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走出去老遠,芸娘嘟着嘴甩開關羽溫熱的大手說道:“你拉着我跑到這漫天雪地裡做什麼?也不開口講話。”
關羽停住腳步,長長地吐出一口熱氣,調整了一下心情,又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盯着芸娘說道:“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嗎?”。
聶芸娘一時無語,不知該如何作答。
關羽馬上又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說道:“其實我約你出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來自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看着芸娘忽閃着大眼睛,一副完全聽不懂的樣子,關羽補充道:“不同的時空就是不同的時間和空間。”
聶芸娘堅定地搖了搖頭,撇着小嘴說道:“你又想騙我!”。
關羽擺擺手說:“你聽我說完,在我們那個年代,人口老齡化十分嚴重,年輕人都不願意娶妻生子。因此,官府爲了鼓勵生育,出臺了相應的制度:三十歲以上的男人還沒有娶妻的,要被關起來扔在小黑屋裡面壁思過,而且每天只允許吃一種食物,你知道是什麼嗎?”。
聶芸娘將信將疑地搖了搖頭。
關羽鄭重地說道:“狗糧,就是一種專門拿來喂狗的食物。三十五歲以上的男人,還沒有娶妻生子的,要繳納高額的單身稅,收取的稅賦就獎勵給像我這種妻妾成羣、子孫滿堂的民族英雄。”
聶芸娘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一邊口中罵着“無恥之徒”,一邊羞惱地團起一捧雪,朝關羽扔了過去。
完全沒有防備的關羽被砸個正着,額頭上白花花一片。
望着關羽狼狽不堪的樣子,芸娘又好氣又好笑,嗔怪道:“傻瓜,你怎麼不知道躲一下?”
關羽抹了一把額頭,無限深情地說道:“無論是你踹的我滿頭包還是用雪球砸我,你見我何曾躲過?即使將來你用刀砍我,我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因爲我知道:相愛的人要永遠彼此信任,絕不會傷害對方!”。
芸娘聞言一時呆住了,繼而眼圈開始微微發紅。
就在聶芸娘若有所思發愣的空檔,關羽趁機猛撲上去,猝不及防的芸娘被撲倒在雪地上,關將軍毫不客氣地張開大嘴朝她的俏臉上啃去。
聶芸娘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一臉羞憤地伸出小拳頭輕輕捶打着關羽的後背,內心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感到一絲絲溫暖、甜蜜。很快,捶打變成了彼此緊緊相擁,兩個人開始肆意地在厚厚的雪原上翻滾起來。
馬茹霜金雞獨立收了劍勢,輕輕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聽到不遠處稀稀落落的鼓掌聲。連忙扭頭一看,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何天縱緊走幾步上前,躬身施禮道:“見過茹霜大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馬茹霜見對方彬彬有禮,不好立時發作,鄙夷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哦,前些日子馬大帥給我家送了不少禮品,家父也備了些謝禮讓我送來,碰巧看到大小姐舞劍,忍不住拍手叫好。順便給大小姐陪罪,上次只爲與大小姐結識,何某唐突了,萬望大小姐海涵。”說完,他有板有眼地躬身向茹霜施禮。
茹霜姑娘一邊後退,一邊一臉惶恐地連連擺手道:“不不不,該賠禮道歉的是我!上次揍你揍的輕了,該讓你現在還下不了地纔好。”
何天縱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一時手足無措。
“放肆!你怎麼和客人說話呢?”倒背雙手帶着一堆隨從正踱過來的馬茂勳顯然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連忙出言教訓,算是幫何天縱解除了尷尬。
馬茂勳面露慈祥,微笑着對何天縱說道:“何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與小女一般見識,她自小被她孃親寵壞了,一貫胡作非爲,無法無天。”說着,他又回身板起臉對馬茹霜說道:“還不趕緊給何公子好好賠禮道歉?”。
馬茹霜不服氣地翻了翻白眼,嘟起小嘴微微挺了挺小胸脯,默不作聲地點了一下頭,算是賠過禮了。
馬茂勳又客氣地對何天縱說道:“哎呀,令尊真是太客氣了,來來來,何公子裡面請吧。”
何天縱點頭哈腰地領着一羣懷抱禮盒的僕從隨馬茂勳走遠了。臨走馬茂勳又回頭毫不客氣地瞪了馬茹霜一眼。茹霜姑娘也毫不示弱地翹起腳尖,衝着他們的背影吐着舌頭,做起了鬼臉。
氣喘吁吁的聶芸娘將頭很舒服地靠在關羽的胸膛上,任由他的兩支笨手梳理自己凌亂的烏黑長髮。
關羽伏在她的耳畔輕聲說道:“這次返回平州之後你跟我回家吧?”
