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環男抓着三個骰子,兩手拉開,三個就變成了三十,三十就變成了三百。
骰子連成一條圓弧的線,也不斷的旋轉着,六個表面就是六個數字,變化莫測,似乎在他手裡的不是玩耍使用的工具,而是述說着下方那無數年輕俊傑們僅剩的生命。
“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鼻環男低低的說話,聲音好像從九幽黃泉的裡面逐漸滲透出來的一樣,他的骰子連成一個箭頭,對準下方的某一個人,骰子總體的數字就開始變化。
突然,“嘭!”
骰子猛然散碎,他的嘴角沁出墨綠色的血,怒道:“又失敗了!”
“失敗很正常,要是成功了才讓老子意外呢!”
鴨舌帽男子彈了彈自己的帽檐,一點也不給面子的大聲嘲笑道:“你想用骰子計算出活人的壽命,然後更改,你以爲你這是上古時期的生死簿呢?銅環,你可別忘記了,你只是靈牌聊天羣裡的老三,比我都差勁,我起碼也是幽泉宗的老二呢!咱們的頭頂上還有幾位老大,可這些老大們,誰敢說有本事繼承閻羅王的位置,以閻羅之名,強行把第一次的靈氣復甦變成第四次的鬼氣復甦?”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鼻環男銅環的滿臉都是倔強。
他是個賭鬼,活着的時候在賭,死了也要賭一把。
他的骰子,憑什麼不能稱爲統管天地衆生壽元的生死簿?
鴨舌帽男子瞧着他的表情,搖搖頭,嘆道:“咱們的幾位老大都自認是出類拔萃的鬼物,但是,在東國五千年的歷史上算得了什麼?女皇武則天還沒有出現,明太祖朱元璋也沒有展露頭角,他們麾下的戰將謀士更是在沉眠當中。
更加可怕的那些,始皇帝嬴政、暴君商紂、狡狐周文武都不用說了,只說先前陰陽路的陰山鬼王,這可是一位大能,死死的壓住了咱們的幾位老大,可是,就算他也不敢窺覷上古閻羅的力量啊。
陰間閻羅、人皇伏羲、妖族女媧、天庭玉帝,北歐宙斯、印度溼婆、埃及阿拉……上古實在是太厲害了,這裡面的隨便覺醒任何一個,就能改變天地復甦的種類,你以爲全世界的一國大運都是傻的,會讓你一個小小的賭鬼,在區區第三次鬼氣復甦的時候就弄到這麼可怕的力量?
別試驗了,純粹是讓自己受傷,要是你不是連續受傷的話,銅環,你早就不是術級四段的實力了,靈牌聊天羣的裡面也該是你做老大才對。”
鴨舌帽男子絮絮叨叨的一陣子話,讓銅環的表情越來越詫異。
銅環低聲問:“你爲什麼說這麼多?”
鴨舌帽男子滿臉自然的道:“因爲我家老大不靠譜啊,他早就想吃了我了,你的資質更高,你的韌性更強,你本來應該是君臨天下的那種鬼物。銅環,我知道我的性子優柔寡斷,成不了大器,所以想找一個好靠山,希望你不要繼續試驗了,先提升力量,就好像西裝暴徒那樣威震了天下才好。”
“西裝暴徒?呵!”銅環不以爲然。
他看向下方無數的豪車,也看着豪車裡出來的好多模樣或是英俊,或是陽剛,實力也不錯的世家兒郎。
臉上的譏諷越來越重,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高。
“一時的得失算什麼呢?”
銅環的內心都是鴻鵠之志,貪婪表露在臉,內心充滿了野望:“就算西裝暴徒名動天下,到了今天,還不是因爲小小的女人就要栽了跟頭?李翛然和薛諾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潛力高,性格也容易掌控,這些人都想得到她們,這些人背後的大武將,也都想讓自己的家族得到她們。”
說着,銅環把手一揮,手掌扣起,彷彿捏着整座江山:“方縱計較一時得失,就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現在雖然只是小小的術級四段,但是當我掌控閻羅的力量,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天地有我一王,我當君臨天下!
看吧,看方縱是如何隕落的,
也且看我,龍潛於淵,終將一飛沖天!”
銅環正說着,突然,嘴巴張大,眼珠子發直。
鴨舌帽男子也瞪大了眼睛,把帽檐挑起來,死死的盯着前往李家和薛家的那些豪車。
年輕男子們下車後,那些豪車全豎起了很大的白旗,上面清一色的四個字————
‘看熱鬧的’?
“尼瑪!”銅環跳腳罵了起來。
他認識這些年輕俊傑,哪個的背後都有術級六七段的大武將,甚至有整個的強大門派。
可你們……看熱鬧的?
你們就這麼害怕西裝暴徒嗎?
