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上辦事,李虎丘宛如主場踢球,最是得心應手。遇見張鐵軍這件事勾起了他少年時的回憶,那些驚險的,激動人心的刺激場面彷彿歷歷在目。那時候他的偷竊技巧爐火純青,但功夫未成。那時候鐵路公安局有盜門老三楊牧峰訓練出的一批反扒高手,常年在鐵路線上便衣埋伏。李虎丘有過幾次被盯上的經歷,從鐵路公安佈下的天羅地網中掙脫出來的過程非常刺激。如今的賊王功夫已成,內外通神,在戒備森嚴的中東銀行地下金庫中盜一千七百噸黃金竟如探囊取物,卻再難找回當年的興奮與激情。
張鐵軍的出現讓李虎丘心血來潮突發奇想,在昔日故友同道面前展示自己出神入化的身手,讓虎丘的心中產生了一種衣錦還鄉的另類興奮點。
張鐵軍試圖阻止李虎丘去招惹這些年輕的日本武士們,卻哪裡阻攔的住?連李虎丘的衣角都沒碰到,眼睜睜看着他走到日本武士的座位前。
幾個日本人正在食用自帶的竹筒飯。出門在外只吃自己帶的食物是日本一些劍術流派的規定,爲的是防範對手下毒暗算。日本是最發達的國家之一,卻也是個尊敬傳統的國度。在華夏武術界的堅守傳統者或隱居山林或移居海外時,日本武術界人士仍然活躍在日本社會中,並且始終嚴苛的敬守着許多傳統。
李虎丘問:“你們是哪個流派的劍士?”
之前和張鐵軍說話的那人起身道:“你不是大愚禪師的朋友嗎?打聽這個做什麼?”
李虎丘一指桌上的骨灰盒,“這裡放的是長泉信齋閣下的屍體吧?我想求借身體部分一觀。”
一句話出口,立即引得這些武士紛紛站起,怒視李虎丘。會說華語的日本人面色森寒,手按在腰間小刀上。語氣森然道:“那裡是先師遺骨,已經封印在內,豈能容人隨便侵擾?”
李虎丘眯起眼看着他腰間的小刀。日本武士的佩刀通常爲一長一短,這把小刀卻比小太刀還要短些,插在腰間裝飾的作用似乎遠大於作爲兵器的作用。銀灰色的刀柄上掛着血紅的燈籠穗,刀鞘上刻畫着黑龍裝飾,打造的非常精巧。李虎丘博聞強記,當年在南洋時曾聽李罡風詳細介紹過日本劍術流派中有丹羽一門以短刀流稱著,本部朝就擅長其門下的小太刀流。丹羽一門的刀法凌厲兇狠,是近身搏命殺法,號稱越短越險。
梳着大銀杏髮式的爲首者面色沉重,以眼神向另一名武士示意。
武士站起身,拔出腰間短刃,李虎丘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法很講究,無名指和小指緊握刀柄,拇指和食指輕捏,而中指則不緊不鬆地搭於柄上。他走向李虎丘,步法堅定,後踵重踏,讓腳趾留有活動餘地。爲的是根據情況不同,進攻的步幅可大可小,可快可慢,進退自在。在丹羽一門,這套步法叫做陰陽步。
李虎丘輕蔑視之,不是因爲他狂傲,而是因爲這實在不是什麼勢均力敵的較量。
阿富是個汗地廣人稀山地居多的國家,戰爭期間更處於無政府狀態中,目前是美軍和聯合國軍控制着這個國家。國家的混亂讓這裡的人對於紛爭和廝殺早已見慣不怪。似這樣動刀子的舉動在乘車的當地人眼中簡直是小兒科。他們一個個不動聲色的讓出戰圈,但並不打算遠離。
車廂裡氣氛熱鬧,乘客們議論紛紛。
戰圈中,氣氛莊重肅然。日本武士突然腳下移動加速,在狹窄的過道里左右騰挪不便,他筆直的奔向賊王。近身的剎那,猛然拔刀!
