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莫非當我們是白癡不成?”翻天鷂子中臉上帶疤之人冷笑了兩聲,視線在那儒生身上稍作停留,一臉嘲諷之色。突然伸出手來直直指着他,道:“你以爲我沒看到他腰間掛的官印麼?這麼一個朝廷命官若是這麼放了回去,哪裡還有我們兩兄弟的活路?”
隨風聽他們這麼一說,這才注意到,那儒生的腰間果然掛着一方小小的紅印,若不是仔細觀察定然發現不了。
“果然是個官印……”不過那枚紅印不大,這儒生身上所穿的也都很是平常,並不是什麼名貴之物。想來他擔任的官職也並不是很大,讓隨風沒有想到的是,那儒生雖然臉上有些驚懼之色,可是面對這翻天鷂子兩人卻絲毫不退,吸了口氣,看着身前的和尚,泠然道:“大師不必管我,若是之前不是大師搭救,在下早已葬身於惡狼之口。還一路護送在下來此,今日大師不幸路遇惡人,杜某豈有苟且偷生之理!反倒是大師一身高強本領,若是爲了杜某有所閃失纔是不值。”
和尚反觀了他一眼,淡然笑了笑,平靜地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昔日有佛祖割肉喂鷹之舉,當年便是一隻畜生都能得到佛祖憐愛。更何況施主乃是主宰一方百姓安定的朝廷命宮,我身爲佛家弟子豈有見死不救之理?即便身隕,也是貧僧的機緣。你既然不忍貧僧白白送死,快些離去纔是正道。”
“你們真以爲你們來兩人還能逃走麼?”帶疤之人輕哼一聲。像是看待死人一般地看着他們。
“大哥,你與他們費什麼話,直接全殺了便是。這和尚身上的寶物很是罕見,幹了這一票,我們卻是可以消停許久了。”他身旁那個稍稍低矮一些的人說道。
“也好,拖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動手了。”帶疤之人臉色越發猙獰,話聲剛落,兩人手臂一振,就聽一連串兵刃破空之聲。兩人兩手兩把尖刀上下翻飛。絢爛的金色刀光在樹林之中閃耀。就像是兩條蓄勢待發的毒蛇,隨時準備狠狠出擊。
“退開!”和尚低吟了一聲,袖袍一展。一道無形勁風吹拂而出,那儒生根本不能自己。直接被震得向後連退數步。才勉強站穩。
“大師。你……”儒生看着面前的那道杏黃色的背影,只覺得這抹背影比之從前又高大了幾分。
儒生髮話的時候,那翻天鷂子兩人也不閒着。齊齊舞動着手中的尖刀,那一團閃亮的金色刀光連成一片,像是一道帷帳一般,朝着和尚頭頂當頭籠罩下來。不過一瞬之間的功夫,和尚的大半身軀都落入了刀光的覆蓋範圍之中。
和尚也顧不上回應儒生的話語,低吟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向後退了半步。躲開了豎劈下來的兩刀,眉頭一抖,一股莊重的聲威浩然灑出。饒是那翻天鷂子兩人實力比之他來也只低了一籌,可是在這聲威面前卻也不禁頓了一頓。
趁着他們一頓的間隙,就聽和尚朗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秉承佛祖意志一直與兩位好言相勸。可是施主聽不進貧僧苦口婆心,非要行這倒行逆施之舉。若是兩位仍不思悔改,貧僧雖爲佛家弟子,卻也要施展一番降魔手段了!”話語說罷,聲音仍舊朗朗,在樹林之中迴盪。
和尚這一番話聲看似普通實則並不平凡,其中蘊藏佛韻,還有着幾分佛門獅子吼的手法。實力低微之人,很容易受到其中佛韻的影響。便是實力若翻天鷂子兩人,乍然聽到此話聲,也不禁心頭動搖,起了一股對眼前的和尚頂禮膜拜之感。
“佛門獅子吼?”臉帶刀疤之人冷聲一哼,頓時四周繚繞的佛音盡皆散去,像是漫天諸佛一朝之間化爲了烏有。
和尚面色一僵,起了幾分鐵青之色。暗暗有些不妙,這翻天鷂子兩人的實力比他想的似乎還要高上一些。隨風在一旁見了也不禁微微有些驚訝,只是轉念一想,便又釋然了。這兩人想必是出生入死的次數多了,一顆心早已極爲堅毅,竟生生頂住了佛音的洗禮。
“和尚!要鬥就鬥,哪來的這麼多廢話!”冷哼一聲,兩人停頓的刀光再次閃耀而起,化作兩道金色刀光,朝着這和尚橫斬而下!