鬼氣復甦,天下大變,人人力爭上游,你們就不想着把方縱扯下去嗎?
你們還是不是男人!
鴨舌帽男子的臉色僵硬,說話都乾乾巴巴的了:“這個,這些……銅環,這些年輕人,都是我調查到的,以前就很喜歡李翛然或者薛諾的啊。”
“有用嗎?咱們小看西裝暴徒的影響力了!”
銅環跳腳大罵。
他正說着自己是倔強的,是鍥而不捨的,是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鄙視着方縱這麼早的就嶄露頭角。
哪想到打臉這麼快,一堆人打他的臉。
“就算如此,西裝暴徒也不會好受……”銅環想說些什麼挽回自己的面子,張張嘴,說不出來了,乾脆直接轉身:“走!”
這一轉身,眼前驀然是紫色的電光。
他看見紫光掠過鴨舌帽男子的脖子,還沒反應過來,雙眼就是一片的黑暗。
“不,我不可以死!”
“我還有鴻鵠之志……”
銅環僅剩的念頭剛剛出現,就陷入了最爲幽深的,徹徹底底的黑暗之中。
他的鬼軀崩裂,被無數的紫色電光砍成碎片,場面卻不血腥,還沒碎掉,就變成一片黃綠色的膿水了。
“兩個術級四段被我砍死了?”
電光之後,是一個臉上有丁點可愛雀斑的漂亮姑娘。
姑娘慢慢走來,保持鎮定,一身的書卷氣特別濃郁,可沒等多久,走了兩步就興奮的大呼小叫。
“我砍死了!我砍死了兩個術級四段!”
“我這麼厲害啊!”
周曉寧激動得渾身發抖,玩耍似的撥動手指上的紫色電光,突然怔了一下,看着滿地濃水……“嘔!”
【我殺人了?不對!我殺鬼了!】
周曉寧特別激動,她聽到兩個鬼物聊天,一想,反正自己跑得挺快,打不過也應該跑的過啊,試試能不能砍一劍吧。
哪知道直接砍死了,她好厲害!
然後……她第一次殺人(鬼)啊!
【這就是砍死人的感覺嗎?好惡心,但是,好痛快啊!】
周曉寧覺得內心特別凌亂,激動和後怕交織在一起,靈感迸發,掏出隨身的本本飛快的記錄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她親身體驗了殺人的感覺!
作爲一個職業作家,周曉寧把所有的感覺都變成文字,準備鑲嵌進入她的下一本小說裡。
職業病一犯,乾脆,滿地的膿水都顧不得了。
這邊在飛快的‘敬業’之中,下方兩家的大門口,卻突然喧譁了起來。
所有人擡起頭,盯着遠處飛來的兩位女子,很多英俊的少年郎好像想起了什麼,倒抽一口涼氣,拔下自家豪車上的大白旗就揮舞了起來。
看熱鬧的,
沒錯,我們只是來看熱鬧的!
他們可不是怕了方縱,男人嘛,哪個沒有一點兒的血氣來着?但是他們追求過李翛然或者薛諾,曾經留下的陰影,讓他們打死都不敢真的上臺比武招親,從內心裡,就是抱着‘看熱鬧,有機會再上’的想法了。
可是這種想法,在看見兩個姑娘的時候,徹底的煙消雲散!
看熱鬧吧,必須只是!單純的!非常乖巧的看熱鬧!
這兩位小姑奶奶,可不知道什麼叫作手下留情……
“噠!”
在衆人的視線裡,李翛然穿着很普通的線衣,簡裝布鞋輕輕點在了李家莊園搭建的比武招親的擂臺上。
聲音很輕,然後刺骨的寒氣從腳尖蔓延、滲透,整個擂臺都結了厚厚的冰。
“我的乖女兒啊!”一個穿金戴銀,特別富貴的中年女人連忙呼喊。
她跑上擂臺,冰太滑,摔了好幾次,這才跑到李翛然的身前,想抱住李翛然,又沒這個膽。
她是個風塵女子,先前母女相依爲命的時候還好,算是個盡職的母親,但是李翛然‘認祖歸宗’之後,財帛動人心,就只想着利用李翛然從李家攫取好處了。
“乖女兒,李家老爺子可是說了,只要你參加比武招親,就給你親孃我一個三環內三千平的大宅子,還有好幾千萬的零花錢呢,乖女兒,這也是給你找好老公啊,你聽話,乖啊!”
中年女子飛快的說着,對着擂臺下面使眼色,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男子猶豫再三,也上去了。
他站在中年女子的身邊,對李翛然道:“乖女兒,聽話。”
聲音乾乾巴巴,他害怕李翛然。
李翛然只是他酒後的一次‘意外’,面對李翛然的時候,總覺得很不自在。
再說了,他也不能直接說:
‘乖了,聽話,只要你比武招親,老爺子就多給我一半的遺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