刀光如雪,看熱鬧的乘客們都被刀光晃的一眨眼。心中均在贊,好快的刀!都不看好李虎丘能勝。
雙方一觸既分,一個人倒着飛了出去,當然是那日本武士。
比武開始的快,結束更快,結果令看熱鬧者們大跌眼鏡。飛出去的武士被自己的刀鞘擊傷,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漂亮的短刀在李虎丘指間翻動,他說:“刀法凌厲迅捷,簡單實用,的確是好刀法,可惜你差的太遠。”問道:“還有誰要比劃一下的?”
華語說的最好的武士想要上前來,卻被梳大銀杏葉髮式的武士攔住,用日語說了句:丹羽君,你不是他的對手!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對方,這人功夫境界已近化勁,身軀肥大,步法卻要比剛纔那人輕盈百倍,進退有度,舉止做派已具備幾分名家風采。他向李虎丘躬身施禮,用笨拙生硬的華語斷續說道:“丹羽短刀流門下長泉信雄向足下挑戰!”
李罡風介紹過,在日本武術界,華語的普及度很高,因爲古代日本一切高深學問都是用漢文字書寫的。這些傳統武士家族的後裔會說幾句華語都不足爲奇。
李虎丘道:“我只想看看長泉先生遺骨受傷的那部分,目的是瞭解一下傷他之人用的是什麼功夫,絕無半點褻瀆之意,你的劍術修養的確比剛纔那位強過一籌,不過還不是我的對手。”
長泉信雄道:“足下的確很強,但我等追隨先父學藝多年,就算戰死也不會允許你碰先父遺骸一指,你若再逼迫,我等不是你敵手,只好羣起而攻。”
李虎丘道:“這麼說來,不把你們全部打趴下,我就別想看到長泉先生的遺骨了?”
長泉信雄道:“就是這樣!”
他說完這句話,立即動手,武器是腰間的扇子,拔出來對準李虎丘,砰的一下發出一聲巨響!
這一擊志在必得!長泉信雄自信滿滿,在此之前他曾堅定不移的認爲這個世界上沒人能避過暗之忍者的歹毒暗器。以扇子作僞裝的暗器叫做“亂舞毒絮”。所謂毒絮是指餵過劇毒,細如牛毛的金屬絮絲混在石灰中,被藏在扇骨裡。扇子的底部手柄有一個可以容納高壓氣體的金屬罐子,每次使用前用空壓機將高壓氣體壓縮到其中,發射時,高壓氣體驟然釋放,將金屬飛絮和煙塵一起吹出,石灰可以迷人眼睛,飛絮如果被吸入體內便會跟着血液流到心臟,毒素是中含有大量溶血酶,來自一種產自琉球的劇毒蛇類,中者會導致大量內出血,幾乎必死無疑。
煙塵散盡時,有幾個靠近戰圈的乘客吸入了一點點,立即感到不適。看熱鬧的人們這才知道並不是只有揮舞着ak47的暴力分子們纔夠可怕。所有人狼狽的後退,幾乎讓出整節車廂給他們作爲戰場。
長泉信雄忽然發現面前的對手消失了。
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消失呢?
李虎丘的聲音在頭頂傳來,“好歹毒的暗器,原來你還是一個暗之忍者。”
衆武士循聲仰首觀瞧,漢語說的最好那人叫道:“支那人在上邊!”
