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子聽着虛宇真人這番話,眉頭稍稍鬆開了些,反而是多了幾分疑惑。疑道:“按理說,即便真的是重傷不治而逝,卻也不至於如此之快纔是。這其中相隔時間如此之短定然有什麼蹊蹺。”
隨風一下便想起了當時他和松風在碧青峰後山聽到的無痕的那番自言自語的話語,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猜測,越想越是有可能。皺着眉頭問道:“真人可知那沈觀虛死了之後,七星盟又是何人當權?”
虛宇真人撫了撫須,長長一嘆,道:“還能是誰?自然是他的親傳首席弟子,無痕了。沈觀虛不過剛剛亡故,無痕便給我們之前聲稱過要拜入七星盟的各派的掌門寫了份書信。信中恭維了我們這些掌門的眼光一番,又加以各類旁徵博引。言語中之意直指天山派已然日薄西山,此刻正是各派團結奮戰推翻天山派權威之際。還說什麼,天山派此刻乃是新人當權。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分明便是讓我們諸派向他臣服。”
白真子搖頭一嘆,道:“這沈觀虛雖然詭計多端上不得檯面,可是這麼多年來卻也將七星門處理得井井有條,倒也算是一方梟雄。想不到竟然收了這麼一個徒兒。”
衆人聽着耳中也都一陣唏噓,雖然有些不齒其爲人,但是他落到這麼一個下場也都有些感慨。
“難道無痕便絲毫沒有提要爲沈觀虛報仇之事?”隨風心中盤恆了一番,雖然還是有些摸不透這虛宇真人的來意。不過還是問了出來。
虛宇真人撇了撇嘴,話語之中盡是不屑,“怎麼可能不提此事,只是無痕說此刻天山派勢力強大。而七星盟這邊由於門主新喪,實力大損決計不是天山派的對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需要等本門實力壯大之後再緩緩考慮此事。之後還說了不少,不過總結起來無非都是穩定人心之語。”
隨風和白真子都未接話,卻聽一旁的松風嘟囔了一句,“早知道這勞什子無痕不是什麼好人,果然。整天就想着爭權奪利。也難怪會將他的師父……”松風本來是自言自語,可是他話還未說完,卻發生隨風三人的眼神都齊刷刷地轉了過來,死死地盯着了自己。
松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言語有失。慌忙停了話音。卻已然來不及了。
隨風暗暗皺了皺眉。這松風卻是有些冒失了。正當他想要接過話來的時候,就見虛宇真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松風,輕輕笑着。“這位小友如此一說,想必知道些什麼纔是。不妨說出來讓老夫聽聽。”
隨風皺了皺眉,白真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笑着拉過了松風介紹道:“這位是掌教的隨身侍從——松風,童言無忌倒是讓虛宇真人見笑了。”
虛宇真人深深地看了白真子一眼,笑道:“名師出高徒,現在雖然只是一個侍從。但是能夠跟在掌教身後,這是多麼大的恩德?哪怕只能學到個一招兩式也足以讓你受益匪淺了。”
虛宇真人說到這裡,松風聽到誇讚自己,也沒有多想,不禁憨憨地一笑。
卻又聽虛宇真人收起了笑意,多了幾分嚴肅,道:“剛剛聽小友言下之意似乎知道些觀虛老友逝世的內幕,還請不要隱瞞。此刻所有人都認爲是貴派的掌教所爲,我若是相信這點今日也就不會來此了。若是真的能夠奏效,那麼無痕便沒有了藉口挑起與天山派的鬥爭。我實是不忍觀虛老友辛苦這麼多年發展起來的門派沒落在了他的手上。”
虛宇真人這番話說來很是誠懇,便是隨風和白真子聽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斟酌了一番,隨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好吧,既然真人想要知道,那麼我便也不隱瞞了。只是此事說來有些匪夷所思,若是真人不信全當隨風今日不曾提過。”
虛宇真人一聽,心中一顫,他本事試探之語,卻不想竟然似乎真的有什麼貓膩一般。當下便立即應道:“掌教但說便是,老夫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這點規矩還是懂的。”
隨風點了點頭,到了這個份上,也由不得他不說了。當下便將那日和青竹兩人在碧青峰後山所見所聞盡數說了,只是卻隱瞞了進入那間山洞之後和七尾蜈蚣相關的所見所聞。這其中曲折便是白真子先前也都大多不知,此刻聽隨風說起,也是震駭連連。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光景,隨風纔將其中原委說罷。隨風說完之際,衆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半晌,才聽虛宇真人長嘆了口氣,道:“想不到啊,竟然還糾纏着這麼許多的事情。連當年的西域都牽扯出來了,也難怪這無痕會是如此作態了,這般說起來倒確實能夠解釋得通。”
白真子也是長嘆一口氣,搖搖頭道:“想不到竟然連西域都牽扯了出來,不過這七星門門內的事情我聽說得並不多。既然江師弟你與沈門主交好,想必知道得要多上不少。”
虛宇真人也不推辭,點了點頭,道:“這西域與沈觀虛互爲師兄弟,當年都極有可能成爲七星門的掌門。只是後來,卻還是輸給了沈觀虛,沒能當得上掌門。想不到這無痕竟然是他暗中培養的,這麼說來,此人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虛宇真人說的這些,隨風大多都已經知道了,卻也不發話,繼續凝神細聽。
便聽虛宇真人接着又道:“這天山之中大多數人只知這西域後來不知爲何反出了七星門,遠赴中原去了。卻不知這其中其實原因很是複雜,絕不是簡單的所謂的反出門派這麼明瞭的。”
隨風見他故意賣關子,一時之間也有些無奈,只好順着他的話問道:“那真人可知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卻又和無痕扯上什麼關係?”
