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殘火轟炸、血氣刺鼻直撲,遠處更有一面八卦法陣震撼轟鳴,如此箭在弦上的緊急情勢卻是生生頓住,全被澹臺青陽冷挺身影阻住。
那面元真等人全力撐住法陣,斜下方醉春秋三人身周真氣騰飛,不斷吸取青甲人牆之上散發而出的術法精氣,兩方都處於一個眨眼便可上手極招的狀態。
“澹臺青陽!”元真咬牙冷喝一聲,“那小子究竟在做什麼?!”
葉流虹立於其側,運轉靈感感應了一番法陣氣勁,凝眉寒聲道,“再不發動,法陣之力便要反噬了!”
元真自然深感,冷然一挺胸膛怒喝道,“澹臺青陽,快閃開!”
澹臺青陽卻是動也未動,眼見面前之人並非一直圍殺的滅天梟,一股鑽心冷意直衝天靈。
少年彷彿看到了茫茫混沌中,某個陰暗的真相。
“等等!”如此巨大的疑惑不解,便是當即將眼前敵手炸成碎片,澹臺青陽亦是心有不甘。
“你!”元真足下一跺,立刻撼動法陣崩開環環黑白碎光,“休怪我了!”
“元真師兄!”葉流虹悚然一驚,連忙按住元真急速翻轉的手腕。
元真已然將開動法陣的法門之氣運至一半,冷怒側眸道,“計劃皆由他定,那小子不是要我們緊跟攻勢以法陣一舉擊殺滅天梟嗎?如今他自己卻橫在那裡,便是一同被炸碎了也是活該!”
元真眼中逼人殺意幾乎頂出血絲,看得葉流虹冷抽一氣,“元真師兄,一直以來,你果然還是想殺青陽!”
“背叛師門之徒,死又何惜!”元真猛地甩開葉流虹,掌心飛散雄厚氣勁,將其一頭烏絲盡數吹得倒飛,“莫要分神,全力開動法陣!”
“元真師兄,你忘了師尊的話了嗎?”葉流虹硬攔不住,驀然一挑寒眉沉聲道。
元真雙腕生生一頓,發出一聲清脆筋骨錯響,“流虹,你……”
“我並非要在此種關頭硬要與你對峙,只是希望元真師兄你莫要忘記師尊的叮囑!”微微一頓,葉流虹盯住元真神色複雜的餘光,“還有霓裳師妹!”
“不要與我提她!”元真無名烈火猛上心頭,嘶啞暴喝一聲道,“若非因她,此事哪能如此複雜?!”
雖是震怒,元真到底暫壓真氣,凝眸怒傳一道心音道,“澹臺青陽,你最好不要成爲礙事的那個!”
澹臺青陽未應此語,卻是被恨飄萍一記鶯聲震動耳畔,“青陽!到底怎麼了?”
餘光一側,少年只見佳人英姿疾掠而來。同一時分,就與他面面相貼的“滅天梟”啞然一笑,猛地翻轉手臂,大大張開的五指疾速拉長如同叢生蔓草。
鏗然一聲,那人五指之上破開血肉伸出五道利刃,細長鋒利寒光激閃,猛地刺向恨飄萍掠來方向。
“飄萍!”澹臺青陽震然一驚,縱身追向利刃伸長的方向,疾速掌攏真氣交叉法形。
兩面動作都不過眨眼,只聽一聲清喝,澹臺青陽猛地發出一道掌氣,重重撞上五指利刃。
不想那利刃看似柔韌,氣勁一撞竟是彈出尖銳爆風,生生將澹臺青陽身形崩開十數步。
恨飄萍亦是緊急調轉身形,饒是如此之快仍是被爆風掃中側臉,猛一眯眼憑空伸手拽住澹臺青陽。
兩人各借對方之力,旋身上飛凌空翻轉數週,卻避不過緊逼而來纏繞周身的鋒刃刺光。
每道光華俱是一根利刺,自下而上繞身猛刮。兩人猝不及防,雙臂上立時爆開數道血口。
高空風雲激盪,狂風捲開的對斥壓力重重壓制兩人身形。速度一慢,兩人更被那片追命鋒光纏繞而上。
千鈞一髮之際,澹臺青陽咬牙發力,一氣抱住恨飄萍纖細腰身,對準尚未完全被鋒光包圍的缺口猛地拋去。
身輕如燕的恨飄萍藉此力道猛然衝出鋒光包圍之圈,身上蔓延如潮的刺痛瞬間減輕,卻是更覺心頭凜寒,“青陽!”
“飄萍閃開!”澹臺青陽緊急將恨飄萍推出身側,乃是要蓄力發出一旦出手必將波及半壁天空的招數,高高揚手急令少女退開。
恨飄萍憂急攻心,本能倒轉身形想要接應澹臺青陽,尚未動手卻感到一股直刺血脈的異樣邪熱撲面而來。
空中明明飛舞着無數滾燙的火彈殘片,以及劍光、真氣激烈衝撞過後仍在激盪的熱流,但這片氣勁全然擋不住澹臺青陽身上爆發出的邪熱之氣。
那邪熱之氣大有破空如虹的氣勢,在澹臺青陽飛速運掌的牽引之下,登時匯成一片黑紅強光。
“那種邪熱!”恨飄萍連忙翻身後退,直退入衆人戰陣之中,鳳目內驚色漫流,“是青陽的……”
“「道魔八法」·烈陽九火,去——”
澹臺青陽運轉法門,雙掌內凸現火紅法紋之光,右手掌心尤其顯出丘峰般蔓延起伏的詭異紋路,一氣匯聚起沖天烈光蕩成颶風。
“道魔八法?”猛聽得少年高呼法訣,元真心頭凜然一驚,“莫非是那本古書中所記載的禁術?!”
