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道士在這裡道歉,由於昨晚心情極度不爽,所以沒有一點敲擊鍵盤的慾望,而本人又木有存稿,就弄了篇發泄篇來湊字數,在這裡道歉了。
接下來,道士想說的是,這是篇和日記沒有半點關係的東西。如果說的話,就算是特別之特別篇吧。因爲是和日記沒有關係的,所以也不不會出現張德帥語錄了,呵呵。
一聲驚雷,將沉睡中的我驚醒。枕邊的他,喃喃地說着囈語。
夏天,本就是北邱市多雨的季節。而雨,卻喜歡在晚上扎堆,吵吵鬧鬧的,讓人空天幾多惆悵。
既然已經了無睡意,我就打開牀頭的檯燈。橘黃色的燈光,溫柔地鋪展在牀頭。就着那片光亮,我拿起桌上只看到一半的書,悄悄地翻閱着。
“轟隆隆—”
這一次,炸雷就在頭頂。嚇得我忙縮身鑽進毯子裡,縮成一團,就露出雙驚恐的眼睛。
他也被這炸雷驚醒,迷迷糊糊中,將我攔在懷裡。
貼着那寬厚的胸膛,聽着那熟悉的心跳聲,我才安然下來。
剛閉上眼睛,眼前卻閃出另一雙眼睛。越告訴自己不要去想,而那眼睛卻紮了根似的,越發清晰起來。
忙將環住自己的手臂移開,這一下,也弄醒了睡夢中的他。迷糊着,他問:“你做啥子?”
我並沒有回答,而是將毯子又重新掖了掖。起身,從門後的鞋架上胡亂地扯出一個鞋盒子來,抽出還在裡面沉睡的鞋來,就出了門。
在電梯裡,我不禁嘲笑着自己:你今天怎麼了,爲何關心起那兩個小生命來?
因爲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熱心的人。
雨,已經開始飄落。從一絲絲,到一線線,再到傾天地倒下來。世界,都開始模糊起來,變得很不真實。只有這連接着天和地的雨,纔是真實的。
真實得可怕!
雨傘,在雨夜裡緩緩地移動着,宛如順着河水飄落的花瓣。雨傘下,是一團模糊的光團。
來到小區的角落,我停住腳步,輕聲地呼喊着。但着呼喚聲,被漫天的雨聲衝得很淡,只能在我身邊轉悠。縱使如此,在雨夜中,還是出現了那雙眼睛。
讓我牽掛的眼睛。
“喵—嗚—”它迴應着我的呼喚,縱身來到面前。雨水,已經將它全身淋了個遍。那毛,緊緊地貼在身上。生命縮成小小的一團,顯得異常渺小。
生活,已經將我歷練得異常冷漠。冷漠到我可以無視街頭巷尾那些無助的眼神,冷漠到他公司捐款時我爲他捐款的數字而耿耿。
其實,冷漠的防線在真正援助的眼睛下,卻是不堪一擊。
當我拎着購物的手提袋滿載而歸,就在這個角落,遇到了這隻可憐的傢伙。它從婆娑的樹陰中躥了出來,將我嚇了一跳。它圍着我轉來轉去,那毛茸茸的身體時不時碰觸我裸露的小腳,癢癢的。
這是一隻雜色貓,花色散佈在潔白的體色中間,就像點綴在海洋中的小島。
“喵—嗚—”它溫柔地叫着,身體來回地在我腿上來回地摩擦着。它擡着頭,眼睛在提手袋的縫隙中時隱時現。眼睛中,滿懷着濃濃的依戀。
從樹陰中,傳出與它叫聲響應的“喵嗚”聲。在樹陰裡,還藏着只渾身潔白的貓。白貓高傲地昂着頭,緊緊地盯着我,眼睛裡卻是不信任。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隻貓在小區的角落裡安家落戶了。
這隻可憐的傢伙。我望着腳下那團弱小的生命,心裡默默地念叨着。
一束光亮,刺破了雨的幕簾。緊跟着,身後傳來一陣拖鞋的踢踏聲。
我轉過頭去,那拖鞋停在我面前。
我警惕地問:“你是誰?”
他先對着我綻開一個笑容。笑容,從嘴角綻起,立刻輻射滿整張臉,那是一個很陽光很年輕的笑容。
這笑容,我恍惚在那兒見過。再仔細想,這笑容已經很遙遠了,遙遠到我都忘記他也曾這樣對我笑。那還是十幾年前,我們第一次遇到時。而現在,他的臉,卻被生活抹平了,已經再也露不出這樣的笑來。
他看了看我手裡抓着的鞋盒,再抖了抖手中的塑料布,指了指我身後還匐在地上的雜色貓,笑着說:“美女,我們來的目的是一樣的!”
這聲美女叫得很隨意。一個在半夜剛從牀上爬起來,膨鬆着頭髮,沒有被化妝品掩蓋的歲月烙印,沒有被束腰束縛而恣意的肚腩,還有克服不了地球引力而下垂的胸脯,實在和美女沾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哦!”我只是冷漠地應了句,並沒有禮節性地稱他帥哥。
因爲,我不是個熱心的人。
雨夜中,兩把傘並排地站在一起,像河水中的並蒂蓮。
他搔了搔頭,轉過頭來,眼睛灼灼地看着我,年輕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我猝不及防。他問道:“你說我們怎麼辦?”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所措地回望着他。這一次,不是我不熱心,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因爲,我是個很笨的人,常常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因爲笨,會惹得他點着我的鼻尖說:“我都不知道,假如我死在你前頭,你要怎麼活下去?”
