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也回頭道:“秋菊你就在這裡候着罷。”秋菊無可奈何,先出去和小廝說了,讓轎子候着,返回來在醫館大廳做了,和幾個女童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亂說些話,等候自家。
話說兩個女童將小云扶了進去,只見裡面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屋子,三面無窗,中間一張紅木桌子,並幾把椅子;桌子上有文房四寶,那曲神醫在桌子後面坐了,見小云來時,站起身來隔着桌子行禮道:“見過五娘。”示意兩個女童扶了小云坐下,接着一揮手,兩個女童同時一躬身,齊齊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只留下小云和曲神醫兩個人在屋子裡。
曲神醫依舊戴了黑紗,小云道:“屋裡面四下無人,神醫摘了黑紗去罷,怪氣悶的。”
那曲神醫輕笑了一聲,用手在面前一晃,面上的黑紗就不見了;依然是那張西方面孔,笑道:“終日帶着,幾乎從來不摘,習慣了倒也不氣悶了。五娘今日來醫館,是否身體欠安?”
小云伸出一隻手來道:“神醫可切了脈看看,不就知道了。”
曲神醫道:“看五娘麪皮上紅潤得很,並無異樣,想來服了我的安神丸,必然大好。”一邊說着,一邊用指一搭,切了脈象,卻是“咦”了一聲道:“五娘身體已經大好,但這脈象?”
小云方纔乃適意伸出手來,叫曲神醫看看,防止被那詹郎中唬弄了去;此時見曲神醫面上也有些驚訝之色,笑道:“神醫用不用看過另一隻手?”
曲神醫格格笑道:“這倒不用了,五娘如今已懷有身孕,想必是用過了我上次留下的秘藥罷。”
小云聽了此言,心下大定,也笑道:“神醫那秘藥果然管用,自按法用了那七丸秘藥,這些日子來果然自覺身體沉重,心頭略有些犯惡。神醫剛纔切脈,可曾看出我所懷的身孕是男胎還是女胎?”
曲神醫點頭道:“恭喜五娘,實實在在是個男胎。不知五娘可還記得當初許下的承諾麼?”
小云道:“神醫有言,自然不敢忘記;卻不知神醫要我幫忙在我家老爺面前求什麼事情。”
曲神醫突然起身,行到小云面前,跪倒在地道:“五娘果然乃是誠信之人,我先謝謝五娘了。”
小云唬了一跳,急忙讓過身子去,道:“神醫這好好的說着話,爲何行此跪拜大禮?我卻是當不得的,神醫快快請起,有什麼事情我必然幫忙在老爺那邊說了就是。”
曲神醫跪在地上並不起來,又道:“聽了這樁事情,五娘若是不願意幫忙,我也不會強迫,只求五娘不要將這件事情講了出去。”
小云笑道:“神醫多心了,我答應你就是,先起來說話。”
曲神醫這才站了起來,說道:“還請五娘守口如瓶。”伸手到桌子,不知道做了什麼,小云只聽耳中機括聲響,左手邊的牆壁卻是一個翻轉,露出裡面一間暗室來。
小云哪裡想到區區一個醫館裡面居然還有如此密室,不由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曲神醫意欲何爲;曲神醫安慰道:“此密室內乃是我一位長輩在此容身,這秘密連我身邊的女童也不知道;五娘不用擔心,這位長輩和我一樣,也是個女子。”
小云這才鬆了口氣,又聽裡面有個女子聲音道:“桑德拉,你開了密室,莫非那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曲神醫向小云解釋道:“我本名乃是桑德拉,現在的這個只是個化名,方便在京都城立足罷了,五娘且隨我來,見過這位長輩罷。”又向密室裡面道:“這位五娘乃是禮部李大學士的妻妾,願意幫助那件事情。”
小云點點頭,隨曲神醫進去了,原來裡面也是一個房間,只是小了些;裡面光線不足,只有昏暗暗一盞油燈;曲神醫帶了小云進來後在牆上一陣擺弄,那面牆轉了回去,轟然一聲緊緊閉上了。
小云頓時覺得有些氣悶,桑德拉又點起幾盞燈來,這才把整個密室照亮;小云這纔看見這密室中就有一桌一椅,後面有一張牀,上面盤膝坐了一名女子,隱約看過去歲數也不大。
那女子輕笑一聲,跳下牀來,走過來道:“原來這位是李大學士家的,桑德拉你把事情和她說說罷。”
