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奔波、無節制的應酬和極度的疲憊,孟昭歐回來後直接被送到醫院休養。連瀛聽到消息時孟昭歐已經住院一個星期了。
因爲是重要客戶,行長囑咐了辦公室送個探病的花籃,連瀛和秋姐去買花籃。路上,秋姐絮絮叨叨地講了孟昭歐住院的事,又添油加醋講了小道消息傳來的孟昭歐一斤茅臺決戰廣東的傳奇,連瀛只覺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兒,然後就飄來蕩去,再也放不下來。秋姐再說什麼,連瀛只能夠胡亂的點頭應付,這一個多星期,她只是自怨自艾,卻不知孟昭歐那裡卻是刀光劍影,險象重生。連瀛不能做什麼,只是認真地挑選花束,大捧的百合置在了花籃中央,她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想讓百合告訴他,祝你早日康復。
主任帶隊,連瀛捧了花籃跟着去了醫院。
服務檯打聽了病房,倒也好找,單人的豪華病房也沒幾個人在。門虛掩着,主任敲了門進去,讓連瀛把花籃放在茶几上,可是已經沒有地方了,服務檯前放了好幾個花籃,估計也是這裡請出去的,連瀛只好放在地上,眼睛看向孟昭歐,微微笑了笑,卻發覺不自覺地要發抖。孟昭歐眼光掃了主任和連瀛,嘴裡說,我沒事的,眼睛卻看了連瀛,怎能讓主任親勞大駕,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找個理由休息一下,否則,別人會說我偷懶。主任忙說,沒什麼,沒什麼,行長去總行開會,抽不出空,讓我先來看看孟總裁,等方便的時候再來看您。末了又說,剛好發現一個藥膳做得不錯的地兒,等孟總裁出了院好好補補。孟昭歐道了謝,也就是聊了聊近期政治時政。連瀛只是瞪大了眼看着孟昭歐,主任背對着她,孟昭歐側對着她,她就這樣放肆地盯着孟昭歐的方向,聽他們徐徐地聊,只覺得飄忽的心才落了下來。
突然,門被推了開,一個小男孩衝了進來,軟軟地向孟昭歐喊爸爸。連瀛看了小孩一眼,隱約是一年前泰富來的小男孩。孟昭歐可能是沒想到孩子會來,略有一絲髮愣,跟小孩子耳語了幾句,那小男孩乖乖地說,爸爸再見,潤兒一會兒再來看爸爸。然後旁邊的人帶了小孩子出去。小孩子路過連瀛卻仰頭看了看,轉頭對帶他的人說,這個姐姐比幼兒園阿姨好看。連瀛紅了臉,正不知說什麼,卻聽主任說,這是小公子吧,真是聰明。連瀛聽到孟昭歐咳嗽了一下,便再也聽不到什麼,坐在牀下的沙發上,只把眼睛垂了盯着花籃,一遍一遍地數那一束束的花,一朵一朵,從左自右,由右自左。
坐了片刻,主任告辭,連瀛也站起來匆匆擡眼打了招呼出來。
一整天,連瀛處於遊離狀態,不是拿錯了東西,就是把剛複印的文件又複印了一遍,對面的曹力行看不下去,說連瀛你歇會兒吧。秋姐也說,連瀛你臉色那麼白,不會是老毛病又犯了吧,反正快下班了,你就先回去吧,主任陪行長出去了,等他回來,我給你說一聲。連瀛覺得自己再無精神呆下去,順勢說偏頭痛又犯了,收拾了東西道了再見先走了。
一時間無處可去,連瀛在太陽下呆站了半晌,慢慢踱了回家的方向。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麼了,孟昭歐和她了無瓜葛,只不過幫了她幾次,怎麼就念念不忘。走到街心公園,忍不住,坐在石凳上哭了出來。就算孟昭歐沒結婚,沒有孩子,他們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現在這樣,她也絕對不可能做了違背道德的事情。
良久,連瀛止了淚,站了起來,向家走去。
深夜裡,連瀛握了手機,站在窗前,屋裡黑着燈,只餘手機的藍光射出一簇光線。摁了幾個字,復又刪掉,說服了自己不去想,卻還留了一絲機會,最終狠了心發了出去,只是“祝早日康復。謝謝。”六個字。
祝福是對朋友真誠的問候,謝謝,是對之前的所有道聲再見。過去,只是我們的空間發生了錯位,就像衛星突然偏離了軌道,此後,我們在各自的空間沿着軸心活各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