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人英道:“京城本是他的老家。地面上的人他都很熟。他跟我分手的時候,身上並沒有蠟像的,可是我裝殮他屍身時,卻有三個蠟像從他懷裡掉了出來。”——所以他纔會認得麻六哥。
“現在這三個蠟像呢?”陸小鳳立刻追問。
嚴人英道:“就在我身上。可是他捏的這三個人我卻全不認得。”
陸小鳳卻認得,至少可以認出其中兩個,他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王總管和麻六哥。”張英風的確有一雙巧手,只可惜第三個蠟像已被壓扁了。
西門吹雪道:“他臨死前,還想他師弟替他報仇;所以就捏出了兇手的真面目。”
陸小鳳道:“不錯。”
於是陸小鳳去找‘泥人張’想辦法復原泥人。想不到捏出來的居然是西門吹雪。陸小鳳當然不信,去而復返喝問。卻發現‘泥人張’身中劇毒死去。案件越來越離奇,決戰之日也越來越近,九月十五日,夕陽落下。陸小鳳從合芳齋的後巷中衝出來,沿着已被夕陽映紅的街道大步前行!
只有拿到特殊緞帶的人才能進入紫禁城觀戰,誰想到,六條緞帶怎麼會變成七條?多出來的這條是哪裡來的?
這上面本來應該只有五個人,可是他一眼看過去,就已看見十三四個,每個人身上都有條變色的緞帶,其中還不包括他所知道的那五個人,老實和尚還在殿脊另一邊。
他並沒有看清這些人的臉,高聳的殿脊後,已有個人竄過來,臉色蒼白,面帶冷笑,正是大內四高手中的丁四爺丁敖。
陸小鳳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特殊緞帶像是被人批發了一樣,到處都是。
丁敖冷笑道:“我正想問你。”
陸小鳳道:“問我?”
丁敖道:“我們交給你幾條緞帶?”
陸小鳳道:“六條。”
丁敖道:“現在來的人卻已有二十一個,他們這些緞帶是從哪裡來的?”
陸小鳳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也正想問你呢。”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接連現身,寒暄一番後似乎要動手了。
西門吹雪卻還是面無表情,視若不見,揚起手中劍,冷冷道:“此劍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
“好劍!”葉孤城也揚起手中劍,道:“此劍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斷髮,劍鋒三尺三,淨重六斤四兩。”
西門吹雪道:“好劍!”
葉孤城道:“本是好劍!”
兩人的劍雖已揚起,卻仍未出鞘——拔劍的動作,也是劍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門,兩人顯然也要比個高下。但西門吹雪不願乘人之危,想要推遲比武。就在西門吹雪準備離開之際,唐天縱已竄到葉孤城身後,雙手飛揚,發出了一片烏雲般的毒砂。而‘葉孤城’討要解藥,衆人才明白眼前的‘葉孤城’是假的。
陸小鳳眼睛更亮,忽然問道:“皇上現在在哪裡?”
魏子云道:“皇上勵精圖治,早朝從不間斷,所以每天都睡得很早。”
陸小鳳道:“睡在哪裡?”
魏子云道:“皇上登基雖已很久,卻還是和做太子時一樣讀書不倦,所以還是常歇在南書房。”
陸小鳳道:“南書房在哪裡呢?快快帶我去護駕!”…
年輕的皇帝從夢中醒來時,月光正從窗外照進來,照在牀前的碧紗帳上。
皇帝道:“什麼人?”
“奴婢王安有事上稟。”
“說。”
“奴婢想請皇上去見一個人。”
“人在哪裡?”
“就在這裡。”燈光下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很英挺的年輕人,身上穿着黃袍,下幅是左右開分的八寶立水裙,這是皇帝的朝服。
皇帝道:“王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叫人假扮朕。你一介閹人,是想造反嗎?”
王安道:“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爺的世子,也就是當今天子的嫡親堂弟。”
皇帝道:“無旨進京,好大的膽子。”
南王世子厲聲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縱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皇帝冷笑道:“你想殺了朕取而代之嗎?”
王安道:“陛下真聰明。老實告訴你,自從老王爺上次入京,發現你跟小王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件事就已經開始進行。”
這時四面木柱裡,忽然同時發出“格”的一聲響,暗門滑開,閃出四個人來。這四個人身高不及三尺,身材、容貌、服裝、裝飾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樣。一尺七寸長的劍,碧光閃動,寒氣逼人,三個人用雙劍,一個人用單劍,七柄劍凌空一閃,就像是滿天星雨繽紛,亮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雲門山,七星塘,飛魚堡的一胎所生的魚家兄弟。他們不但劍法怪異,性情更孤僻,作了皇帝的貼身護衛。
南王世子嘲笑道:“這就是皇上最後的依仗嗎?”四人立功心切,出手擒拿,卻不想忽然間,一道劍光斜斜飛來,如驚芒掣電,如長虹經天。“叮,叮,叮,叮”四聲響,火星四濺,滿天劍光忽然全都不見了。四人倒地不起,一個白衣人赫然而立,一身劍氣逼人。
“白雲城主葉孤城?”
“不錯。”
王安笑道:“他們再厲害也不是葉孤城的對手啊啊。”
皇帝喝道:“朕說話的時候什麼時候輪到你這閹人說話了?”
王安冷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以爲今天你能活着離開嗎?”
皇帝嘆息一聲,道:“劍神劍聖紫禁之巔一戰,萬一你們刺殺,總得有人能擋住你們。”房間裡的溫度似乎低了一些。
南王世子笑道:“看來你真的腦子壞掉了,這裡只有死人了。”
葉孤城皺眉,他感覺到了殺氣,提醒道:“不對,這裡還有高手。”手中長劍緊握。
王安道:“是誰?出來。”
皇帝道:“好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嗎?說起來,我也學過劍呢。”說着從積案下拿出一柄劍。
葉孤城盯着他,終於確定殺氣的來源,道:“想不到陛下也是高手呢。”這一刻葉孤城動了,一劍隔世般直撲皇帝而去。
皇帝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出手如同黑夜裡的閃電一般。雙劍相交,桌案瞬間一分爲二。兩人劍氣縱橫,眨眼間已經交手十來招。王安與南王世子皆是驚愕無比,想不到皇帝居然深藏不露,一身劍法絲毫不在葉孤城之下。兩人劍氣可謂摧枯拉朽,弄得房間裡皆是殘破景象。
兩人不由得從屋裡鬥到屋外。葉孤城也是越鬥越吃驚,想不到對方武功如此厲害。除了西門吹雪和李清外,居然還有人能給他這種壓力。
此時陸小鳳等人也趕到了,司空摘星問道:“這是什麼情況?這人是誰,怎麼和葉孤城在這裡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