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小仙雖然十九歲了,但是對這男女之事還真是知之甚少。她一來潛心修習丹道,二來身爲掌門之女,誰敢在她面前說這些事情?諸葛玄風對女兒管得甚嚴,似是《邪修豔史》、《天下女修皆爐鼎》之類的修士性啓蒙讀物,諸葛小仙連封皮都沒見過。
說實在的,她能知道男女之間需要同牀共枕方能成夫妻,已經是很了不起了。在她自己看來,她知道的已經很多了。周圍的那些師姐妹們,就連這個都不知道呢,她悄悄問起這個時,師姐妹們都是驚訝的睜大眼睛張開小嘴,彷彿從來都沒聽說過世間還有這等事情一般。
這讓諸葛小仙覺得自己挺驕傲的,也是她爲數不多的叛逆之事了。不過現在她還真是又緊張又羞澀的,雖然仙家不似凡人那般繁縟禮節,但是父母或師長之命是必須的,就算自行搭配也須得到父母或師長的肯定,方能往婚事上走。接下來倒是簡單,男方下了聘,女方若接受,那便算是達成婚約,然後定下良辰吉日,舉辦婚事即可。拜了祖師舉行婚典,纔到入洞房這一步。
現在直接就跨越到入洞房這一步,饒是諸葛小仙再叛逆也是羞澀又膽怯。可是她被諸葛玄風約束太嚴,現在過了一段逍遙自在的日子真是心野了,反而不擔心禮教,只是出於女兒家的矜持罷了。她又不願拒絕包天,雖然時日不長,卻每日裡如膠似漆,如糖似蜜,怎捨得拒絕情郎?更何況,對夫妻之事不甚了了的她,也只當真個是僅僅同枕而眠而已。
她低着頭,紅着臉,一雙小手搓着衣角,等了半天,也沒見包天來跟她說話或是動作,反倒是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忍不住悄悄擡起頭來一看,卻見包天已經不知道何時出了帳篷。她悄悄扒開布簾往外看去,原來包天在相鄰之處支另一頂帳篷呢。
誰沒事出門帶兩套賬篷?諸葛小仙差點氣吐血了,她白玉蝸牛裡還藏着頂帳篷特意沒拿出來呢。
包天可不知道諸葛小仙的女兒心事,他其實乃是尊重諸葛小仙才這麼做的。若是諸葛小仙乃是什麼青樓女子,幕天席地也無所謂。可諸葛小仙是愛他的人,願意做他妻子的人,包天便想能給諸葛小仙一個無比風光的婚禮,禮成之後再做些應當之事。
包天不願隨隨便便把兩人的第一次就在個帳篷裡解決了。
當然即便諸葛小仙不諳世事,也能理解包天的心意。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是因爲太愛包天而已,而包天能夠以禮相待,讓諸葛小仙也是頗爲感動,更把包天愛到了骨子裡。
只是如此分房而睡,讓諸葛小仙十分的不習慣。在船上那段日子,兩人雖然都是席地而坐,卻不分晝夜都在一起,互相依偎如膠似漆,現在驟然分開,儘管只是一夜,仍然讓諸葛小仙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只好坐起來入定,卻是因爲心是亂的,遲遲也入不了定。
這一夜無話,便是如此過去。到了第二日時,一早包天便去約諸葛小仙,見到諸葛小仙竟然只是一晚便折騰得形容憔悴了,不禁吃了一驚:“小蝦,昨夜你做賊去了?”
“你才做賊呢!你全家都做賊!”諸葛小仙氣鼓鼓的,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樣子“慘不忍睹”,惱羞成怒的把包天推出帳篷道:“少女的香閨是你個大男人能隨便亂闖的麼?外面候着,我不讓你進來你就不準進來!”
包天聽得大汗淋漓,按理說若罵人全家如何那是很歹毒的話,可問題是包天是個孤兒啊,一個家人也沒有。倒是跟諸葛小仙私定終身,諸葛小仙是他未婚妻,將來“全家”的不可或缺組成部分。諸葛小仙這嬌蠻小丫頭,究竟是在罵誰啊?再說了,兩人這些天都是在一起從未分離,她忽然這是發的哪門子脾氣啊?
也不跟這小丫頭計較,包天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得諸葛小仙出來,卻見諸葛小仙竟然光彩照人,跟剛纔的憔悴樣判若兩人,頓時讓包天看直了眼。
諸葛小仙也並非真是包天的氣,只不過不願讓愛郎看到自己憔悴的樣子罷了,她更願意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在包天面前。見包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諸葛小仙滿意又幸福的一笑,湊上前去在包天臉頰上飛快的啄了一下:“笨包子,小心看膩了,這張臉你可是還要看兩百八十年呢!”
