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卻也未必就有什麼了不起的?”隨風心中稍稍有些不太服氣,可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先天境界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一樣。可一想到前兩日在周家方先子元神之體的種種神異,便還是忍了下來,正當隨風覺得不知該說什麼,有些尷尬之時。
就聽眼前的無真子的身後傳來一聲,“無真子,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
一聽這聲音隨風心中微微一動,已然一下聽了出來,這正是方先子的聲音。聽到這聲音,隨風身前的無真子渾身狠狠一顫,畢恭畢敬地轉過了身去,頭也稍稍低了下來,回話的聲音比之剛纔也小了許多,“師尊……”
方先子踏了一步,從無真子身後邁了出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話語聲也很是冷淡,“退下,去將道德經抄上十遍!”
無真子的頭又低上了幾分,嘴脣翕動了一番,似是想要解釋什麼,卻還是頓了一頓道:“是,師尊。”
方先子看着無真子走遠,輕嘆了一聲,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再轉過來時,臉上所有的表情又盡數褪去,變回了一片無爲與淡然,莞爾一笑道:“你果真來了,我卻是一點也沒有算錯。走吧,具體的我們進去說。”
隨風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情早就想要告訴自己一樣,可自己一時哪裡能摸得清楚?便順着他話裡的意思應了一聲,跟着他邁入了後院之中。
可讓隨風沒有想到的是,方先子並沒有將自己帶入後院中的某一間廂房,而是領着自己穿過了後院,到了玄都觀東部的一間偏殿內。這一處雖然是一方偏殿,可是這殿上的匾額竟然是當今聖上親筆所書!看着那望仙殿三字,隨風心中一陣感慨萬千,望仙望仙,這個世上真的有神仙嗎?
原以爲當初在扶桑國所探查到的方士徐福真的已經登仙而去了,可是如今回到了中原之後他跟樑偷兒提起過此事時。樑偷兒卻說可能並非如此。也許徐福登仙失敗。不過是虹化兵解了而已,並不一定就踏入了仙域。
這麼一來,世上究竟是否存在仙人這個問題隨風更是沒有答案了。
只是今日方先子的反應神神秘秘的,又將自己帶到了這望仙殿,難道說這玄都觀中藏着什麼有關於仙的秘密?這麼一想,便一發不可收拾,先前不是說玄都觀真正的掌教何爲道爲了追尋更高層次的道法已經許久不曾露面了嗎?現如今連他的徒弟方先子已經讓隨風驚詫無比摸不清其實力了。那這個何爲道又是怎樣的層次?他所追尋的又是怎樣一個層次呢?
這麼前後結合起來仔仔細細地一想,隨風的背後都是一涼,卻是出的一層冷汗。
就在隨風一通亂想的時候,耳畔傳來“吱呀”一聲,方先子輕輕一下推開了散發着陣陣清香的紫檀木門,接着道了一句。“請進吧,接下來你我要商談之事卻屬於你與我玄都觀之間的秘密。其他地方人多口雜,若是被人聽去反倒是不美。平日裡倒是此處倒是最爲清淨。”
隨風一下便也回過了神來,他也知這些不過是方先子的說辭而已,到了他這等境界又有誰躲在一旁還能瞞得了他?想來是這其中有着什麼特殊的用意纔是。
隨風邊猜測着,邊走了進去。剛進到其中不過匆匆看了一眼,整個心神就是狠狠一陣抽搐。
偏殿正中擺放着的,是一尊老子塑像。與衆不同的是。此像並非是身着杏黃道袍的仙人模樣。而是一席長衣,手撫着鬍鬚。坐下還有着一頭青牛的老者。讓隨風驚訝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這尊塑像實在是世所罕見的逼真了,從色澤外貌到髮絲到身姿神態,無一不與真實所見一般無二,他剛進去見着第一眼還以爲其中真有一位騎牛老者向着自己就騎了過來。
又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番才終於確定,這只不過是一尊塑像罷了。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此巧奪天工神物,真是人工所能做出的嗎?這個是方先子故意讓自己看的嗎?若真是如此,那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隨風卻有些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歸不明白,隨風還是跟着方先子進到了這間偏殿內。
隨風剛剛站定,就見到方先子道袍一揮,又是吱呀一聲,隨風身後的紫檀木門又自動關了起來。
“你不必緊張,”方先子看着隨風多少有些驚慌未定的神色,微微笑着道,接下來的一句卻讓隨風更是吃驚,“你所見的正中的這個雕像乃是貧道的師父何爲道真人親自所制,當時此物一出來近乎驚動了整個長安城,就連當今陛下也都親自來看過此物。據師父自己說,此物乃是他玄功小成時所作,看你如此驚訝想必定然是領略到了其中的幾分技藝吧?”
