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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這三個字自賽義德口中說出,且是用一字一頓,明顯臨時抱佛腳刻意學的華語訴諸出口,更增添了幾分誠意。李虎丘心中有事,不過間上還算充裕。料想見一面無需多少時間,問明見面地就在附近後便一口答應下來。
會面的地方安排在海上,竟要乘潛艇才能前往。在海底餐廳秘密登上觀光潛艇,潛行來到一座小島上。
潛艇上浮以前,賽義德和另一個人來到賊王面前,那人手裡拎着個矇頭的罩子,說了聲抱歉,要給李虎丘套上。李虎丘心中越發好奇這個大人物是何方神聖,對他而言看見或看不見區別並不大,欣然同意。上浮後,在賽義德的引導下出了潛艇登上一艘小船,穿過一條蜿蜒的秘密水道後終於停下。李虎丘以心神體察外部變化,沿途一共拐了多少次彎兒,每一次之間船航行了多長時間都瞭然於心。
頭上的套子被掀起時,李虎丘已置身在一棟半包圍結構的白色圓頂建築中,地上鋪着波斯地毯,擺了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後面坐定一人。李虎丘走進來時這人立即起身相迎。他穿了一身粗布白袍,留着灰白色的長鬍子,頭上包着頭巾,打着赤腳,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人看鬚髮顏色年紀已不小,但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他臉上極少皺紋,若不留這一臉長鬚,整個人看上去還要年輕幾十歲。他一雙眼不大,開合之間精光四射極爲有神。李虎丘觀察的時候他也在用這雙眼聚精會神打量着賊王。
“閣下便是李虎丘先生?”這人屏退左右,開門見山問道。說的竟是地道的陝甘腔。
李虎丘大感驚奇,這人長着鷹鉤鼻子,一雙重瞳藍眸,絲毫看不出華裔血統的影子。想不到竟能用如此標準的華夏地方口音講話。這人淡淡一笑說:“默罕默德曾教誨信徒說,學問,雖遠在華夏,亦當求之,還曾言道,學者的墨汁應濃於烈士的鮮血,我曾作爲華夏穆斯林虎非耶教派的苦修者,足跡踏遍東土的大江南北高原平原,我的母族名字叫易卜拉欣?本?哈西姆?蘇魯曼努古。”李虎丘一皺眉,這名字聽着便好記。這人道:“你可以稱呼我的中文名字,叫老子。”
西人喜歡以崇拜的對象之名爲自己取名,例如易卜拉欣是中東地區的古代聖哲,這個名字在基督教派中便是指亞伯拉罕,這人給自己取的中文名字叫老子,可想而知他對老子的崇拜。不過這個名字叫起來比他的阿拉伯名字還彆扭。虎丘道:“我還是稱呼您蘇魯曼吧。”
“名字不過是個記號。”蘇魯曼豁達道:“它代表的只是我這個人,只要我還未死去,叫個阿貓阿狗都沒有關係。”
李虎丘道:“我便是李虎丘,不知先生召喚到此見面有何指教?”
蘇魯曼道:“談話之前請李先生見一個人。”說罷,一揮手,外面走進一人,虎丘甩臉一看,正是那日在勞倫斯地下城有過一面之緣的黑袍老者。只見他走進來後,立即跪地匍匐前行到蘇魯曼腳下,親吻了蘇魯曼的腳趾,然後伏地不動。哪裡還有半分那日淡看王公權貴,我自怡然自得的風采。蘇魯曼一擺手,黑袍老者跪伏退出,直至建築之外。蘇魯曼道:“他是我門下六名弟子之一,那天在勞倫斯地下城與李先生見過一面的。”
李虎丘正色點頭。心道,這人看不出深淺來,但他的弟子卻着實是一位曾經的圓滿大宗師人物,難道這人竟是一位媲美聶嘯林的神道人物?回想當日這位黑袍老者在阿布扎比王儲艾哈邁德面前的派頭,對比今日在蘇魯曼面前的謙卑,這人在阿拉伯世界的地位已可想而知。虎丘甚至已能隱隱猜測此人的身份來歷。
蘇魯曼竟似能看出虎丘心中疑惑,道:“李先生是武道中人,修行更遠在我這弟子之上,想必看得出他昔日的本事也稱得上人間巔峰,我門下六位弟子,似他這樣的連他算在內共有五人,而我心頭有件大事,卻是他們五個聯手也做不到。”李虎丘道:“術業有專攻,誰都不可能面面俱到。”蘇魯曼額首道:“正是如此,我聽聞李先生有個綽號叫華夏賊王,曾經去過梵蒂岡幫助拜火教的奧坎?蘇克偷取過不死聖盃。”李虎丘道:“確有此事。”
“實不相瞞,我請李先生來的意思正與此事有關。”蘇魯曼直言不諱道:“我來自麥加禁寺,伊斯蘭世界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遺失在基督皇國已近千年。”
聞絃聲而知雅意,李虎丘打斷道:“對不起,請原諒我的無禮打斷,因爲您聽說的消息恐怕有誤,梵蒂岡我的確去過,但並非那次行動的主角,拜火教爲了那次行動籌劃多年,又暗中有內線潛伏其中多年且已身居要職,積數十年之功一朝發動才得手,饒是如此,這其中的過程卻仍不免兇險萬分,由此可以想見,要想從那裡拿出某件物品,其中的難度巨大,絕非朝夕可爲,我現在身有要事,兩三年內都不會有時間幫您辦這件事。”
