話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之不完。
你等只需知曉,萬年之前,此處被稱之爲天元福地,乃是世間最好的一處修行之地。
其時,有噬魂宗的一位前輩大能只差半步就能化出不朽的神魂,從此超脫物外,再不受此方世界的束縛。
唉!只是如此逆天之事怎會沒有劫數?那位大能雖然免力扛過了天劫,卻終究身隕在了三族相爭的人劫之下!
居蒼生島中的秘典記載,那位大能身隕之時,自七竅之中各自遁出了一道充滿怨念與不甘的死氣,七道死氣帶着些許神魂碎片遁入地底,自此消失無蹤。”
聶婉娘和袁華見塗山謙說到此處時,一把拎起案几上的酒罈猛灌了幾口,且臉上還露出了悲切之色,便知那位身隕的大能應該與他的宗門有着莫大關係。
“塗山前輩,依您方纔所說,想必經過了萬年的孕養,如今怕是到了那七道死氣化形出世的時候,您老不辭辛苦、心繫天南蒼生,實在令人敬佩!”
聶婉娘語帶感激,言罷與袁華一同再次抱拳施禮。
塗山謙坦然受了聶婉娘與袁華的一禮,抹了一把粘在鬍鬚上的酒水,嘆息道:
“天元福地自從受了滅頂之災以後,已經逐漸演化成了迥異於世間任何一方地域的所在。
這其中的緣由我也知之不詳,只從一位長輩口中聽到了一個‘天地有靈、自成守護’的說法,若非我塗山氏功法特殊,否則我與孫兒也不敢輕易踏足此地。”
說到此處,塗山謙的臉上又露出了欣慰之色,對聶婉娘與袁華道:
“不想今次再次踏足天元遺蹟,竟先後見到了你們這些後起之秀,更知曉了天元居然出了令師這樣一位不世大賢!實可謂天意眷顧、蒼生之福!”
聶婉娘與袁華聞言再次稱謝,又請塗山謙繼續飲酒,少頃,聶婉娘問道:
“塗山前輩,事情的始末我已知曉,卻不知前輩有什麼辦法對付地下的七顆魔星?若有差遣,我閒雲觀一脈定然不遺餘力。”
塗山謙見問,當下放下酒盞,回道:“我與孫兒此番前來,帶着師門秘傳的滅神釘,我又將之充作陣眼,于山谷中佈下了天罡伏魔大陣。
只要此地魔星出世,定能將之困於陣中,到時老夫再以周天洪爐之法將魔星煉化,如此方能一勞永逸,只是......”
說到此處,塗山謙不由看了孫兒一眼,嘆息一聲之後,繼續道:
“我先前曾以師門秘術進行推算,得知今次居然會有兩顆魔星相繼出世,至於中間相隔多長時間,卻是不得而知。
而我催動周天洪爐卻需要四十九日方能建功,這期間恐怕是分身乏術。
奈何我塗山一族向來人丁單薄,寶寶這孩子雖然天資不俗,但是到底修爲不夠,恐怕守不住另一座伏魔大陣。”
聶婉娘和袁華自然聽出了塗山謙話中的意思,天南地脈之下的那五處石繭一直都是後山衆人的心病。
這也是袁華此前一直將白芷姐妹帶在身邊的原因,石繭若有動靜,她們姐妹必有感應。
對地底石繭知之甚詳的兩人自然不會急着大包大攬,聶婉娘因爲不願再去施展心機,便就瞥了袁華一眼。
袁華見狀只得出言道:“塗山前輩,此前聽我家師妹說起一事,她前日曾聽塗山少兄提及,說是已有兩顆將要出世的魔星中途夭折,不知可有此事?”
塗山寶寶聞言立時造了個大紅臉,他前次在季靈面前酒後失態,鬧出了不少笑話。
塗山謙揉了揉孫兒的腦袋,笑道:“確有此事,也不知是天意眷顧還是怎地!
前兩次我本來已經做好了降魔的準備,卻被師門長輩告知不必前來,說是兩顆魔星尚未到出世之時便已夭折,老夫對此也是不明所以。”
袁華聞言故作沉吟道:“塗山前輩,聽您方纔所說,魔星既然帶着噬魂宗大能的神魂碎片隱入地下,那便合該擁有靈性纔是,卻不知能否對其施展封印之術,再輔以後天教化,使之摒棄兇性?”
塗山謙聞言一愣,不明白袁華爲什麼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正要解說時,一旁塗山寶寶卻已插言道:
“袁兄,那魔星乃是秉着天地間的穢邪之氣、因着怨念而生,生來便要屠盡蒼生,是以除了絞殺一途,別無他法!”
“哦?塗山小弟切不可把話說的太滿,需知世事無絕對。”
聶婉娘見塗山謙也是這個意思,不由淺笑出聲,而後向着山谷外招呼道:“阿芷、阿池,且進來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