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歐在連瀛狹小的公寓裡踱來踱去, 連瀛去上班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家,看看手錶差不多下午五點了, 連瀛打了電話回來要加班讓他等等, 如果餓了就先吃飯。孟昭歐心裡生悶氣, 這小丫頭, 拿他都不當回事兒, 他大老遠跑到上海居然成了家庭婦男一個。昨天晚上和連瀛討論離開上海跟他回去的事情,被連瀛斷然拒絕,說現在乾得很好, 上司對她很器重,與內資銀行相比, 外資銀行更多地看重綜合素質, 連瀛後悔沒有早點跳槽。看孟昭歐生氣, 安慰再等等,看看年底怎麼樣。孟昭歐那叫一個鬱悶, 他可不願意當空中飛人談戀愛,以他的年齡該摟着老婆孩子過熱乎日子了。何況離年底還有好幾個月呢,再說真的到時候連瀛升職幹得起勁又拖一年怎麼辦?現在的女人可不得了,他的秘書升了總裁助理後越發勤勤懇懇、披星戴月,作爲老闆他倒是高興, 可看年輕可人的總裁助理連約會的時間都放到大樓下面的咖啡廳, 他不得不擔心連瀛的未來, 這小妮子有這潛力。爭取了幾次都被連瀛鎮壓或者漠視, 陪他過了週末毫不客氣地又繼續女強人的生活, 儼然越來越像個女魔頭了。
這日子可不是他追到上海要過的。
連瀛匆匆打車回來,實在是太忙了, 打開公寓門,裡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隱隱的月光灑在屋裡的一點清輝。試着叫了孟昭歐的名字卻沒人應聲,打開客廳的燈光,孟昭歐並不在,連瀛來不及換鞋一邊叫了孟昭歐的名字,一邊往臥室走,窗戶大開着,窗簾被風吹得亂舞,牀上是孟昭歐模糊的背影,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側躺的身影,“吃飯了嗎?醒醒。”
孟昭歐的身影紋絲不動,連瀛心裡歉疚,“孟昭歐,快起來,吃什麼,我給你做。”
孟昭歐推開連瀛探過來的手,甕聲甕氣,“我不餓,不用管我。”
擡頭看看時鐘指到九點,的確是自己的錯,連瀛好脾氣地再次勸說,“聽話。”
孟昭歐翻身過來抓住連瀛的手,“我的腳疼。”
連瀛聽到孟昭歐腳疼已經顧不上他聲音變得如此可憐兮兮的可疑性,急忙俯身看他的左腳,“哪裡疼,是跟腱嗎?”
孟昭歐看着連瀛的側影,“這幾天偶爾會疼,不礙事。”
連瀛已經變得着急,臉上薄有怒意,“這幾天?你怎麼不說?”
“反正也不會死人,比這疼得厲害的時候也是這樣子一個人。”孟昭歐仍然不知死活繼續苦情表演。
這當兒連瀛才明白孟昭歐上演的戲碼,可又不敢掉以輕心,“我說你別陪我了先回去找醫生看看,來回不到兩個小時的飛機,我週末就可以飛回去陪你。”
孟昭歐苦着臉心下計較,鬧了半天還是讓我一個人回去,威逼、苦情都不管用,連瀛,你就請好吧。
“阿瀛,這幾天我也想了,你也有你的工作,我明天就走。”
連瀛倒沒想到孟昭歐如此通情達理,本來預備了好言相勸,當下感動,“昭歐,對不起,我會很快回去的,謝謝你理解我。”
孟昭歐攬住連瀛的肩膀,“傻丫頭,什麼對不起,能找到你,這次上海之行已是不虛此行。”話畢吻上連瀛的額頭。
連瀛睜大眼睛看着孟昭歐,聽孟昭歐在耳邊囈語,“閉上眼睛。”順從的閉上眼睛,漸漸感覺到孟昭歐的吻從耳畔移至臉頰在到嘴脣,雜亂的呼吸迷失到情難自禁的激情。
“……嗯……”
“孟……昭歐……我……”
“不是……安全期。”
“討厭……”
“吻我……”
連瀛躺到孟昭歐的懷抱裡無意識地摳着綁住自己的大手,“不是安全期,怎麼辦?”