兩人都是傳奇境,傳奇境修士的壽元是三百年。而兩人一個二十歲,一個十九歲,故而諸葛小仙有兩百八十年之說。當然,她其實隱隱的也在擔心,都說男人花心,包天身爲男人再娶幾個姬妾倒也罷了,要是看膩了自己可怎的好?
“兩百八十年怎麼夠?我還要再看你一千年,一萬年,待得天塌地陷、日月無輝,也看不夠哩!”包天執了諸葛小仙的手,眼中的柔情幾乎將諸葛小仙的心都融化了。
大道九重天,若是修成真仙時,便能萬壽無疆,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包天說要等到天塌地陷、日月無輝,便是表達想和諸葛小仙做一對神仙眷侶的美好願望了。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諸葛小仙投入在了愛郎的懷抱之中,嬌蠻的道:“管他海枯石爛,我只要你一如此時待我!”
“世間不得雙全法,惟負大道不負卿!”包天在她光潔如月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了一吻,諸葛小仙聽得不禁心中一顫,兩行珠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這世間,修士何止千萬。哪個不是挖空心思的去追尋大道?那些道侶,即便幾百年相依能做到夫妻一體,但哪個不是懷了心思才聚在一起的?無非各取所需罷了,追求大道,纔是每個修士至死追尋的目標。
可是包天竟然說出了“世間不得雙全法,惟負大道不負卿”的話語,這簡直是自己跟大道在做對了。換句話說,若是包天有一日負了諸葛小仙,那便永生不可能得道。
這不是誓言,但遠比誓言更可怕。若是違背,便生心魔,諸葛小仙同爲修士豈會不知?
剛剛包天說要看她一千年一萬年,待得天塌地陷、日月無輝,她也沒有此時這般感動。她知道了包天對她的心意,也讓她死心塌地的願意陪着這個男人直到生命的盡頭。
正在兩人相擁相依之時,破壞氛圍的傢伙出現了。
“哈哈!我就說嘛,老天都不負我們兄弟啊!我還道他們倆先行下船,會換一身衣服,混入人羣裡,再難尋覓。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這帳篷區域最外圍過了一夜,如此顯眼之地,衣服也未曾換過,是怕我們兄弟找不到啊,哈哈哈——”馬千里得意的大笑着,指着包天和諸葛小仙笑彎了腰。
餘德水也在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包師弟,一別多年,可還記得舊人否?”
包天不禁笑了,他自然早就知道餘德水和馬千里在船上。故意裝作不知,到得岸上,也特意選了這顯眼之地安扎帳篷,便是等着餘德水和馬千里自己尋來。
大家有前仇,見面廝殺就不必說了。這兩人都是通靈境後期修爲,只差一步便步入傳奇境,包天也不願他倆成長起來之後成爲自己的大敵。而且,殺要殺得有價值,這白沙島上現在魚龍混雜,若想不被人惦記,自然要先立個威。
這餘德水和馬千里身穿天劍宗道服,又都是通靈境後期修爲,自己斬殺此二人,應該足以震懾宵小了,在白沙島的這幾日也可以安生些。
“原來是餘大執事和馬大執事——”包天呵呵笑道:“萬劍嶺一別,真是幾年未見了。”
聽得包天話說的含糊,沒有明確指出他倆已經被趕下山的事實,還叫的是兩人爲執事。餘德水和馬千里都是暗鬆一口氣,他們還指望藉着這身皮招搖撞騙呢。現在被包天這麼一說,反倒好似更證實了兩人的身份。
餘德水和馬千里相視一笑,馬千里道:“廢話少說!你欠我們兄弟的,今日可要加倍奉還!”
包天彷彿吃了一驚似的:“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哼哼哼……”餘德水和馬千里的臉上都現出了獰笑,他們留意到周圍已經不少修士在關注他們這裡,其實他們又何嘗不是想立威,若殺了包天,無論包天是強是弱,至少證明他們兩人也不是好惹的。
再加上他們還想靠這身道服繼續招搖撞騙,跟包天一戰也爲他們增加些招搖撞騙的資本。
兩人還沒商量好誰先出手呢,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叱道:“敢威脅我家包子!去死吧你們!”
話音未落,便有一道手臂粗的鐵索憑空出現,“嘩啦啦”的就把兩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餘德水和馬千里一個措手不及,便彷彿糉子一般被放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