長泉信雄擡頭一看,只見李虎丘倒貼在火車頂部,像一隻大守宮。不禁勃然變色。
忍者的功夫是刺探和暗殺的藝術,其中隱匿行藏的方法是最難練習的,其中最高境界便是倒懸和無跡,倒懸是指不借助任何道具,只憑真功夫便能吸附在光滑的牆壁上,這是一門絕頂輕身技術,人的手掌吸附力有限,要想吸附在光滑牆壁上,就得靠升騰氣血來減輕身體的分量,將氣血控制到如此裕如程度,只有極高的武道境界者才能做到!相比較而言,無跡則更容易做到些,因爲那是一門模仿裝成別人的技藝,並不是易容那麼簡單,而是通過短暫的接觸就能掌握某人的舉止習慣,發聲特點,身上特徵等要素,利用人的思維習慣和視覺盲點裝扮成某人而不被發覺。
在華夏武術界有一套輕功叫做,仙人掛畫壁虎遊牆,練到最高境界便是仙人倒掛。幾百年來做到的人寥寥無幾,傳說近代史上只有民國形意大師神猴孫祿堂曾經做到。李虎丘這一下端地是神乎其技,把長泉信雄震的目瞪口呆。
李虎丘身子一翻跳到長泉信雄近前,伸手一捉,已將他肩頭拿住。足下微微一頓,用的正是新近跟聶嘯林學到的崩勁打法。
這一下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長泉信雄的心神未穩,便已被崩出十幾米之外,狠狠撞上關閉的車廂門。竟將金屬疊加製成的門戶砸出個巨大凹陷來。李虎丘昂首闊步,追擊過去,真如天神一般。他看來已動了真怒,不因爲別的,正是由於長泉信雄用的是令他痛恨的暗之忍者流的招牌暗器。
關於暗之忍者的來歷李虎丘也是聽李罡風說起的。當時李罡風比劍輸給本部朝,全仗寶劍鋒利才保住性命。養傷期間,李虎丘多次與之交流。李罡風對於劍法極爲癡迷,學貫東西,對於日本劍術流派有極深研究。據他講,忍者這個稱謂開始於日本江戶時代,主要分爲上、中、下三個等級。
上忍一般是家族首腦,同時也是封建領主,他們負責洽談和安排任務,很少親自出馬;中忍是秘密任務的指揮者,相當於中層幹部。實際執行工作和替死鬼、炮灰都由下忍來充任。下忍也因專長和擔負任務的不同,劃分爲許多種類,並非人人都能躥高伏低。比方說,主要擔任情報蒐集工作的下忍,所必須掌握的就是化妝術和口才,要裝誰象誰,並且能夠套話,他們除非被敵方士兵發現,否則沒必要戰鬥,更沒必要殺人。
真正的上忍,往往都以地方豪族和大名麾下武將形象出現,當他們還窩在老家崇山峻嶺中的時候,或許身份還能表現出一定的神秘性,出仕做官以後,可就神秘不起來了。比如擅使長槍,力敵萬夫的“鬼半藏”服部正成,就是由暗化明的典型。
忍者流派有很多,通常以地名或者家族姓氏命名。如伊賀,甲賀,真田,柳生,前二者是地名,後二者這是族姓。
但暗之忍者卻要更早些。在忍者一詞未出現前,暗之忍者的前身叫做影之柳生。
真正的神秘,其實並不在於身藏暗處,卻在於站在普照的陽光下面,用自己的陰影來遮蔽住許多東西。如此傲立於光明與黑暗分界線上的,便是柳生家族。
柳生原本不過奈良國柳生莊的小豪族,撐死不過掌握百餘條槍,管着近千名農民,但如果這近千農民隨時都可化身爲忍者,實力就不可低估了。戰國末期,柳生家的當主是石舟齋宗嚴,創立新陰流劍術,有“劍聖”之名,因此被德川家延攬爲兵法‘師範’。
日本當時所稱的兵法,其實是指個人格鬥技,兵法師範就是武術教頭,同時還負責一定的情報工作。
走到陽光下的柳生,世代擔任德川幕府要職,似乎無法隱藏太多的私密,更不可能親自去執行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使命,因此便出現了影之柳生的說法。擔任幕職的柳生一族,被稱爲表之柳生,他們個個態度優雅,喜好研究藝術和光明正大的武功,是真正高貴的世家子弟;而在這表面現象之後,還有血緣相同,但使命不同的影之柳生存在。他們類似於家族豢養的情報和暗殺集團,但出於同族,可以最大程度保證其隱蔽性和忠誠性。
