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駕馭着劍光一刻也不停留,直直地朝着無塵派廂房所在的方向奔襲了過去。此刻他的心裡只剩下了一個想法,便是離開這裡!他剛纔和這自稱無痕的少年的一番對話下來,猛然驚覺,自己竟然敗得一塌糊塗。若是對方真的鐵了心的發難,自己出了飲恨在此之外,絕無第二種可能。
而且這無痕怎麼看怎麼給他一種妖異扭曲的感覺,時而笑容滿面,時而又滿是陰沉。全然不似個正常人一般,在那裡每多呆一刻,他便多承受一分壓力。
好在,那無痕卻是沒有騙他。果然他御劍剛剛離開七星門內門的地域不久。一直處在昏迷中的月夕一聲嚶嚀,幽幽醒了過來。隨風見月夕果真安然無恙,實在是長舒了口氣。而月夕卻是滿臉的疑惑,問道:“風哥哥,我只記得我們兩人一同去探尋那道紫光的奧秘,怎麼我好像一下子就暈過去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沒有拖累你吧?你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的樣子?”
月夕伏在隨風背上,自然一眼就看出隨風一臉的凝重。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自己一定昏迷了很久,可是任憑她如何苦苦思索,卻想不出一絲細節來。就好像她腦中原本有一塊記憶,之後被人硬生生地擦去了一般。她似乎還記得自己剛纔朦朧間還清醒過一次,只是除了似乎見到了一個妖異地火紅色的身影之外,再沒有其他。她現在便像是這種情況,她找得到記憶被擦過的痕跡,卻想不出被擦去的畫面來。
隨風隨意地一笑道:“沒什麼的,見你突然暈倒了,我也就沒繼續去探尋個究竟。直接就帶你回來了。”
月夕怎麼看,怎麼覺得隨風的笑容有些勉強。非但如此,他雖然在笑着,可是臉上似乎總有些陰霾。月夕不語。擡頭看了看天色,此刻已然臨近戌時了。夜已經極深,若是真的只是自己暈過去了,又豈會耽擱這麼久?再結合一下剛纔腦海中閃過的片段。月夕更是確定,定然發生了什麼不善之事。
看向隨風心中也有幾分歉疚,自己難道真的只能拖了他的後腿嗎?要到哪一天才能完成她自己的願望。做到像慕容希姐姐一樣成爲他的助力呢?
月夕這般輕聲地問着自己,可是卻久久沒有答案。
不過她的這些想法,這些問自己的問題,也只在她自己的心頭纏繞而已,她卻是隻字也沒對隨風說起。
碧青峰七星門內門所處的山峰距離無塵派所住的廂房並不算遠,在隨風一瞬千里的御劍速度之下,不過短短小半柱香的功夫。隨風便駕着劍光載着月夕到了無塵派的廂房門口。無塵派此刻門中的女弟子並不是很多,住廂房之時也是單獨分開的,並不和隨風他們靠在一處。隨風先送月夕回的房間,這纔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廂房中。
凌雲霄和姜易的房間緊緊挨在一起,本該隨風是和樑偷兒擠在一起的。只是今日隨風喜得佳徒。這房間便顯得有些不夠了。既然這方涵佳乃是隨風的首席弟子,自然不能和無塵派那些底層的弟子住在一處。
是以等隨風回來的時候,聽守夜的弟子說,除了像樑偷兒這些習慣了夜裡行動之人,在默默地練功外,其他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好在離得不遠的地方,也還有一間單出來的屋舍。隨風倒也不在意這些瑣碎的小事,直接便住了進去。等他洗漱一番,收拾了一番雜物之後,已經臨近了午夜了。可是隨風卻連一絲睏意也沒有,默默地站在窗前,揹負着雙手看着天際。
此刻不知從何方飄來一抹若有若無的陰雲,遮住了都頂上皓月下大片的月光。羣星散落,時隱時現。遠遠看去,總有些發毛。
隨風不禁長嘆了一聲,他對於堪輿之術也只是略通些皮毛,這觀星之術更是堪輿術中最爲高深的存在,他更是隻能看出個大概。即便如此,他卻還是看了出來。這天象果然如同之前無痕公子所說一樣,亂象隱現,或許這天山上一片平靜的格局真的維繫不了多久了。
每每念及此事,他心中便是一陣的壓力。之前無痕公子突然而然跟他說了那些,定然有着什麼用意。從剛纔與他分別,他便一直在細細揣測此事。經過了這麼久的思索,他終於是有了一個猜測。也許無痕或者是七星門即將有着什麼重大動作,現在突然出現的隨風成了他們最大的不可預測的對象。所以纔會有着識時務者爲俊傑,規勸隨風明哲保身不要參與其中的勸告。
隨風本就不欲在天山久留,自然也就無心理會這些身外之事。可以如今他和凌雲霄已然有了八拜之交,若是無塵派遇上了什麼危機,他難道還能坐視不管嗎?
