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對着我們抱怨了幾句吳辰的忘恩負義,而我們都沒有往心裡去,只是站在門口觀察着越走越遠的吳辰。
過了一會,我看到吳辰轉過街角,消失不見了。
我指着那個方向對黃老闆說:“那裡是哪?”
黃老闆想了想:“那裡好像就是巫族的村子了。哎?吳辰這小子做了鬼,還和小公主住在一塊嗎?這倒也有可能。那些人做事神神秘秘的,咱們理解不了。”
葉默衝我擺了擺手:“我們跟上去吧。”
我答應了一聲。抱着小錢就向街角走去了。
黃老闆在我們身後問:“你們那兩間房,還要不要留着?”
葉默頭也不回的說:“留着吧,我們的行李還在呢。”
黃老闆嘀咕了一句:“行李?你們帶着行李來的嗎?”
黃老闆不明白,我卻知道。葉默口中的行李,指的是我剛剛買來的紀念品。
我們按照吳辰的路線。轉過了街角,發現在向前走就走出小鎮了。
小鎮外面地形並不平坦,時不時就出現一道山崗,或者一座土丘。而在山崗和土丘中間,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黑暗中。
葉默問小錢:“他們是不是從這條路走的?”
小錢點了點頭:“沒錯。”
葉默嗯了一聲,然後沉默的跟了上去。
我和葉默並肩走在小路上,看着周圍一小塊一小塊的農田,以及沒有被開發的荒草樹林,感覺自己不是要去捉鬼。而是在夜色下漫步。
不知道這樣平靜的日子還有多少,我開始有些感慨了。我希望這樣的路永遠都不要走到盡頭,可是這樣的願望很快就破滅了。
小路的盡頭出現了一條河,河灘上有用竹子編成的竹樓。這些竹樓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這大概就是那巫族所在的村子了。
竹樓裡面沒有燈光,村子裡面的人似乎睡着了。但是在村子外面,靠近河灘的地方,卻有一團火光。
葉默衝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悄悄地向河灘走去了。
我掙了掙手,沒有掙脫出來,只好任由他拉着了。
我們藏在一塊巨石後面。小心翼翼的向那邊張望。
我看到河灘上有一座木頭釘成的小木屋,木屋旁邊燃着一堆篝火。
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冷眼看着跳躍的火苗。她的眉眼很好看,頭上戴着金子做成的飾物,這大概就是黃老闆口中的巫族小公主了。
又有一個老婦人。臉上用油彩畫着古怪的花紋,她正在繞着火堆不停的轉圈,嘴裡唸唸有詞。
她轉了幾圈之後,就從身上拿出一個黑色的瓶子來,然後把瓶子扔進火堆中。
我聽到啪的一聲脆響,瓶子在火堆中摔碎了。然後火苗中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臉,這女人慘叫了一聲,似乎被火苗燒得很難受。
老婦人伸出乾枯黑瘦的一雙手,在火苗中抓了一把。就把那女人抓了出來,然後扔在了火堆旁邊。
女人身上穿着山外人的衣服,看打扮應該是一個遊客。她是一個鬼魂,似乎很畏懼火光。畢竟鬼屬陰。火屬陽。可是她似乎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拴住了,無法離開火堆太遠,只能跟着老婦人,繞着火堆不停的轉圈。
老婦人又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從懷裡掏出來另一個瓶子,扔進火堆裡面了。
她這樣扔了六個瓶子,最後有六個魂魄出現在了火堆旁邊。
這時候,巫族的小公主從石頭上站起來了。向黑暗中招了招手。吳辰面無表情的走出來了。
小公主沒有理會吳辰,而是走到他身後,把他新帶回來的女人魂魄揪了出來,隨手扔進了火堆當中。
那女人被火燒得發出一聲慘叫。不過村子裡面的人似乎習以爲常了。誰也沒有出來看熱鬧。
老婦人不等那魂魄燒死,就把她從火堆中拽了出來,讓她也進入了那隊伍當中。
小公主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累了,她看了吳辰一眼,就走到了遠處的一座竹樓當中。
吳辰則默默地進了小木屋,沒有了聲息。
至於老婦人,她從火堆中取出來還在燃燒的木柴,分發給那七個魂魄,然後帶着她們向黑暗中走了。
這七個女鬼誰也不敢丟掉木柴,只能老老實實地跟在老婦人身後。
我們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但是沒有輕舉妄動。
等老婦人走遠了之後,葉默笑着問:“我們是先找吳辰問問情況,還是先跟蹤老婦人,救出女鬼?”
我想了想說:“老婦人可以隨時追上吧?”
葉默說:“如果你讓我抱着的話,那隨時可以追上。”
我瞪了瞪眼:“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葉默說:“我的速度比你快。”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吳辰的小屋。
我們悄悄地走到小木屋外面,藉着還未燃盡的火光向裡面看了一眼。我看到木屋當中只有一口沒有蓋蓋的棺材。
葉默直接走了進去,然後拍了拍棺材板。
吳辰就猛地從棺材裡面坐起來了。
他看了我們幾眼,然後聲音低沉的說:“你們要做什麼?”
葉默微笑着說:“我們很好奇,你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爲什麼睡在棺材裡面。”
吳辰說:“你們是遊客吧?我不想傷害無辜,巫族的事情你們不懂,不要牽連進來。在這裡得了怪病,醫生也救不了你們。”
葉默笑了笑:“我是道士,你剛纔勾走了一個遊客的魂魄,我都看在眼裡了。你不想解釋一下嗎?”
吳辰搖了搖頭:“道士又怎麼樣?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沒什麼好怕的。”
然後他又重新躺在了棺材裡面。
葉默忽然說:“你父親在小鎮中做乞丐,你知道嗎?”
吳辰沉默了一會,然後聲音有些悲傷地說:“我知道。”
葉默奇怪的說:“你不想幫他?”
吳辰嘆了口氣:“想,但是我幫不了,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葉默又說:“如果我可以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