我聳聳鼻子,大聲地對他說:“我不批准你死我前頭,要死也是我先死。”
“我是說假如?”他裝作很嚴肅的樣子問我。
“我會像三毛那樣,用絲襪將自己勒死。”在他的愕然中,我接着說,“因爲你死後,就不會再有人照顧我了!”
這樣的回答,他會大笑着將我擁入懷中,用他那鬍渣子刺着我不再光潔的臉。
可惜,這一次,他不在。否則,我肯定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我會兩手一甩,看着他自己一個人忙碌。
看着我一臉的不知所措,他也明白問我是肯定問不出什麼來的。他在原地稍微思索一下,就對我說:“要不,我們這樣,我們給它們先做個小窩。明天我再去買只貓窩來,再讓它們喬遷?”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我的贊成。
兩個人在雨夜中,開始給兩隻可憐的生命做起避雨的小窩來。
我一手撐着傘,一手拿着他收起的傘,看着他專注地給小貓們做着窩。
我忽然想起什麼,忙對他說:“你等等?”接着,將手中的傘塞給他,轉身向我家所在的方向跑去。
我甚至都沒注意到,我撐的是他的傘。
屋子裡,黑黢黢的。從臥室沒關嚴的門縫,拼命鑽出的橘黃色光芒,讓我能勉強地看到屋子裡的東西。
剛剛入睡的他,被我開門的聲音驚醒,迷糊地問我:“你到底在做啥子?”
“你先睡。”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對他匆匆地說了句,就開始翻找着那些破舊的衣服。
當我氣喘吁吁地跑過去,將那些舊衣服還有剪刀遞給他時。他卻轉了轉他手中的雨傘,開玩笑地對我說:“你不怕我拿你的傘閃人呀?你的傘比我的好多了?”
臉一紅,我並沒有回答。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卻一點都不擔心他會拿走我的傘。
我對他說:“將這些衣服剪開,鋪在小窩裡吧?這樣它們還能暖和些?”
“你真體貼!”他點點頭,接過那些舊衣服,開始咔嚓咔嚓地剪起來。
聽到他這樣說,我又感到臉有點燙了。體貼,這樣的讚美之詞,對我是根本是不適用的。所以,這麼久了,他都不會這樣說。在他嘴裡,我永遠都是個孩子,需要他來照顧的孩子。
“弄完了!”在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經將舊衣服剪成一片一片的。
衣服,剪成了片就不再是衣服。不管它們過去多麼光豔多麼時尚,而現在,卻是一團皺巴巴醜陋的布片。
我將布片胡亂地塞進鞋盒裡。他看着我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將鞋盒從我手上接了過去。他又重新擺弄着,嘴裡說着:“要這樣放,這樣放就不會被雨淋溼了。”
聽着他的話,我有些木然,開始爲自己的笨拙而自責。
將布片在小窩中弄好後,我們就鑽進角落的樹叢中。身後,悄無聲息地跟着那隻雜色貓。
樹叢中,從樹上滴落的水滴,時不時地滴到脖子上,涼颼颼的。腳下的沾滿雨水,輕輕地劃過裸露的小腿,將涼意傳遞過來。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手中的傘一抖,傘上積攢的雨水,嘩啦下流了下來。將他身體的一側溼了個遍。
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卻並沒有責怪我,反而問我:“你冷麼?”
我搖搖頭,對他解釋道:“剛纔腳下滑了下。”
不知道爲什麼,我努力裝作一副堅強的樣子。雖然,我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同時,我還在爲自己的笨拙而內疚。
他剛想將小窩放下去,又想到了什麼,對我說:“你先拿着。”說完,他將才做好的小窩塞給我。
這一次,他冒着雨水,在樹叢的周圍找着什麼。
是我太笨了,讓他對我這個撐傘的人失去了信心。
最後,他從樹叢的邊緣,掀起幾塊磚頭來,興奮地鑽了進來,全然不顧臉上流淌着的水瀑。
他先在一塊平整的地方,將磚頭整齊地排成一排,再小心地從我手裡接過鞋盒,用塑料布裹了個嚴實。
將鞋盒放在磚頭上,再在上面輕輕地壓了一塊磚,他還用手在上面輕輕地壓了壓。感到滿意後,他才拍了拍手,說:“終於弄完了。”
那隻雜色貓,小心地鑽進小窩裡,審視了一番,後又退出身子。在我們的腿邊蹭了蹭,“喵嗚喵嗚”地叫着。一番很滿意地樣子。
它的反應,使我感到高興。
原來,我們的救助並不希望得到廉價的放棄尊嚴的感激,我們只希望,你們要有顆感恩的心,再將這感恩傳遞出去,這纔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
“你身上都溼了。”看了眼他被淋溼而緊緊貼在身上的衣服我低着頭,不好意思地說。
他跳了幾下,笑着說:“沒事!年輕嘛,火力大!”
是呀,他還年輕,充滿了陽光和朝氣。而我,卻是在生命的年輪上畫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了。
他看到我沉默不語,就忙轉移話題:“你覺得剛纔我們做的小窩,能禁受得起今晚的雨麼?”
“應該會吧。”我盯着地面流淌的水,緩緩地說,“回去了!”說完,我就準備要走。
“哎,哎!”他忙叫住我。
“什麼事?”我詫*看着他。事情都已經辦完了,還有什麼事麼?
“你的傘。”他笑着將傘遞過來說。
那笑容,很年輕很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