虛宇真人輕嘆了一聲,道:“當年的事情我身爲一個外人所知也是有限,只是聽說似乎是因爲這西域修煉了什麼不知名的邪功。發起狂來,一下殺了門中好幾個低輩的弟子。加上他之前本來就有過和沈觀虛爭奪門主之位的舉動,沈觀虛雖然看在同門師兄弟的情意上,不好殺他,可是就這麼輕饒了他也說不過去。也不知是誰想出的這麼一個主意,將其給逐出了天山境內。讓其永世不能回來,西域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只能遠赴中原了。”
隨風苦笑了一聲,想不到竟是這麼一個原因。更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測,這西域老妖果然是因爲修煉了那根據七尾蜈蚣所創出的邪功而步入邪道的。
“說起來,那西域遠赴中原之後所作所爲想必就應該詢問掌教本人了吧?”虛宇真人凝重地一笑,問話之中也帶上了幾分愁苦的味道。
“卻是殺了我中原許多好手,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還險些殺入了國都首府長安之中,連聖駕都被其驚動了。”隨風想到了這些陳年往事,便又想到了當時奮力抗擊的父親,神色更是黯淡了許多。
白真子也沉吟了一聲,道:“說起來那無痕拜入沈觀虛門下的時間剛好便是西域被放逐之後不久的事,沒想到他這一手竟然安排得如此密不透風。若非掌教無意間發覺,恐怕到現在還是一個秘密。”
虛宇真人又是哀嘆了一聲,“看看如今的那無痕,一副年少得志的狂傲模樣。恐怕也深得西域真傳,那能夠急速提高人修爲的邪功恐怕也定然沒有少練,不然怎會在如此年紀就有這樣非凡的實力?偏偏這個時候觀虛死了,若說起沒有嫌疑誰都不會相信。這七星門門垂也足足已然數百年之久了,雖然比不上天山派繁花似錦,但也是問鼎一方的大派。恐怕自今日起,其消亡之日不遠矣。”
隨風聽他已然三番五次地興嘆了一番,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便試探着問道:“那真人可曾爲定光門謀好出路?還是要繼續躋身於那所謂的七星盟之下?”
虛宇真人聽隨風這麼一問,心頭一下就定心了幾分。故作不知地道:“說起來實在是慚愧,至今尚未謀好出路。實不相瞞,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夫今日來此,便是希望掌教能給個準確得答覆的。”
隨風一愣,卻沒想到這虛宇真人竟然會說得如此明顯。便也笑了笑,順着他的話道:“真人儘管放心,只要由我在,日後無論定光門遇到什麼困難。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虛宇真人卻微微笑着,擺了擺手道:“出現困難到不至於,只是說起來實在是慚愧。若是日後掌教能夠拂庇一二便已然足以。”
隨風悄無聲息之間看了白真子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道:“如此甚好,日後咱們便都是一派的弟子了。你看如何?”
虛宇真人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掌教竟然如此快人快語。”
到了這個時候隨風才真正弄明白,原來是這定光門爲了維護其安危,所以特意來找隨風。便是希望天山派能夠出面將其重新劃入門中,按理說這並派之日早已過去。不過一想想那定光門的門中規模,又豈容得隨風說不?
隨風也只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