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輕動,窸窣如歌,轉眼夕陽西下。
男女對視微笑,久久不語,就連草木也感受這份歡愉,玲瓏欣吟,以聲爲伴。
此景美麗勝是天下一絕,如夢如幻,看得軒轅笑十分陶醉,心中疑惑早已被他拋到腦後,目光透着濃濃羨慕之意,令他不由自主輕嘆一口。
這口感慨,並不自悲,反而敲醒了現實,看着別人平靜的瞬間,軒轅笑也回顧早已被時間抹去的難忘時光,所牽出的條條回憶,不禁再度心酸了起來。
兩人互望各有所思,良久,女子覺得腿麻,看着男子依舊自然躺着,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開口。
男子在美顏中察覺一絲的不自在,平平說道“怎麼了嗎?”
被這麼一問,女子臉上瞬間泛紅,十分羞澀,忽然想起方纔自己大喇喇的表現,沒有絲毫矜持之意,頓時有些無地自容。
男子同是心有好奇,被女子捧躺大腿之舉很是訝異,心中雖覺得這樣並不太好,可全身被劈的酥麻,想起也起不來,見女子從容,自己索性也就這麼躺着。
女子搖頭,爲了緩解尷尬,隨手抓起殘破的竹蕭,有樣學樣的吹了起來。
男子看女子努力,不禁笑道“這蕭被雷劈壞了,等等我給妳做一把。”
“哼~我纔沒興趣。”女子撇過了頭,隱藏自己臉上的喜悅。
男子依舊傻笑迴應的同時,女子實在受不了的抽回雙腳,跪了老半天的她,站起時不禁皺眉,難受的“撕”出一聲,顛顛簸簸站起,藏在裙裡的一雙,麻得難受不斷髮抖。
不料男子反應更加誇張,又是咳嗽又是悶哼,彷彿石頭一般,動都不動順勢着地,整張臉忍得漲紅。
“你沒事吧?”女子大眼眨了眨,天真問道。
男子緩緩調息,半響後才皺眉尷尬道“讓姑娘見笑了,方纔在下突破遇劫,此時全身麻痹動彈不得,呵呵~。“女子神情立即變得有些擔憂,心中歉意滿滿,見男子以燦爛收尾,登時更加內疚。
瞭望遠方,女子沉默,過往下雷數百,從未有過今日心境,不知爲何遇到這名男子會有股莫名心動。
女子冷靜後,神情也跟着冷了許多,回頭看了男子一眼,不再多說打算離開。
男子心有所感,雖說莫名,卻不知哪來的力量,忽然拉住女子玉手,神情略顯失望之色。
“姑娘是否要走了?“女子點頭,自覺心中開始瓦解,不敢再多呆片刻,卻無擺脫男子的手。
“在下姓道名文昌,敢問姑娘芳名,雖是有些唐突,但……。“不待道文昌說完,女子甩開了手,說道“姬慧瑜。“說着,姬慧瑜踏步升空,飛身離去。
道文昌默唸喃喃,記下姬慧瑜名字,看其背影再次喊道“不知怎樣才能再見到姑娘。“聞言,姬慧瑜回到天真,笑意暖暖,頭也不回的說道“待你再次突破,你還欠我一把竹蕭呢,到時可別忘了。“——下一刻軒轅笑眼前一黑,由暗轉亮,不知何時原先雲兒高掛,萬里晴空,現在竟是風雨交加,烏雲閃電震耳欲聾。
忽然,一聲竹蕭輕鳴,軒轅笑聞之閉目,嘴上的笑容,已經拋下一切種種,隨着旋律牽動腦中萬千記憶。
軒轅笑雖然對這一切很是疑惑,能控體飛行,卻無靈力可用,也不能釋放神識,自己就像靈魂一般,雨不淋身,風不侵體。
但卻無法掙脫,也不知如何回到現實,糾結許久才發現這一切都圍繞着這對男女,似乎也和道源有關,索性就這麼看下去。
良久,烏雲隨着曲終化散,染出蔚藍,姬慧瑜輕點腳尖,步步落下。
道文昌訝異,天真的認爲此次突破雷劫未降,好似自己的樂曲真的感動了上天一般。
不知何時來到道文昌身後的姬慧瑜,微笑輕拍肩膀,藉此捉弄,嚇得道文昌差點喊出。
整理驚恐,道文昌泛起過往燦爛“我剛還在渡劫呢,沒想到妳還記得當年之約,妳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姬慧瑜美眸靈動,搖頭晃腦說道“對喲,我怎麼會在這裡。“道文昌深深的看着姬慧瑜發呆,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卻不討厭這種感覺。
“我臉上有東西?“姬慧瑜可愛的說。
“沒…沒有!“道文昌結巴,隨後轉移道”妳帶着那麼多東西準備要去做什麼?“說着,道文昌上前將姬慧瑜扛在身後的大袋子一把接過,頓時發現這袋子實在太沉,爲了表現男人氣魄,死死忍住。
“你還好吧!不行的話,我自己可以背的。“姬慧瑜看着道文昌滿臉炸紅,不一會便出了一身汗,不禁感到滑稽可笑。
“行!我沒問題的,妳裡面裝着什麼阿?“道文昌緊緊皺眉,難以想象姬慧瑜爲何背的如此輕鬆。
“糧食糕點,胭脂水粉,額…還有我的衣服跟我喜歡的小玩意,還有一些盆栽器皿,大概就這一些了吧,對了還有我的寵物。”姬慧瑜邊想邊說,擡頭思考的摸樣十分可愛。
“妳沒有乾坤袋嗎?”道文昌在快要失態的邊緣問出一語。
“有,可我三個乾坤袋都裝滿了。”姬慧瑜嘟嘴似在抱怨。
“裝我的吧。”道文昌那她沒轍,隨即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將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裝入,整理時發現一個大花瓶裡面睡着一支小獸,不禁看了姬慧瑜微笑搖頭。