蘇魯曼顯然準備充分,聞言後面上並不見失望,從容道:“李先生可是在計劃從中東銀行偷那八百噸黃金一事?”李虎丘聞言一驚,手邊寒光一閃,已扣住三把飛刀在手。他此刻已將面前的蘇魯曼當做曠世絕倫媲美聶嘯林之流的大高手,若想一擊得手殺人滅口便只有出手便是一手三刀神鬼難逃。蘇魯曼眸中流光一閃,微微笑道:“李先生不必緊張,我雖然收了幾個功夫極高的弟子,但我本人其實並不曾修習過武道,只是常年苦修,體力僥倖達到佛教徒口中的大雄境界,心意修行大約與李先生相當,憑李先生的功夫想要殺我,其實易如反掌,不必興師動衆出手便是連聶先生那樣的人物都忌憚三分的殺招。”
李虎丘微感驚奇,他已想到此事定又是聶嘯林這老壞蛋在背後搗鬼,卻沒想到這人竟是如此坦白。蘇魯曼接着說道:“美國人處心積慮想要拿回黃金,卻忘記了他們從這裡拿走了多少石油,李先生被逼入局中,迫不得已來此盜取黃金一事我早已得知,實不相瞞,我甚至還知道李先生巧用反間計,打算跟美國人玩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挖地道,其實卻在計劃一次驚天動地的大劫案,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具體打算,卻大概猜得到你的計劃一定與正在動工的地鐵工程有關。”
難怪美國人幾次行動皆鎩羽而歸!李虎丘面露驚訝之色,自己的計劃知情者不過數人,除了瀋陽,尚楠和東陽外,連張永寶和仇天都不完全清楚整個計劃,蘇魯曼竟然能一語道破這計劃的關鍵點,可見其人智慧通達的確已達佛陀聖哲的境界。
只聽蘇魯曼繼續說道:“不日前聶嘯林先生親自大駕光臨禁寺,向我介紹起李先生以及先生來此的目的,我便令人留意此事,後來先生派人接近賽義德,請他搭橋欲與艾哈邁德結交,我便派出了門下弟子法塔赫去艾哈邁德身邊做客,我根據聶先生介紹的您過往作爲判斷,您這樣的人物是絕不可能被美國人操縱在股掌間的,以此推斷您定然另有計劃,那個蘇菲女士與您形影不離,CIA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您明明可以輕鬆甩開她卻偏偏不這麼做,所以我猜測您要跟美國人玩一手反間計,我知道了您另有打算後便想了解您的具體計劃,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很困難,因爲您身邊的幾位都是精明謹慎的人物,我用了很多辦法,也只探聽到您那條挖給美國人看的地道只挖了三十米便停了,僥倖瞭解到尚楠先生已經到地鐵工程管理部門去應聘,通過這些,已足夠讓我做出以上判斷。”
他的分析抽絲剝見絲絲入扣,李虎丘鼓掌讚道:“心意如神對非武道中人而言,便是通世情,曉自然變化之道,心意通明而思慮無礙,我不得不承認,您分析的幾乎完全正確。”
蘇魯曼接着說道:“李先生拒絕幫忙的理由可以很多,而我邀請您的方法只有一個,只要您能幫助我們拿回教中聖物,您偷黃金的計劃我便只當做不知道,甚至可以安排一名弟子在你們得手後暗中協助你們完成與CIA的交易。”
李虎丘沉吟片刻後,搖首一笑,無奈道:“先生找到我之前便已胸有成竹,整件事步步佔先機,根本沒給我留拒絕的空間,事到如今也只好勉力爲之一次了,只是倉促間怕難以計劃周全,若失手反而壞了你們的大事。”
蘇魯曼道:“我與聶嘯林乃少年玩伴,他生平事蹟沒有我不知道的,他的爲人狂傲,老謀深算天下鮮有人能及得上,就算是對我,他也不曾看在眼內,而他卻對我說,你是他生平欽佩的兩個半人之一,他說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把啓示碑從梵蒂岡帶回來,那個人便只能是你!若連你都失手,我便也只好如禁寺先哲們那樣,將此事繼續流傳後人來做。”
李虎丘心知面前人雖然不是一國元首,但在伊斯蘭世界裡,卻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象徵,比一國元首的權勢更大了無數倍。此時不提要求,過了這個村便沒有了這個店,於是便說道:“既然話已至此,這件事我便應承下來,只是尚有一件小事想麻煩先生一下。”蘇魯曼笑道:“是關於那位農小姐的事情吧?”李虎丘想到農俊靈和日本人打擂的事情,又聯想到對方關注自己一舉一動多時,猜到農俊靈一事倒也並非不可理解之事。賊王心之神道敏銳不輸於對方,因此並不感到驚奇。點頭道:“正是此事,煩請先生幫忙查找一下她妹妹的下落。”
蘇魯曼擺手道:“不必查找,那小姑娘就在這座島上,李先生現在就可以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