“他從藏經閣中拿走的那本上古禁書!”葉流虹亦是倒吸冷氣,“除非道魔同體,否則決然不可修煉!”
“這小子果然是……”元真狠狠咬牙,“異數!”
“喝——”彷彿是迴應那聲“異數”,澹臺青陽猛擡雙眸,寒如明星的眼眸內血色縱橫,通身煞氣逼人膝軟。
掌握法印,澹臺青陽將兩手烈光火龍猛地提上高空,全身發力倒衝而下,直擊對手天靈。
“啊——”除去血疤位置換成右眼,敵手與滅天梟全無不同,連瘋狂嘶吼的怪聲都同樣刺人心頭。
縱身一躍,那人直纓澹臺青陽暴烈氣勁而上,一張詭異面容融化般照得雪亮。
只聽數聲碎裂般的金屬錯響,那人五指之上的鋒刃強光高漲,呼呼然迅猛熔成一面巨大劍鋒。
劍柄迎風脫形,那人反手握住巨大劍鋒更加飛衝如電,轟然與澹臺青陽掌氣劇烈相撞。
一瞬間,高空上以兩人身形爲心蕩開逆旋光渦,霧氣之形細銳如無數劍鋒,彷彿將無盡夜空一步踏平一般全然映成血紅之色。
“唔!”與對方氣勁相撞瞬間,澹臺青陽只覺右手掌心一陣鑽心劇痛,天書刻印之紋、神劍詛咒之痕俱是火燙鼓動起來,恰似一節節狂扭的毒蟲。
這一痛非同小可,當即將少年視線衝得昏黑,天靈更是嗡嗡震顫起來。
正在此時,敵手竟然生生衝開烈火掌氣,如野獸般扭曲狂笑的面容猛然奔至眼前。
澹臺青陽緊急回神,卻覺右掌痛得全無知覺,立時咬牙翻轉左掌,如撥濤翻浪般疾速凝聚一波真氣轟然擊出。
再晚一步都將被對方直擊天靈,澹臺青陽掌氣硬是擋入兩人中間,死死擋住凌空劈下的劍鋒。
澹臺青陽只覺腰身猛然一折,幾乎當即錯斷幾根筋骨,半分不鬆擋住對手攻勢。
那人血腥吐息灼熱噴上側臉,澹臺青陽寒怒欲爆,緊盯那張血疤猙獰的臉龐喝道,“你究竟是誰?!”
“嘿嘿。”那人歪歪頭,猛然發力將劍鋒再壓一寸,劍鋒已然劃開澹臺青陽側臉第一層細皮,“你不認得我,我可對你印象深刻呀!你與哥哥交手之時,我一身兇血早已沸騰,一心只想割你心肝拿來下酒!”
“……哥哥?!”澹臺青陽周身一悚,“怎會?僅是瞬間,怎會全然換了一人!”
“不可思議嗎?”那人露出森冷白牙,貼近澹臺青陽似是想要直接咬下他一塊血肉,面相猙獰全然是一撲食野獸,“我與哥哥同爲一體呀!他若是撐不住了,便放出我來,反之亦然!”
澹臺青陽又被壓低數分,掌氣已然錯亂,無數烈火血光沖天崩散。如此混亂閃光中他仍能看清對方嘴臉,那隻開一縫的右眼皮上血疤鼓動,恰似一條急待吞食獵物的舌頭。
如此之近,少年能清晰感到對手身上腥臭的溼氣,那濃重的氣息幾乎能堵住人整個咽喉。
猛然看見對手肩膀上一道黑紋,如同硬殼碎裂般橫向延伸,澹臺青陽雙眸一張,似是瞬間洞明某事,拼力翻轉身形飛起一腿,生生將對方小腹踢得凹陷。
“呃!”對手吃痛連連後退,痛叫卻立刻變成痛快無比的沙啞狂笑,竟是一時不能自已般橫劍微搐,“果然有意思!”
他拍拍明顯凹下一塊的腹部,微微歪頭道,“澹臺青陽,待我取了你性命,頭顱便給我哥哥充當酒壺,你的皮便歸我做成披風!”
“話不要說得太滿。”澹臺青陽足踏八卦飛速後退,暗中傳出一道心識傳音,面上卻是死死與對方對峙,“澹臺青陽不殺無名之輩,說出你的名字!”
“說得似是你定能殺我一般!”那人橫過劍鋒,那劍鋒明顯太過短小,彷彿只是截取一把整劍的劍尖部分直接插入劍柄一般,“不過老子讓你死個明白!‘狂鋒裂宇’·滅天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