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隱宗坐擁一百零八座靈峰,所轄資源礦脈不計其數,其中又以熾蓮、妙蓮、逸蓮三峰最是底蘊厚重,而自從文琛得了那半座槃土靈峰之後,他妙蓮峰一脈可說是獨佔鰲頭,有詩爲證:
神峰陣布玄光綻,蓮開一百零八瓣。
花團內外論高低,槃土靈輝曜霄漢。
卻說溫易安一行人乘着偌大的遮天蓮臺,不消半日便已經來在了蓮隱宗山門,待入了守山法陣之後,閻覆水已經攜着花醉月與百里塵舒迎了上來。
雖然同爲元神境修士,但是溫易安在幾人面前仍以晚輩自居,寒暄之時禮數週全,更有幾樣上佳的禮品奉上。
見他這副樣子,閻覆水幾人不由心生波瀾,飛揚跋扈的劍瘋子並不可怕,讓人猜不透心思的劍道大能纔會令人萬分忌憚。
花醉月當日在大蒼山中敗於聶婉娘之手,近幾年苦心改良《太上劍訣》,自問修爲再進,此時見獵心喜,待閻覆水說完場面話後,她便直言邀戰。
溫易安對此大爲意動,但是瞥了妙蓮峰方向一眼之後,還是婉拒道:“花前輩的《太上忘情劍訣》乃是劍道修行的無上法門,晚輩自然渴求一觀,只是文琛師伯似對我家那位長輩頗多怨念,未免殃及池魚,晚輩還是先到妙蓮峰上請安爲妙。”
聽他說的有趣,衆皆哈哈大笑,都知道陳景雲與文琛相交莫逆,便連已經可以歸入造化寶藥之列的“回春造化丹”也肯贈予,龔晁此時猶在閉關悟道,便是因爲得了此丹之助。
衆人笑罷,閻覆水道:“如此也好,溫道友身爲閒雲道友的弟子,自應先去拜見文琛師弟,明日本座會在熾蓮峰設宴,到時再與道友詳談。”
一旁的花醉月見事不可爲,也只得將切磋之事延後,看了看溫易安身後的百多位劍修,便又有了別的打算。
對手難得,逸蓮峰一脈的出色弟子多是清心絕欲之人,花醉月雖然已經對《太上忘情劍訣》做了一些改進,怎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若與乙闕門劍修演武較技一番,其間不論勝負如何,都將激起逸蓮峰弟子的爭勝之心,她再從中因勢利導,未嘗不能扭轉當下困局。
......
槃土靈峰,丹室之內,文琛正自唉聲嘆氣。
手中剛剛出爐的丹藥不是不好,論及丹蘊、功效,此丹怕是足以與“聖蓮造化丹”相提並論,可惜成丹之時並未引動天劫,因此丹性之中少了一縷至陽生機。
“差在哪了呢?難道真的需要跨過那道修行門檻才能成就不世大藥?不對呀?當年煉製‘妙蓮延壽丹’時,他可沒有如今的境界。”
想到許久不曾見面的老友,文琛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旋即惱道:“修爲不敢跟你比,煉器更不如你,難道連侵淫了一生的煉藥之道也不如你?哼!真是氣煞人也!”
自從在陳景雲手中討得了數枚“回春造化丹”後,文琛品其丹性、悟其丹蘊,只覺丹道修爲與日俱增,已經遠超先人,於是便有了以元神境修爲煉製半步造化寶藥的心思。
怎奈事與願違,他雖天資縱橫、丹法超卓,卻因沒有造化本源相輔,憑着凡品靈藥想入造化境門檻實屬癡心妄想,所謂的天凡之隔便在於此。
文琛又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百般求索之下卻一無所得,脾氣暴躁也是常理。
早就知道溫易安要來,虛琴也是他派出去的,不過出門相迎卻是不能,哪有長輩迎接晚輩的道理?溫易安敢不先來問安?腿給他打折!
此時丹室外面傳來了虛琴帶着小心的聲音:“師父,您老人家煉完藥了嗎?溫師兄已經站了半天了。”
“嚷嚷什麼?老夫耳又不聾!讓溫小子再等一會兒!”
聽了丹室中傳出的聲音,溫易安與虛琴相視無語,嚷嚷了嗎?沒有吧!怎麼這就惱了?
又過了盞茶功夫,文琛才把手中的丹藥收了起來,想到要給溫易安等人一些見面禮,於是又把角落裡的十幾個玉瓶收到五行納戒當中,這纔出了丹室。
“弟子見過師伯!師伯神采更勝往昔!”
“吾等拜見老祖!”
見到溫易安和一衆劍修全都恭順的如同貓兒一般,文琛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模樣,擺手道:“到我這裡便如到了自家一般,沒有那麼多的臭規矩。”言罷攝出大把的丹藥,命虛琴賜給一衆劍修。
不理喜出望外大禮拜謝的衆劍修,文琛對溫易安道:“你渡劫時我本要去,你那姑父卻怕什麼平添麻煩,真是豈有此理!既然來了便小住幾日,熾蓮峰不許過去,逸蓮峰那些婆娘也少接觸,沒一個好人!”
“呃——,師父,明日熾蓮峰那邊會有一場飲宴,溫師兄還答應要與花師伯切磋一番。”虛琴在一旁小聲道。
“飲什麼宴?切什麼蹉?難道我妙蓮峰上還能缺了吃喝不成?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們在算計什麼!”
見師父這裡已經有了暴怒的前兆,虛琴趕緊把身子縮到了後面,溫易安自然能在文琛的話裡聽出愛護之意,忙道:“師伯說的是,弟子哪也不去,這幾日就在這裡陪您暢飲!”
同來的許究也在一旁笑道:“你不知道,文師叔去歲曾以丹法釀酒,所得的‘妙蓮仙飲’可是一點兒都不比紀師叔的‘瑤華瓊漿’差,易安賢弟今次算是有口福啦!”
溫易安聞言眼睛一亮,文琛則是面露得色,笑罵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虛琴,去寶室取幾壇仙飲出來,莫讓你兩位師兄說我小氣。”
......
親友歡聚,真修對酌,轉眼已是兩日。
正在踱步的閻覆水此時臉色並不好看,以道念掃向槃土靈峰,卻被乾山鼎撐起的禁神法陣給擋了回來,只得冷哼一聲返回了座位。
坐在下手處的百里塵舒勸慰道:“掌教師兄不必惱火,文琛師兄雖然一向不理宗內俗務,但是事涉乙闕門,他若置之不理才叫奇怪。”
閻覆水怒道:“再怎麼說他也是我蓮隱宗的鎮宗長老,宗門對他更是予取予求,何曾有過薄待?似他這般明目張膽的偏向外人,到底是何居心!”
百里塵舒道:“文琛師兄偏向閒雲子是真,但對宗門想必沒有二心,否則又怎會將那枚造化寶藥拿給龔晁師兄?”
閻覆水聞言面色稍霽,言道:“爲兄今次之所以力邀溫易安率衆參加中州大比,一是壯我蓮隱宗的顏面,二則要讓北荒各宗領略一下劍修的風采,如此何錯之有?”
百里塵舒點頭稱是,心中卻道:“掌教師兄就是如此,便是對心腹之人也要藏着掖着,不過是爲了讓北荒各宗對閒雲觀忌憚更深,以便更好收攏罷了,難道這樣淺顯的道理我還參不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