影之柳生的二代傳人柳生宗矩的繼承人宗冬曾於幼年時拔去滿口牙齒,裝了一副精緻的黃楊木假牙——那是忍者爲了方便化妝,想扮老人就扮老人,想扮少年就扮少年,想裝男就裝男,想裝女就裝女,連牙齒都露不出破綻來,而必須忍受的手術。除此之外,那時候影之柳生家傳的忍術秘技有許多,從保持體力的營養食譜到威力驚人的裝備,都有獨到之處,因此戰力大大優於其他流派。
影之柳生到了江戶時代末期,被擅長火藥煙霧秘術的甲賀流忍者大師望月出雲守侵入老巢,奪走了許多家傳百年的秘技絕學,一些秘傳絕學由此外傳,望月出雲守把這些技藝秘傳給自己的三名弟子,由此,誕生了暗之忍者流。
日本人後來開始尊崇武士道精神,武士格鬥家的社會地位在軍國主義時代被拔高。侵華戰爭爆發前,日本一些忍者組織江湖門派被招入軍界,接受軍事訓練和間諜特訓,成爲先期進入華夏的諜報力量。其中大名鼎鼎的黑龍會前身玄洋社便是暗之忍者流創建的,後來臭名昭著的頭山滿和內田良平之流不過是暗之忍者流的大頭領們手中的小卒。但就是這兩個小卒的手上卻佔滿了華夏人的鮮血。
爲謀取華夏黑省而定名爲黑龍會的組織在45年之後被定爲極右翼組織而遭到取締,但作爲其誕生的根源,暗之忍者流卻秘密的存活下來。至今仍是日本極右翼重要的政治力量之一,活躍在日本的軍政兩界。
李虎丘在黑省長大,從小耳聞目染,對於日本黑龍會這個操蛋組織在華夏造下的孽知之甚深,所以他有理由對暗之忍者流格外痛恨。虎丘知道,在日本,武士的尊嚴不容玷污。一個武士如果被敵人施以奇恥大辱,那他便只剩下兩個選擇,殺死對方或者殺死自己來捍衛武士的榮譽。苟活下去必將遭到唾棄。
李虎丘的腳踩在長泉信雄胸口上,一口痰吐在對方臉上,長泉信雄只覺得胸口被壓了一座大山似的難受,渾身上下半點動彈不得。只聽對方教訓自己:“比武交手,明知不敵,突施暗算已經是可恥行徑,失敗了就更加可恥,你這鼠輩也配叫武士嗎?”李虎丘一邊說,一邊正反打了長泉信雄十幾個耳光。
其他武士見此情形先是驚駭,接着便是惱怒。
往日裡在他們心中只在恩師之下的師兄竟然被這不起眼的華夏人如此輕鬆擊敗,並大肆羞辱。此舉羞辱的又何止是一個長泉信雄?他們一個個怒不可遏,呼啦啦扯開衣襟,拔出短刀,抽刀在手,吱哇叫喊着衝上來。
李虎丘腳踩長泉信雄,眼神中充滿蔑視和諧謔,昂着頭巍峨不動,完全一副不可一世的派頭。這些日本武士衝上來的勢頭很猛,但車廂太狹窄,他們並不能四面八方蜂擁而上。李虎丘的正面最多一次只夠三個人同時出手。最先衝上來的三名武士剛舉起手中的短刀,便感覺眼前一黑,手中已經空空如也,李虎丘飽含化勁力道的大嘴巴狠狠抽在三名武士臉上,打的牙齒滿地,卻沒有一顆是黃楊木做的。很明顯,這些武士還不夠資格成爲高明的暗之忍者。
武士們輪番衝上來,個個悍不畏死,但無奈實力相差懸殊,以李虎丘今時今日的能力和名頭,就算日本第一武道家本部朝親至,也斷不敢掠其鋒芒。這些剛入武道皮毛的小崽子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稀裡糊塗便被奪去短刀,捱上一記滾瓜溜圓的大嘴巴後被扇暈過去。
長泉信雄還在虎丘腳下奮力掙扎,剩下的武士裡已經只剩下那個華語流利口才不錯的丹羽君還站着。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麻煩你幫個忙,告訴我哪個箱子裡裝的是長泉的身體,你若不說,我就自己找,拿錯一個便丟到車外一個。”
