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將夏震請到一旁的門房之中,小聲對夏震說道:“夏大人今天可否賣老夫一個人情呢?老夫今日乃是受太子所託,這肖涼以前乃侍奉太子的人,對太子十分忠心耿耿,太子也深爲器重他,今日肖涼是有錯不假,但是這件事也不能算是太大的事情,夏大人可否高擡貴手,給肖涼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呢?畢竟這只是侍從之間的矛盾,犯得着如此興師動衆嗎?”
夏震一聽,還真是有些難爲了,因爲一邊是史彌遠,那可是一手遮天的主,這邊是太子一黨,雖然眼下勢力不如史相那邊,但是假以時日,太子登基繼承大統之後,那可是一國之尊,也不容小視呀!
眼下的情況來看,史相那邊要將肖涼置於死地,要將此事當成大事來辦,而太子這邊卻想要息事寧人,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一來,就等於把他給擠在了中間,不管他如何做,最終都會得罪一方,這一下就等於他把手伸到門縫裡面,被夾得死死的了!
夏震心裡面這個氣呀!心道肖涼呀肖涼,你這廝也太會給老子找事了吧!你惹出來這麼個麻煩,卻讓老子跟着你擦不乾淨的屁股,想要難爲死老子不成?
但是這件事夏震也不能拖着不辦,腦子這會兒高速開動了起來,飛速的進行着各種情況的分析,想這件事其中的利害,到底他該如何處置才能抱住自己的飯碗和烏紗帽。
夏震別看是武將出身,但是在當官的事情上,卻並不比文官差,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鑽營到眼下的這個地步,經過一番仔細衡量之後,他心中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他必須要懲治肖涼才行,因爲雖然太子那邊勢力不容小覷,但是怎麼說縣官不如現管,太子現在只是太子,還沒有繼承大統,他的權勢是隱形的,而且具有一定的不確定性,而史彌遠這邊,可是實權人物,自己的烏紗帽,那是現在就握在史彌遠的手中,只要他這件事辦的不合史彌遠的胃口,恐怕連年都過不了,他就要捲鋪蓋滾出臨安,哪遠滾到哪兒呆着去,想要再翻身,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這一點想清楚之後,事情也就好辦了,夏震沉吟了一下之後,滿臉爲難道:“真大人此話就不對了!您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剛直不阿的官,今日怎麼會如此說呢?這個肖涼可是王府侍衛總管,肩負着王府安全的重任,什麼規矩他不清楚呀!卻膽敢在王府裡面對侯爺的從侍痛下殺手,這等兇徒假如不給予嚴懲的話,豈能服衆,而王府的安全又何從談起呢?
真大人萬不要將此事當小事看待,殿前司乃負責京畿之地的安全,下官不能不依法處置,而且這等狂徒豈能再留在王府當差?假如他今日不受懲處的話,其它地方的人都有樣學樣,以下犯上肆意行兇的話,那麼這天下豈不要大亂了嗎?”
真德秀聽了夏震一番義正言辭的高談闊論之後,當時便被堵得無話可說,因爲他這樣的清官,最在乎的就是名聲,平日裡他一直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處處約束自己非常嚴格,今天之所以受命前來這裡,也是因爲太子的事情,夏震這廝居然擡出這個來壓他,這讓他實在無話可說,而且他也看出來了,這次夏震已經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處置肖涼了,他再多說也無益了!
於是真德秀嘆息一聲,心道肖涼呀肖涼,這次是你運氣不好,捅出的窟窿實在太大了,即便是老夫也幫不了你了!你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總管,老夫卻不能因爲你便將太子扯入這種是非之中。
“原來此事居然如此嚴重,看來是真某未能瞭解詳情呀!既然如此,那麼真某也就不再多說了,耽誤夏大人的時間了,夏大人只當真某沒說好了,夏大人請!”真德秀對夏震說道,做了一個請他離開的手勢。
夏震滿臉堆笑的抱拳道:“真大人果真是明事理的人,那麼夏某就不在此耽擱了,就此告辭!”說罷之後夏震立即出了門房,帶上他的隨從人員押着肖涼離開了沂王府,朝殿前司而去。
而真德秀出了門房之後,站在王府門前,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擡步朝王府裡面走去,並且對王府的當差的人說道:“請向王妃通傳一聲,就說真德秀求見王妃!”