“是危險期嗎?”
“也不算是。”
“哪有那麼巧,人家天天算計都未必成功,不用擔心了,不是還有幾天嘛。乖,睡一會兒。”
“可我還是擔心。”
“你這小身板,不是看不起你不會那麼容易中招的,再說,啊……”孟昭歐突然胳膊痛,低頭看連瀛側了身體瞪了他,忙換話題,“再說,再說我的身體也還在恢復嘛。”
第二天一早孟昭歐果然被這邊分公司的車接走,連瀛看着孟昭歐的身體隱進汽車,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是不是自己做得有點過分,好不容易在一起,又硬了心腸不跟他回去,自己這麼多年希望的不就是兩個人永遠在一起嗎?這樣的希望甚至是她艱難日子裡的信仰。
週五連瀛正上班,手機響起來,居然是連文三打的電話,說現在上海一家醫院,連瀛糊塗沒聽明白,忙問在哪裡,連文三說是孟昭歐把他接到上海最好的醫院治他的關節炎,還說孟昭歐在不在她那裡。連瀛說孟昭歐並沒有來找她,她也不知道孟昭歐又來上海。連文三一聽連連教訓女兒不夠體貼人,說人家孟昭歐那麼個大老闆這麼顧着他這個老頭子,連瀛還不接受人家他這個當父親的也看不過眼了。
連瀛掛了電話愣了半天撥通孟昭歐的電話,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孟昭歐只是淡淡地說前幾天聽連瀛無意中說起連文三的病就自作主張接到了上海。連瀛問孟昭歐在哪裡,孟昭歐說自己正在機場準備回去。連瀛一下子變得軟弱不堪,“你就不想見見我,這麼急着回去?”
孟昭歐忙道歉,說怕連瀛忙,前兩天拖着她陪自己落了不少工作,這次是專程送連文三的,過幾天再來看她。
連瀛抱着電話躲到旁邊的會議室,忍不住抽抽噎噎,“明天是週末,我說你會擾到我嗎?”
孟昭歐那邊沉默,輕聲說,“我以爲我會。”
連瀛心裡委屈,哽咽了,“孟昭歐,今天看不到你,你就別再來了。”
孟昭歐合上手機,嘴邊露出一絲笑容,轉身從露臺下來。方雲山看他一眼,一臉不屑,“孟昭歐,我真看不起你,你這招比我當年那招□□還卑鄙。小心我跟阿瀛告發你。”
孟昭歐瞪他一眼,“我們兩口子的事情你少摻和。”
連瀛出了大廈門看在對面的花壇前孟昭歐一手搭了銀灰的西服靠了身後的黑車,無視身邊走過的鶯鶯燕燕,只是神情專注地看着她,連瀛突然覺得自己愛這種虛榮,小跑過去挽了孟昭歐的胳膊,孟昭歐的眼底溢出醉人的溫柔,“按時出現,滿意嗎?”
一個多月後,孟昭歐正在開會,手機忽然毫無預警地響起來,看是連瀛的號碼,和身邊的人說了聲對不起,起身到外面接電話。
“阿瀛?”
“……”
“阿瀛,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連瀛不說話,孟昭歐心裡緊張。
“孟昭歐,我好像中招了。”連瀛惶惑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什麼,去看醫生了嗎?”
“還沒有,我用了試紙。”
“別怕,我過去。”
孟昭歐進門對新晉的秘書低語幾句,繼續開會。
晚上10點一架飛機從夜空升起飛向上海。
連瀛開了門看孟昭歐站在門口,回頭看牆上的表,指針指向凌晨12點半。
一天的忙碌之後,上海某幢公寓裡的兩個人對話:
“別動,我來,你就不能坐着。”
“是你說沒事兒的。”
“我怎麼知道我的身體恢復得這麼好。”背後被打一粉拳。
“明天就去辭職。”
“可以等幾天嗎?”
“不行,你打算挺着肚子領結婚證嗎?”
“只帶簡單的就好了,其他的讓他們收拾了再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