他說話的功夫,隨風又仔仔細細地觀摩了雕像一眼,就連絲絲髮須都栩栩如生。撲面一股清靜無爲之氣,就好似真的道祖重現一般。而心情也是又恢復了平靜,想來也並不奇怪,如此神作也只有何爲道此類高人才有可能做出吧?
“不知道長請在下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讓我領略如此風采的嗎?”。隨風看着似笑非笑的方先子,心中卻是有些不忿,有什麼不能直說的麼,好端端地賣什麼關子!
方先子也擡起頭,也跟着瞻仰了其師的大作一番,半晌才道:“難道你就不好奇貧道師尊如此人物現往何處去了麼?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貧道當日爲何要救你的嗎?”。
隨風知道他如此問定是又要賣關子,哼了一聲,道:“在下好奇又有什麼用,說不說卻是道長之事,道長若鐵了心不講,我再怎麼好奇又有什麼用呢?不如索性我也什麼都不說,道長若是願意給小子解惑,自然會主動說起的。”
方先子聞言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有趣,也罷,今日貧道便爲你解惑。”
說完這句,他突然神色一變,嚴肅了許多,道:“說來也許你都不信,不說你們這些外人,便是貧道也是不知師尊究竟到了怎樣一種境界。不過可以說與你聽的是,這尊雕像並非是手工之物,而是他用心神御飛劍所刻成。我這麼說,你也能想象一二吧?”
他話說至一半時,就到抽了口涼氣,他也習了這御劍之術,這其中的艱難自然知曉。以真氣御劍最是消耗心神,他就連御劍翱翔都覺得心神勞累不堪,時常需要停下休息。可是這何爲道竟然已經能夠御劍駕馭如此細微之物,要知道這篆刻不比其他,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稍有偏差便神態盡毀。他的境界,隨風簡直不敢想象。
方先子將他驚訝的神情盡數看在了眼中,不禁就想起了自己,當時第一次見此物師父告訴自己是御劍所刻時,自己的反應想必也就是這樣吧。
不禁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師尊離開長安已經足足七年了。”
隨風平定了下心情,他卻是早已聽說何爲道已經許久不在長安露面,是以並不覺得驚訝,出於好奇,還是追問了一句,“那道長可知,何前輩往何處去了?”
方先子微微搖了搖頭,隨風一臉失望。
可接下來方先子的一句話卻驚得隨風徹底說不出話來,“我只知師尊他全心全意侵淫道法之中,這個世上也只有道法能夠打動於他,臨走時,他只留下一句‘吾欲周遊天下,以尋同一路引’。”
隨風目瞪口呆,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找到當初那個謎團的線索。他一直以爲,這其中即使有着什麼驚世大秘,也因時光荏苒早已失傳於歷史長河之中了。
他顫顫巍巍地從懷中的貼身的衣兜裡取出了一塊形態很不規則的有些類似於令牌的物拾來,其正面刻着的是一個古篆的“道”字,反面是略小一些的“同一”字樣。
此物剛剛取出,只見方先子神色微微一變,輕輕頷首道:“正是此物。”
隨風一愣,疑道:“怎麼,你知道我身上懷有此物?”
方先子撫須一笑,道:“這是自然,當初在周家的英雄大會上本來我並未注意到你,誰知你卻用靈覺來探查於我,我立時以神法反視回去,這些本都是下意識而爲,貧道也沒想能發現什麼。當今世間能夠引得貧道興趣的事物已然不多了,不料真在你身上有所發現。說起來你不過是個先天之境的武者,即便所修的心法很是不凡,但也不會有如此高深的氣息。定然是身懷重寶!即便如此,貧道也不甚在意,天下重寶不講多若繁星,但也絕不會少,貧道卻不是見利起意巧取豪奪之輩。後來打探之下才知,你是揚州隨家的公子,我這纔將你和此事掛上了鉤。”
這下隨風更是不解了,立時就追問道:“爲什麼我是隨家的公子就會和同一掛鉤?”一想到此物可能當初是父親所留,隨風的心裡就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誰知,這方先子卻是正兒八經地打了個稽首,宣道:“無量天尊,天機不可泄露。日後你自會知曉。”
隨風白眼一翻,這道士也太搞笑了吧,都說了這麼多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也太過粉刺了。可是任憑隨風怎麼追問,方先子都是一副打死不說的神情,對於這一問題就是閉口不言。
“難道這其中真有什麼不可泄露的玄機?不是這道士在唬我?”隨風看方先子的樣子,並不像作假,慢慢地也就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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