當差的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朝裡面通傳,而這個時候真德秀卻忽然看到大門內站着兩個人,其中一人他有過見過幾面,正是沂王新嗣貴誠,而站在貴誠身後的那個身穿綠色常服的壯漢,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只見那人一條右臂被吊在脖子上,於是他立即想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下官參見侯爺!”真德秀於是舉步上前,雙手抱拳躬身施禮到。
貴誠和高懷遠剛纔送夏震離開,走到了王府門前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真德秀到王府的這一幕,高懷遠不認識真德秀,但是貴誠卻見過他兩次,於是告訴了高懷遠。
高懷遠前世沒聽說過真德秀這個人物,但是到了這裡之後,卻從紀先成那裡多次聽說過真德秀的名號,紀先成在當今朝中,欽佩的官員不算多,而真德秀正是紀先成所欽佩的其中之一,曾經多次在高懷遠面前談起過真德秀這個人,所以高懷遠對真德秀也算是如雷貫耳,早已是嚮往已久了!但是今天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他。
高懷遠還真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因爲他和肖涼的這一件小事,沒想到驚動了京城裡面如此多的重量級人物,隨便跑來一個,就是兩三品的大員,自己還真是想不出名都難呀!這裡難怪是紀先成所說的是非窩,亂七八糟的勢力都盯着這裡呢!真是讓他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可是今天的事情也非他所願,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了一些,讓他意外的成爲這個事件的焦點,並且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了這個他深懷敬意的真德秀,而且他現在也知道,真德秀是站在和他對立的另外一個陣營裡面,他們目前鐵定無緣交流什麼,高懷遠不由得心中暗歎了一聲。
“原來是真大人來了,貴誠提前不知,有失遠迎,還望真大人多多包涵!”貴誠看到真德秀主動過來向他打招呼,於是非常客氣的對真德秀回覆到。
別看鄭清之和真德秀身處兩個陣營,而且兩人是敵對關係,但是鄭清之卻對真德秀的人品和學識也同樣很推崇,在貴誠面前也曾多次稱讚過真德秀的學識人品,讓貴誠有機會見到真德秀的時候,一定要對真德秀尊重一些。
所以貴誠記下了鄭清之的交代,看到真德秀很是尊敬。
真德秀點點頭,對於這個貴誠,他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但是在他看來,貴誠應該是太子趙竑的一個潛在敵人,雖然貴誠並不清楚,但是他的存在,卻是趙竑的一個威脅,所以真德秀只是和貴誠稍微寒暄了兩句,便將注意力轉向了他身後的高懷遠身上,上下打量了幾下高懷遠,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色。
他看高懷遠五大三粗的身材,雖然顯得很威武,但是畢竟卻是一介武夫罷了,只知道打打殺殺,應該是個好勇鬥狠之輩,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讓他今天險些顏面掃地,這也難怪他會這麼想,畢竟他只是從趙竑那裡聽到的是一面之詞,所以纔會產生出這樣的感覺。
高懷遠本有心上前和真德秀攀談兩句,看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那種神色,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也是有傲氣的人,雖然敬重像真德秀這樣的好官,但是他也不會用自己的熱臉蛋去貼人家的涼屁股,省的再被人鄙視了,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真德秀進了內府,見到了王妃,又提起了這個事情,王妃擺擺手無奈的說道:“今天之事確實不怪那個高從侍,老身也曾試圖爲肖涼說情,但是這件事對貴誠的顏面也十分重要,貴誠這次十分生氣,他身爲肖涼的主子,卻被肖涼如此冒犯,換成其他人也會生氣的!
老身也查問了多個在場之人,衆人都將矛頭指向了肖涼,看來今天這件事肖涼做得太過分了一些!
那個高從侍老身也見過了,雖然是個武夫,但是說話談吐倒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並非好勇鬥狠之輩,他也是在被肖涼強逼之下才與之動手切磋武藝的,最終纔會被肖涼刺傷,這事不假,真大人就不必再爲肖涼求情了!
請真大人回去告訴太子殿下,這件事希望他也不要再插手管了,肖涼之所以落得眼下的下場,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什麼!至於他最終會落得一個什麼處罰,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