丹羽君挺了挺胸,儘量讓自己顯得大無畏些,道:“在倒下以前,我是不會同意你碰觸恩師的遺骨的。”
李虎丘笑眯眯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打死你。”目光突然變的森寒無比,兇狠的盯着丹羽。
丹羽擡頭試圖與李虎丘對視,卻猛然感到腦子裡轟然一聲,他最後的意識是一雙深黑的眸子,瞳孔裡有刀鋒一般的紋理,那目光彷彿一把濃縮了人類最原始的兇殘,殺人無數的絕世兇器,一下子刺進他眼睛裡。他瞬間被巨大的驚悚擊垮了,倒在地上雙目無神。
“神打!”長泉信雄不知哪來的力量大聲喊道。
故老相傳,武道究極境界,心性修行到了最高境界,可以用眼神傷人心魄,甚至致人死地。這種打擊能力通常針對的是低階或者不通武道的武者,也就是說神打現象也只會發生在差距巨大的兩個人之間。傳說一代忍者大師望月出雲守就曾經在睡夢時,突然睜眼將自己的兒子嚇成傻瓜。
在華夏武術界,偶爾一些圓滿宗師級的武者在睡夢中進入內外合一,心意如神的夢境時被打擾,也可能會嚇到自家的徒弟。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帶着徒弟出去打殺個人,把心中的恐懼打出去,不然這人一輩子的武道修行便算廢了。
“住手!”外圍有人斷喝一聲,衆人循聲觀瞧,只見張鐵軍分開人羣,來到場間,大聲道:“李施主,請你手下留情!”
李虎丘老早就注意到他了,這傢伙在李虎丘動身走向武士們時,第一反應是怕被連累,打算腳底抹油溜之乎。但走出兩節車廂後,不知爲何又回來了。李虎丘猜想,這傢伙大概是覺得一走了之太不仗義,有心回來幫自己一下,卻又遲疑着不敢出頭,故此一直站在外圍藏頭露尾,猶猶豫豫。
李虎丘負手看着張鐵軍,笑問:“大師已是方外人,何必多管閒事?”說着退了一步。
長泉信雄躺在那兒,被虎丘踩着,任憑他如何奮力掙扎始終動彈不得,只道這下子父親的遺骨定然受辱不說,衆位師弟和自己恐怕也要在劫難逃。一想到自己在家鄉漂亮的妻子和活潑的兒子,他的心中已滿是絕望和難過。又想到自己在防務省那個前途無量的職業,他更感到悲憤交加。突然,他聽到了父親生前好友大愚禪師的一聲斷喝,接着感到身上陡然一輕。這個可怕到如同傳說的年輕華裔男子的腳已離開自己的胸膛。頓時感到驚喜交加,他並不具備李虎丘所猜測的武士榮譽心,能逃得性命在他而言真如喜從天降。睜眼看着張鐵軍,叫道:“此事出於誤會,請大師幫忙解說一下。”
李虎丘沒想到這傢伙會張口求幫,看樣子絕不會去捍衛武士榮譽而自殺,心中暗罵一句,什麼狗日的東西,原來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也不那麼靠譜兒。縱然是在無政府管理的戰區,他畢竟不好在光天化日下殺掉這些日本武士。心道:這個長泉信雄雖然有一把暗之忍者流的招牌暗器,被老子打落的牙齒卻沒一顆是黃楊木的,可見這廝也不是什麼正宗暗之忍者。這麼一想,殺心更淡了,衝張鐵軍悄悄眨一下眼,腳下又退了一步。
張鐵軍微微遲疑,他所以敢站出來,乃是因爲篤定李虎丘大佔上風,篤定賊王不會傷害自己,便想假作人情說幾句場面話。卻沒想過李虎丘會給他一個面子。這傢伙坑蒙拐騙見風使舵的本事甚至在李虎丘之上,演戲不用劇本。張嘴便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李施主你這是在做什麼?何故與我老友這些弟子爲難?”
