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與賊,天之驕子與江湖浪子,楚烈與李虎丘似乎天生就是對手,對於楚烈而言李虎丘彷彿是一座難以翻越的高山,每當他以爲將要登頂的時候,總會發現險峰之上還有峰。他生於軍人世家,嚴格的家教和耳染目濡鑄就了他堅毅好勝永不服輸的品質。他視李虎丘做對手,雖然從來不對他假以辭色,內心中卻不乏尊重。爲了能在三年之約中戰勝李虎丘,他回到燕京後,除了沒日沒夜的練功,但凡有惡性殺傷的大案要案他便會打了雞血似的主動申請去,爲的就是提高自己在生死之戰中的應變能力。這一年多來,他的實戰能力得到了極大提高,已經被譽爲特委第一高手。無論是體力還是信心,他自問都不在當日的李虎丘之下。
飯店外的停車場上,楚烈不管不顧的站在那等候着李虎丘。賊王優哉遊哉的來到他面前,打量一番後笑道:“看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你可沒閒着,進步不是一點半點,但我還是那句話,你這是皮癢了,自找不自在。”
楚烈雙手握拳,心境漸歸冷靜,絲毫不爲李虎丘戲言所動,冷哼一聲道:“嘴皮子的功夫再厲害也沒用,打過就知道,你若不敵恐怕就不是挨頓揍這麼簡單,剛剛我好像聽暖暖說你要做什麼壞事?”
李虎丘餘光看見高、喬二人跟了上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嘿嘿一笑,道:“你還在等什麼?她不會立即出來的,總得到關鍵時刻纔出現,求我放你一馬,現在你就指着她出來幫你求情可有點早。”
楚烈大怒,果然不再跟李虎丘鬥嘴,跳過來便是一腿,接着又是一頓亂拳快腿,用的竟是李虎丘上次戰勝他時用的散手打法。李虎丘一邊怪叫一聲:“啊喲,不宣而戰,你這傢伙學壞了。”一邊舉手招架,以他絕頂宗師的境界,楚烈的動作早在他預料之中,應付起來自是十分輕鬆。
停車場外,高雨澤和喬雲飛抱着膀子看熱鬧。場中二人喬雲飛還是更恨楚烈一些,因此一直在替李虎丘使勁兒,希望他能將楚烈打倒,但楚烈在他心中積威頗重,總覺得這個想法只能是美好願望。儘管如此還是止不住的給李虎丘加油叫好。“哥們兒,這姓李的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還不上手啊?”高雨澤冷笑一聲,道:“他厲害也分跟誰比,功夫的道道深了去了,就比如說我有個叔爺,聽我們家老爺子講,那功夫都神了,據說比中南海里的那幾個最頂尖兒的都厲害,還有我二叔高一方,功夫練的一頭白髮,那小臉兒卻跟小孩似的,比咱們瞅着都少形,聽我二叔說楚烈這傢伙也不簡單,功夫據說叫什麼入了化的,反正就是挺厲害,我看這李虎丘跟他比白搭,指着他給咱們出氣沒戲。”
喬雲飛撇嘴道:“功夫再厲害有個屁用,主要還是這孫子家裡太硬,不然找個什麼理由不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李虎丘家裡什麼背景?居然敢跟楚烈叫板?”高雨澤搖頭道:“狗屁背景,我看丫就是仗着手上有點功夫,不知道天高地厚之輩,最好被楚烈打的明天不能交易,咱們到老匡那拿了東西還不給他錢,拖死他,看他還敢不敢不自量力跟老子搶風頭爭女人??????”
“哎,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不打了?”喬雲飛奇怪的語氣打斷了高雨澤的話。
停車場中,李虎丘與楚烈對視,一笑一驚。李虎丘笑道:“我說你皮子癢癢可有錯?”楚烈驚訝道:“你,你,你,這怎麼可能?”連說了三個你,顯然是極爲震驚激動。李虎丘笑道:“怎麼就不可能?難道就只許你有所進步,就不許我也有點寸進?”楚烈仍然難以置信,搖頭道:“絕沒有這個可能,師父說過,化勁之後更上一層樓需要的不僅是努力和天賦,機緣和壓力同樣重要,你是怎麼做到的?”