小云這纔看清這名女子,居然呆在當場,原來此女子看上去也是二十出頭,西方人面孔,卻是長得輪廓分明,好像畫裡面走出來的一般;小云家裡面也藏有一些西洋匠人作的畫,裡面大多數乃是人物畫像,不似中原那種寫意,乃是實打實的細細畫了,另有一般風味;曾有一副美女畫像,自己父親說當初機緣巧合之下,救過那西洋畫匠一命,這才以畫像答謝,說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畫像;此時小云看這名女子,居然比那副畫像還要勝出幾分,真似天仙下凡到人間。
桑德拉見狀笑着將小云扶到邊上椅子坐了,這才解釋道:“五娘有所不知,我們兩個都是西方天神教的教徒。”
小云這才醒過神來,驚訝道:“月前聽說有捷報送來,鄧元帥收復三山關,還抓獲了一名俘虜回來,聽說是西方天神教十二正神之一,關在大牢裡面;你們莫非是要我家老爺想辦法,去救人不成?我家老爺雖然是禮部大學士,但這件事情估計是幫不上忙的。”
桑德拉笑道:“五娘不愧在官宦之家,比起一般民衆知道的更多。不過這件事情就無須五娘費心了,你面前這位就是不幸被鄧九公抓過來的愛神大人,喚作維納斯的。”
小云更是驚訝道:“你們這等事情也能做得?那可是大牢,不是客棧。”
桑德拉笑道:“五娘所有不知,這京都城內外,不知道有多少天神教的暗樁,我這小小的醫館就算是一個;雖然中原朝廷是不許天神教傳教的,還是有不少民衆,都做了天神教教徒,五娘可知道原來前大街的王醫生,也是我天神教的教徒,我在京都城數年,王醫生一直教我中原醫術;但此人不願做了大事,只好送些金銀讓他回鄉去了。”
小云聽得半懂不懂,點頭道:“未曾想這京都城有這麼多天神教的勢力在。這麼說這救人的事情,自然也是牢中有天神教的暗樁在?”
桑德拉回道:“不想五娘如此聰慧,所料十中八九。這大牢中上上下下的都管,牢頭,勞役,有一小半都是天神教的教徒;自從那日愛神大人被關了進去,我這邊立即就得了機會;不數日就用一具女屍替過了,將愛神大人接到我這邊休養。”
小云道:“原來如此。我聽人說西方天神教十二位正神,個個都身懷異術,有上天入地之能,怎麼這位愛神也需要你們去救助?”
愛神維納斯莞爾道:“五娘叫我姐姐就好了。我雖然身爲愛神,法力廣大,但失手被擒之時被人下了符印,封住了法力運轉,一身本領也是用不出來的。幸虧桑德拉託了人將我替了出來,又通知了教主;京都城皇宮內外都有截教中人巡查,教主不好親自前來,只得託人暗中帶了一道符籙來,這纔將符印揭了去。”
小云點頭道:“這位姐姐,莫非你們要我也做什麼天神教教徒,或是暗樁不成?我這人藏不住事情,這些都是做不來的。”
維納斯笑道:“五娘乃是我天神教的福星,入了教反而不美;其實這件事情說來也算是一件美事:如今三山關戰事平息,教主有意和中原朝廷講和,但若是派下使宅只怕連三山關也過不了;妹妹家的老爺兒李大學士在禮部主管邦交,正在其位,只要在天子面前奏上一本,要比使者強過萬倍。”
小云聞言欣喜道:“戰事一起,必然白骨千里,兩國握手言和,此乃是好事,姐姐將此事託付給我,自可放心。”
維納斯笑道:“那要多多勞煩妹妹了。”示意桑德拉從牀頭取過一個書卷,一個絲綢袋子道:“妹妹,這書卷就是我教主親手寫的國書,李大學士只要看過,自然明白我天神國乃是誠心求和;這袋子裡面乃是上好的西方夜明珠二十顆,就送給妹妹了。”
桑德拉將袋口稍稍打開,頓時一股寶氣衝了出來,滿室爲之一亮;小云自幼在富貴之家,頗有些見識,看了暗中咋舌道:我家也有西方夜明珠,不過是拇指大小,都已經是價格不菲;這二十顆夜明珠個個都有鴿蛋大小,寶光四射,恐怕已是無價之寶。只聽說天神教教徒衆多,未曾想居然有如此寶物。
小云點頭道:“姐姐交付的事情必然辦到,不用擔心。”
桑德拉讓小云看過絲綢袋子裡面的夜明珠,又將袋口繫好,和國書一併拿了;依舊按動機關,送小云出去,門口兩個女童早候着,替小云拿了國書和袋子,扶去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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