“噹噹”兩道清脆的交鳴聲,聽在儒生耳中渾厚無比,如同鐘鳴一般。腳下發軟,向後又退了數步纔好些。
和尚的兩隻手掌之中騰起了渾厚的金色光芒,就像是穿上了黃金鎧甲一般,直直地拍擊在了迎面而來的兩道尖刀的刀背上,生生震得這兩道偏離了原本應有的軌跡,擦着和尚的身子而過。雖然避開了尖銳的刀芒,可是四周迴盪的尖銳刀氣,還是劃破了和尚單薄的衣衫。
和尚一身杏黃法衣原本就有些襤褸,只是被他以繩結固定,才勉強能穿。經過這兩道尖刀這麼一劃,徹底鬆散了開來,就像是破爛不堪的幾道布條,掛在了他的身軀上。
而他不愧是出家高人,絲毫不在意外物,法衣被尖刀劃破,也只是稍稍拉了一下。接着,手掌又是一翻,又朝着那兩名賊人迎了上去。
兩隻肉掌像是鐵打的一般,虎虎生風,時不時可以聽到其雙掌破空的呼嘯之聲。
翻天鷂子一刀不中,迅速收力變招。那兩道絢爛的金色刀芒調轉了一個方向,再次朝着和尚斜斜劈下!那兩道金色光芒絢爛奪目,彷彿林子之中憑空亮起的光芒。這兩人雖然略微遜色於和尚,可也是先天境界之上的賊人。在世間赫赫有名,便是隨風之前也聽說過他的大名,足足可以與樑偷兒相提並論。
隨風雖然不在當場,可是將局勢看得比所有人都要明朗。這翻天鷂子兄弟兩人,配合極是默契。這兩道看似一齊斬下一般無二的刀光,表面上和尚只需要用同樣的方法,將刀鋒震偏便可以解圍。
可是隨風卻知道,這兩道時間上卻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偏差,其中一道爲佯攻,封死和尚的所有退路。而另一道蘊含殺意,乃是真正的殺招。若是這和尚不明就裡之下還想剛剛一樣抵擋的話,佯攻一刀直接變爲糾纏,而另一道殺招直接斬下,最少也是重傷的局面。
隨風的左手捏了一個指印,只待那和尚稍有不支,便立即出手相救。
不過和尚的反應卻是出乎了隨風的意料,他竟然絲毫沒有理會那佯攻的一刀,只不過微微側過了身來,避開了要害。接着,金光一閃,他的兩隻手掌像是閃電般激射而出!
又是一道清脆的鳴聲,刀疤臉只覺得手中握着的刀身猛然一沉,竟然再也動彈不了分毫。睜眼向着前方一看,那和尚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刀刃之下,其雙手合十,竟生生逼得那長刀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那佯攻一刀也絲毫沒停,狠狠地劈在了和尚的肩頭。
和尚一聲悶哼,那刀竟然一頓沒有斬得下去。
“好一個金鐘罩!”那人讚了一聲,大喝一聲,手中刀光迸射,生生地將刀刃擠進了和尚的肩頭!
很快,他的肩頭便被一片殷紅浸溼。和尚緊咬牙關,硬將這股劇痛忍了下去。撇過頭對着身後已經被驚得發愣的儒生喝道:“施主,快些逃吧,難道你非得看到貧僧圓寂在此麼?!”
和尚這番話聲之中已經帶上了決然之色,他的腦袋轉動,隨風也終於看到了他的正臉。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