“咚咚”正當隨風爲此事暗暗發愁之時,寂靜的房間內突然傳來了兩聲極爲突兀的敲門聲。此時正值午夜時分,四周可謂是一片的寂靜,這敲門聲聽起來便顯得極爲刺耳了。
隨風眉頭一皺,都已然如此深夜了,又有誰會拜訪?隨風非是常人,一身功力爐火純青,自然不會懼怕各路牛鬼蛇神。是以,他也只是微微有些疑惑。便走到了房前,看也不看,便直接輕輕開了下來。
“師父。”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一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臉鄭重之色的方涵佳。一看到隨風開門,看向隨風的眼神中都滿是希冀之色。
隨風看到他,心中除了奇怪之外,也起了一絲無奈的感覺。自從剛纔匆匆完成了拜師禮之後,自己似乎再沒有怎麼理會過這個突然得來的弟子。今夜在自己的房門前看到,更是一陣複雜的歉疚,不知該說什麼。
而方涵佳一直怔怔地盯着隨風,見隨風不發問,他也遲遲不開口。
“涵佳,你在如此深夜前來我的門前,難道說是有着什麼事情麼?”隨風話語問得平平淡淡,可是聽在方涵佳耳中,卻摻雜了幾分不耐之意。他也自知自己在如此深夜前來敲門,即便隨風是其師父,也確實有些打攪了。當下,對着隨風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之前師父大人爲了其他事務操勞去了,弟子卻是遲遲沒有機會拜謝師父收我入門中。我剛纔看到師父回來,這才特意前來拜謝。”
說罷,當即對着隨風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臉上一片誠懇,看不出其他神采來。
隨風卻微闔着雙目,輕聲道:“這也沒有什麼,你有如此資質,更是願意爲了能夠拜我爲師而放棄了其他的那些門派。爲師也不過剛剛闖蕩江湖不久,知曉這江湖的人心險惡,看你年齡也不比我小上多少。收你入門也是自然而然之事,卻沒什麼好謝的。我這人最不喜歡說話那一套彎彎繞,說吧,你半夜找爲師,究竟是什麼樣的打算?”
方涵佳見隨風並未生氣,臉上不禁也流露出了一抹微笑。“師父請看這是什麼。”邊說着,邊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取出了一顆鴿卵大小的圓珠。
這圓珠一暴露在外,立時噴發出一道絢爛的七彩光輝來。不過這道光輝並不是很強,也只是渲染了方涵佳手心附近一小塊的皮膚。伴隨着的,自然還有一股極爲古老難以揣測的氣息。隨風一見此珠,心中登時一緊,不禁脫口而出,“這難道便是你們方家的傳世之寶——元牝珠了麼?”
方涵佳道:“這元牝珠雖是父親所留,可是再珍貴的寶物閒置不用與廢物並無區別。之前論道大會之前,涵佳心中便已然有了打算:定要拜一個先天高手爲師。寧可將這元牝珠白白送出,也定要達成如此目標。所以當時在臺上我看到了師父您之後,便義無反顧地做出瞭如此選擇。師父雖然沒有開口提元牝珠之事,也未必便看得上此物。可是涵佳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對於師父大恩更是無以爲報,涵佳思前想後,還是將這元牝珠送與師父最爲可行。”
隨風一愣,心中暗自輕笑一聲。雖然他本身對於元牝珠雖然有幾分興趣,可並非便定要據爲己有,他只不過想要一看究竟而已。
小心地從涵佳手中接過了這枚小小的圓珠,搖搖頭道:“這元牝珠我也只是聽聞大名,卻只是不知其具體的神效,是以一直想要一觀而已。不過既是你家傳之物,我又是你的師父,又豈能做出這小人行徑來?”
方涵佳一陣沉默,堅持道:“師父如此看重於我,還賜了我神劍。徒兒是在無以爲報,這本就是徒兒一早計劃好的,還請師尊不要嫌棄。而且這元牝珠在徒兒身上發揮不出威力來,反而徒讓寶物蒙塵,師父不妨看一看,若是對師父絲毫沒有用處,那徒兒便再收回來就是了。”
隨風見他一臉堅持,不好再反駁,再加上對於這元牝珠確實有幾分好奇。只好應了下來,低頭仔細地看着手心這個半大的珠子,外界傳的神乎其神,說是方家成仙的先祖所留,難道真有如此神奇嗎?
隨風見它流光溢彩,極爲絢麗,可是從外表卻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來。索性便悄然輸入了一道極爲細微的功力,稍一感知,立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