聶芸娘執拗地搖了搖頭答道:“想得美!名不正言不順我算你的什麼人就隨你回家?我要待在軍營裡。”
關羽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這樣吧,一返回平州我就去向兩位哥哥稟報,明媒正娶地把你接回家。”
聶芸娘紅着臉嗔道:“呸,我何曾答應過要嫁給你?”。
關羽壞壞地笑了兩聲說道:“你就算不答應也由不得你了,現在整個軍營除了你自己不知道,上上下下都曉得你是我的女人了!你也不想想,爲什麼我讓你單獨留下那麼多兄弟沒有一個感到奇怪?我早在攻下青州之前就已經當衆宣佈了我倆之間的關係。”
聶芸娘低頭沉思片刻,然後震驚地扭回頭去,急急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關羽憨憨地咧嘴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聶芸娘俏麗的臉龐火辣辣地漲紅起來,她是真的生氣了。轉身毫不客氣地一把將關羽推倒在地,口中罵道:“你這個無恥之徒,這麼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這讓我回去如何面對手下官兵和滿營將士?!我……我打死你!”。
關羽狼狽地躺在地上,一邊掙扎招架,一邊急急開口辯解道:“別打……別打,你聽我說,當時事出有因,我也是迫於無奈……”。
聶芸娘根本不聽他說什麼,兩隻小拳頭像鼓點一般敲打在關羽寬寬的後背上。茫茫的雪原上傳來關將軍無助的嚎叫:“救命啊,救命啊……謀殺親夫啦。”
沙尼哈達低頭盯着跪在地上的郎中,關切地問道:“王妃娘娘現在身體怎麼樣?”
郎中叩頭答道:“回稟汗王,您大可放心,王妃娘娘只是身體虛弱。如今她恢復了飲食,老奴再配幾副草藥加以調理,讓她好好將養一段時日定無大礙。”
沙尼哈達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你下去吧,等王妃的身體康復了本王自有重賞。”
郎中深深叩頭後,悄然退下。
一位佩刀武士匆匆入內,跪倒施禮道:“啓稟汗王,遵照您的吩咐,已經通知了瓦塔部落首領,可是拜延八都魯大人擔心他們的部落也受到攻擊,執意要保留一部分兵力以防萬一。”
沙尼哈達撇嘴嗤笑道:“這個膽小的拜延八都魯,他們瓦塔部落和我們相比離喀特斯部落更加遙遠,他以爲對方會捨近求遠嗎?何況是我動手宰了老汗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兩個小兔崽子只會一門心思地來找我報仇!”。
那位武將問道:“那我再去瓦塔部落一趟,按照您的吩咐與他們重新交涉?”。
沙尼哈達大度地揮手道:“不必了!既然拜延八都魯答應派出瓦塔絕大部分兵力相助我們,我方的兵力足夠了!”。
那位武將又連忙補充道:“尊貴的汗王,現在整個草原都傳遍了,說是喀特斯部落聯合了幾十個小部落,準備來年開春向我們發動猛烈攻勢。”
聞言沙尼哈達仰天大笑,好一會兒才低下頭來說道:“四大部落之中,瓦塔已與我們結爲盟友,達諾爾部落巴彥圖努哈那隻老狐狸按兵不動,還有誰敢與我們抗衡?那些螻蟻一般的小部落根本不值一提,本王從來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儘管讓喀特斯那兩個小兔崽子繼續虛張聲勢吧,開春後不等他們來攻,老子就要先發制人了!”。
武將連忙陪笑道:“汗王英明神武,我沙尼部落兵強馬壯,統一整個草原部落立馬可待啊!”。
沙尼哈達得意地笑了笑,眼望遠方繼續說道:“統一草原部落只是第一步,將整個中原收入囊中,讓我們的子民在大都的京郊放馬,在大齊皇帝的龍榻上睡了他的女人才是本王的終極目標。”
那員武將眼中充滿憧憬的光芒擊掌隨聲附和道:“真到了那一天,漢王可以下令讓大齊的皇帝出去替我們放馬,把他的金鑾殿改造成一個大草料場,我們沙尼人天天躺着喝酒吃肉,讓那些中土的賤民們替我們去放牧、幹髒活累活,到了晚上他們的女人們輪番送來陪我們消遣取樂!”。
沙尼哈達滿眼微笑地望着眼前這位有理想的下屬,鄭重地點了點頭,像是鄭重許下了一個**的承諾。
二人相視大笑,彷彿理想的實現已經近在眼前。
粗獷的爆笑聲驚飛了帳外雪地上正在低頭尋覓食物的十幾只麻雀,它們驚慌地飛速扇動起翅膀,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在無邊的天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