就在剛纔,楚烈連續進攻打出了數百拳,踢出了上千腿,拳腳如疾風驟雨,卻始終未能傷及李虎丘分毫。有了與張永寶這高不可攀的敵人作對手的經驗,楚烈這樣級別的進攻的確遠遠不夠看。李虎丘瀟灑從容的抵擋住楚烈的拳腳,並不急於還手,完全讓楚烈打出氣勢,拿出渾身本事。意在讓他自己明白彼此間差距後知難而退。
楚烈從來對自己的攻擊能力深具信心,董兆豐最近更曾對他說過,同爲化勁,他的進攻無可阻擋。但現在,李虎丘應對的十分從容,而他已經全力以赴。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自明。李虎丘竟已入了宗師之境?一念至此,楚烈頓時心如槁灰,爭勝的念頭幾乎完全熄滅。這才突然停手不打。
馬春暖隔着飯店的玻璃往外看,停車場內的情形她看的很清楚,她雖然不懂功夫卻也能看出二人之間還沒分出輸贏。本來她打算等楚烈佔了上風氣出了再去分開他們的。想不到這麼快二人自己就分開了。見他們似乎在聊着什麼,楚烈看來也已平靜下來,她的心忽然莫名的感到失落。女孩子不管如何睿智,對男孩子因爲自己打架這種事總是興奮不已的。即便她對楚烈不來電,卻還是希望楚烈會一直在乎她。
楚烈沉聲道:“沒想到你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但是不管你到了什麼境界,如果你犯法我照樣會抓你,還有,離暖暖遠一點兒,因爲你不配!如果你敢對她有半點幻想,我會讓你明白除了武道我還有其他手段,那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李虎丘聽到這裡忽然擡腿踢中楚烈肩頭,將他踹的橫着飛出去幾步遠。以他絕頂宗師的境界,又對楚烈所學瞭如指掌,突施奇襲自然可保無往不利。這一腳踢罷,李虎丘才冷笑一聲,斥道:“你丫就是欠踹,打贏了說什麼都可以,打不贏還在這說狠話放狗屁,有屁用?你是武道家,是我李虎丘打心眼裡欣賞的對手,以後這樣的屁話少他媽講,不然連老子的對手你都不配做!”
生於苦難,長於江湖的李虎丘從來不是善男信女。成存敗亡的江湖早把他鍛造的心狠手辣。他明是非講道義,但骨子裡卻並不乏梟雄的狠辣決絕。他一向欣賞豪俠仗義的漢子,但也並非毫無底線。楚烈的幾句屁話已讓他動了無名之火,他不喜歡受人威脅,尤其是男人。
這一腳踢出,震驚的不僅是楚烈和遙遙相看的馬春暖,高雨澤和喬雲飛的震驚比那二人更甚!喬雲飛在想:這小子竟然比楚烈還厲害?高雨澤則更懷疑李虎丘到底有什麼背景。
楚烈的臉漲得通紅,再度敗北本就讓他難受,李虎丘最後這兩句話更如尖刀一般刺痛了他的驕傲,他滿腔怒火悲情無處宣泄。猛回頭忽然注意到高、喬二人,不禁怒喝道:“看什麼看,滾蛋!”
馬春暖從飯店看的很清楚,這個始料未及的結果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想不到蕭落雁的男人竟比楚烈還厲害。現在需要她做的已不是如何阻止楚烈傷害到小雁兒的男人,而是她該如何安慰楚烈那顆驕傲的心。她急匆匆跑過來,跟剛被楚烈呵斥走的高喬二人擦肩而過,來到停車場內。徑直來到李虎丘面前,什麼也不說,衝過來舉足狠狠踢了賊王的迎面骨一腳。也不看李虎丘誇張的呲牙咧嘴,轉回頭來到楚烈面前,眼含淚珠,說道:“你怎麼那麼傻?剛剛明明看你佔了上風打的他不能還手,幹嘛讓他踢你一腳?”她自然明白楚烈那好勝的性格絕不會在她面前對誰手下留情,這樣說自然是爲了保護楚烈那顆脆弱又驕傲的自尊心。
讓馬春暖沒想到的是,楚烈居然笑了,拿出手帕輕輕擦去馬春暖眼角的淚花,笑道:“這是你第一次爲我哭鼻子,雖然我很清楚,你只是把我當成親哥哥,但還是忍不住心中高興,不過你說的不對,我沒有手下留情,敗了就是敗了,暫時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交手前我以爲我們之間的差距就算不能縮小,至少也不該被拉大,其實我本來很有信心的,呵呵,破壞你心中的哥哥戰無不勝的形象了。”又轉回身對李虎丘說道:“你說的沒錯,咱們是武道家,遇事託庇祖宗勢力,等於放棄了武道家的驕傲,如果失去這個驕傲,我將終身無望超越你,我這次回京其實是爲了一件案子在找你,沒想到突然發現你跟暖暖在一起??????”
李虎丘皺眉道:“什麼案子能驚動你?你又爲何會懷疑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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