李虎丘道:“不瞞大師,我聽聞長泉信齋先生與人比武,死於非命,心中很是震驚,對將他打死之人的武功十分好奇,故此纔要借屍首一觀,只爲印證武道,絕無一絲褻瀆之意。”
張鐵軍故意問道:“既然只是爲了印證武學,又爲何出手傷了長泉先生這些弟子?”
李虎丘賠笑道:“此中有誤會,他們都是爲了捍衛長泉先生的遺骨,出手重了些,我不得不自衛還擊。”
張鐵軍道:“原來是這樣,你少年時就好武成癡,不想十年過去了,李先生依然故我。”
李虎丘一指滿地牙齒和昏迷的衆武士,道:“這些人都無大礙,長泉先生的遺骸我是一定要看一眼才死心的,就請大師幫忙分說一二。”
張鐵軍故意猶豫了一下,將目光投向長泉信雄,滿目慈悲,沉聲道:“死亡不過是生命的終極形式,脫去一副臭皮囊,長泉先生依然是長泉先生,在各位心中不增一分,也不減一分,他生平的一言一德都仍然在貧僧腦中縈繞,他曾說過,真正永恆的生命是精神,只有記住了他的精神纔是真正得到了他的道,貧僧勸你們留下尊師的遺骨是爲了激勵各位不要忘記令師的教誨,爾等這般捨生忘死捍衛尊師遺骸,其實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長泉信雄擺出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掙扎着站起身道:“大師慈悲,我卻沒有想到這一步。”說罷,衝李虎丘擺手一讓,指着一隻骨灰盒道:“先父受傷的部分骸骨就在這裡裝着,請這位先生過目。”
李虎丘邁步過去,打開那隻骨灰盒,裡邊裝着一具用保鮮膜包起來的殘軀,盒子裡放了幾個金屬瓶,都散發溼冷的水氣,顯然裡邊是凝結的冰塊,一定是用來保鮮的。李虎丘打開保鮮膜,將殘軀正面向上,這屍體雖已有些乾癟,但仍看出往昔的精悍柔韌。李虎丘在那胸口處輕輕按了兩下,然後將屍體翻過來,只見殘軀後背上鼓起一個巴掌印,掌印部分脊椎骨隆起變形,輕輕按了按,跟正面一樣,肌肉組織已經被打成酥狀。這一掌的威力已經勝過一般的圓滿宗師,力道凝聚也頗有火候,不過力道的控制卻還差的太遠,那人畢竟還不是真神,這一拳的力氣只怕並排打死兩頭巨象都夠了,卻用來打人,豈非是一種巨大浪費?此子的拳法已不需磨礪,但心意修行還差的太遠。此人所謂天生神道心意,不過是一心之專,並不等於高明的格鬥技巧和入微的控制能力。可見他還太缺乏與真正高手過招的經驗。
李虎丘輕輕言道:“拳意蒼茫近乎道,但太過兇猛了,勇悍有餘,心力不足,暫時還不足爲患!”
ps1:空天圖快開始了,這是虎丘最後一次冒險,大概熟悉青蓮的讀者都已看出來了,要跟日本武術界打交道了,將近兩百萬字了,寫的不算快,感謝各位這麼長時間一直的陪伴。最近一直在弄新書,同時還要上班,幾乎什麼都顧不上了。書評區有幾天沒看了,今天全看了一遍,誠意感謝鶴道兄,夜校風流,鴻蒙東哥,東方寒冰,紅袖添香,神機粉,點都不好耍,當然還有一直默默支持的知北游魚兄,謝謝你們的打賞訂閱月票和書評。你們太給力了,青蓮不敢不努力啊。
ps2:最近忙的小刀都不管了,不過多日前就聽說小刀的新書改都市了,所以也就沒聯絡他。雖然如此,但心裡還是一直覺得很抱歉。在此向弟弟說一聲抱歉,假如你還在看盜香的話就一定能看見。
ps3:大漢飛龍兄的身體好些了吧,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