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恭梓的軟劍仍在繼續向下劈斬,眼看着已經貼上了陸清宇的頭皮,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他心底卻突然開始莫名地惶恐了起來,因爲他有一種預感,他能做到的,可能也有這種程度了!
果然,他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道極亮之光就突然在他的身前亮了起來。
這光顏色金黃,來得很是突兀,一下子便橫在了徐恭梓的劍鋒之前。
接着,金光上揚,居然有若實質一般,硬生生地將徐恭梓的劍給擡了起來!
徐恭梓見狀頓時駭然失色,下意識地便升起了轉身逃走的念頭。
他之所以會如此的倉皇,是因爲,這光,不是他物,而只是甦醒後的陸清宇,那猛然張開雙目之後射出的——目光!
陸清宇在方纔的參悟之中一直處在一種悵然的追逐狀態之中,他在拼命地追趕那緩緩斬下的刀影,他在努力地記憶着那刀影劃過的每一絲痕跡,可不管他怎麼努力,不管他如何堅持,似乎都根本無法抓住拿到那無方玄妙的一絲軌跡!
許久之後,陸清宇腦海中的那一柄柴刀終於完全落下,落在了一汪青影之上,接着,青色的影子開始扭曲崩壞,開始化作一條條狹長的纖維,開始碎裂成無盡的細小塵埃!
就在這柴刀落下的同一瞬間,陸清宇感到了外界傳來了一股凌厲的劍意,這劍意中充滿了殺氣,充滿了敵意!
當這股劍意和腦中崩碎的青影重疊在一起時,陸清宇醒了!
醒來的一瞬間,那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似乎化作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地從雙眼中噴射了出去,一下子便將那致命的一劍給彈了開來。
接着陸清宇便看到了徐恭梓,看到了正準備狼狽逃竄的徐恭梓。
“我答應過暮隕,若你不來惹我,我便饒你性命!可惜,你終究還是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
陸清宇似乎在追憶中喃喃自語,看上去顯得有些古怪,可就是這聲低語,聽在徐恭梓的耳中,卻猶如從地獄中傳將而來的審判一般,讓他戰慄!
“去吧!”陸清宇擡起了手掌,輕輕一劈,一記再尋常不過的虛靈刃頓時脫手而出。
不,不對,這並非是普通的虛靈刃!
這一記看起來和往常並無什麼不同的虛靈刃中,不知爲何居然多出了一絲玄奧的味道,並不是說它其中蘊含的能量威力變得如何的巨大,只是它的軌跡,它的走向,它內蘊,都似乎和以前的虛靈刃有所不同了!
這記虛靈刃比往常飛得要慢一些,可奇怪的是,無論徐恭梓如何地左躲右閃,上躥下跳,都無法擺脫這一記小小劍刃的籠罩。
“不!”徐恭梓試圖做出了最後的抵抗,只見他飛快地從脖頸之上拽下了一塊玉佩,然後拼命地拋向了陸清宇的虛靈刃。
玉佩一出現彷彿便已經自動感受到了來自虛靈刃的滔滔殺意,於是瞬間在空中化作了一扇門,擋在了徐恭梓的身後。
這門非金非石,看上去並不是很大,上面寫着兩個狂草——“遁天”!
一直追隨在徐恭梓身後的那道虛靈刃在見到了這扇小門之後,彷彿遇到了什麼宿敵一般,頓時便停下了追擊徐恭梓的勢頭,轉而一頭鑽向了小門。
徐恭梓回頭見到這一情狀,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玉佩中暗藏的遁天門乃是父親賜給他的終極保命法寶。
這法寶神奇無比,專門吞噬敵人的招式,只要出手之人的實力低於尊者級,那麼就不可能攻破這扇遁天門的防禦!
“嗤!”
徐恭梓的放鬆情緒只保持了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便迅速地化成了泡影,因爲那道虛靈刃壓根兒就沒有將遁天門放在眼中,只是略一接觸,便已經將遁天門斬成了無盡的幻影!
儘管遁天門也曾施放出一幕神奇的光輝,想要將虛靈刃吞噬包容在其中,可這道虛靈刃的身上卻似乎有一種天然剋制遁天門的氣息一般,根本就沒有被遁天門牽絆住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怎麼可能!
徐恭梓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他根本就無法理解的一幕。
而這個表情,也是他一生中所能做出的,最後一個表情了!
突破了遁天門之後,虛靈刃發出了一聲歡悅的嗡鳴聲,接着便非常乾脆地衝向了徐恭梓,在徐恭梓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從徐恭梓的身體裡穿透了過去。
“額……”
徐恭梓的表情瞬間便定格住了,接着他的身體便如同剛纔那扇遁天門一樣,開始四分五裂地碎裂了開來!
“砰!”“碰!”
接連兩聲沉悶的崩碎聲在一間古色古香的閣樓中響起。
幾分鐘過後,閣樓外響起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吱呀,咚!”閣樓上一件房屋地大門被**力地推了開來,然後一個灰髮的老者踉踉蹌蹌地衝進了屋子,接着他一眼便看到了香案上兩塊碎裂開來的玉簡。
“恭兒!不!!啊!!……”
老者的雙眼睜大到了極點,甚至連眼角都滲出了一絲鮮血來,慘絕的怒吼聲從閣樓中傳將出去,頓時震動了幾乎整座聚金城!
“那個老不死的鬼叫個什麼,難不成被人偷了老婆不成!活該!”
聚金城的招牌建築,金鱗學院鐘鼓樓的頂端,一個正在打坐的黃髮老者聽到了這聲震全城的吼叫聲,頓時有些不耐地睜開了眼,然後幸災樂禍地看了看那間閣樓的方向,接着便有重新地下了頭去,暗自嘀咕道:
“良兒啊良兒,你選擇這樣的方式提升自己,可千萬,別讓爲父失望啊!”
……
陸清宇自然不知道自己這感悟自靈珠幻境之中的一記虛靈刃,已然震動了聚金城的一位家族大佬,而這位大佬顯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小命的!
此時的陸清宇,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慢慢化作飛塵散去的徐恭梓,有些嗟嘆。
暮隕啊暮隕,你在這世間的最後一絲牽掛也隨你去了,不知道你可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