“牠可是我的兒子‘小白‘。”姬慧瑜將睡得香甜的雪白小獸抱起,挪着小爪,做出打招呼的樣子。
“這什麼靈獸啊?還有,你帶着這麼大一堆東西,是要做什麼?”道文昌問道。
“你我道不相同,我幹嘛和你說?”姬慧瑜搶過乾坤袋,一件一件的將物品取出。將話題避開,不告訴道文昌白獸爲何,若是不知也罷,要是明白可不把他嚇死。
“你說說看,看是不是真的不一樣。”道文昌拿着備用的乾坤袋,將姬慧瑜取出的物品再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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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你這人…。”姬慧瑜抱怨,可心中卻暖呼呼的“我決定要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是不是很厲害啊?就說我們倆道不一樣。”
軒轅笑一聽,頓時氣塞連咳,一個神海修士行走江湖,這是怎樣?
“誰說的,我可是江湖人稱‘裙下探花’道文昌”
這句話更是了得,軒轅笑不禁狂噴,這傻子也太有才了,一聽便知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這名號估計也是亂聽拿來用的。
道文昌故作一副前輩摸樣“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在沒有人的帶領下,妳很難混出一番作爲。“姬慧瑜明知道文昌在裝模作樣,卻也不拆穿,這次帶着所有東西前來,本就是要來找他的,見他有意同行,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需要理會其他。
道文昌同是此意,兩人當年一別,互相思念直到今日,方纔一曲更是扣人心絃,如今聽姬慧瑜想要行走江湖,自身兩袖清風,又不受族人重視,難得有了與佳人朝夕相伴的機會,自己便要把握纔是。
“所以道前輩有什麼要提醒晚輩的嗎?“姬慧瑜打趣,拱手鄭重一禮,很有江湖風範。
“不敢當不敢當,還是叫我本名便可,江湖人人本是以生存爲本,不惜狡詐,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若是罩子不放亮點,還真有可能因爲無知而賠上性命。“道文昌本就一身書香氣質,如今要配上江湖氣魄,說起來還真有一絲變扭,尤其罩子二字,讓他不禁破嗓。
姬慧瑜認真聽其胡言亂語,時而驚訝時而崇拜,演技十足。
“我再和你說說,上回我路過一處荒郊野嶺,既見三十名大漢,光天化日之下劫財劫色,此等齷蹉行爲,我這‘裙下探花’自然不能不管,我與他們大打出手惡鬥一番,最終救下一對夫婦,怎知他們既然是玄河修士,不但沒感謝我,還出手攻擊,我一時氣不過,舉起我的大刀,一斬而過,將兩人斬殺。“不適合說謊的道文昌,邊想邊說,說到哪補到哪,竟可能裝作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的樣子,卻連連嘆氣,自己都覺得無比荒謬,可看着姬慧瑜好奇的樣子,便越扯越多,越說越扯。
一旁的軒轅笑早已笑得無力,渾身抽蓄,扶着疼痛的肚子,真的折騰。在他耳中道文昌努力苦思所造的謊,竟成了天大笑話。
道文昌所言實在太過荒謬,就連仙棄城的孩童都不會相信,沒想到姬慧瑜卻能聽得如此認真,還能恰好應和,“聽道先生一語,真是如行千萬,所閱似海,慧瑜受教了。“道文昌滿臉黑線,看着姬慧瑜如此天真,心中更是無比內疚,自己已經盡力把謊話說得最爛,只希望她能當場揭穿,好讓自己別在這麼蠢下去,或許這樣自己的心裡也會好受一點。
可姬慧瑜從頭到尾都沒有這麼做,反而越聽越是認真,看似盡是完全信任的樣子。
“我與妳朋友一場,恰好我又是獨自一人踏走江湖,所以………。”道文昌自覺不要臉到了極點,先是哄騙而後又想以前輩的姿態邀請一同步入江湖,因此所以了老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看來我把江湖想的太過簡單,道先生可否讓小女陪您一同行俠仗義?我保證不會打擾您的。”姬慧瑜恰好點道。
道文昌百感交集,方纔那股不自然的姿態頓時全無,瞬間變成孩童般,開心大叫,不由自主上前將姬慧瑜擁入懷中,高興的又叫又跳,完全忘了本分。
“真的?“正當道文昌發覺自己失態,尷尬想要脫手時,卻感覺到姬慧瑜緊緊抱住自己,羞澀的沒有開口,一時間兩人靜靜沉默,誰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