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不要死,不要……”
“河神大人饒命——”
兩個無憂谷的修士幾乎是同一時間醒了過來,昏倒之前癩蛤蟆河神給他們造成的震撼實在是太過於強烈了,導致醒過來之後還是恐懼難當,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剛剛還在大發淫威的癩蛤蟆河神竟然不知所蹤了。
“河神大人呢?”兩人驚魂未定的左右張望着,卻見船伕正在不緊不慢的搖着漿,但並沒有看到癩蛤蟆河神,更沒有看到那個白袍少年修士。
船伕還在他們之前一點醒來,蓋是因爲包天回來過了一趟,先救醒了他,告訴他河神已經不在了。讓他把此事宣揚出去,以免仍有迂腐之人過河的時候用童男童女祭祀河神。包天並不是想爲自己揚名,是以說完就走連自己的名字都沒留。
見那兩個無憂谷修士的樣子船伕不禁暗地裡輕蔑,同樣是修士,怎麼做仙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現在應該是已經沒有河神了,想來已經被那位修士老爺給殺了。”船伕的眼中充滿了敬畏和信仰:“他老人家讓我把此事宣揚出去,免得還有不明真相者繼續用童男童女祭祀河神,也免得有居心叵測之輩再跟過往修士索取靈砂。他老人家真是活神仙啊,我們兩岸蒼生一定永生不敢忘記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兩個無憂谷修士大眼瞪小眼,對那白袍少年真是羨慕嫉妒恨,他們雖然修道,其實又何嘗逃得出一個“名”字呢。所謂文人相輕,修士也未必好得了多少,其中一個無憂谷修士忍不住道:“就算是不用再用童男童女祭祀河神,就算是不跟修士索取靈砂,又跟你們何干?你們何須永生不忘記他的大恩大德?”
船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爲什麼我們這界河邊上,只有幾艘大渡船和幾艘小扁舟?那是因爲我們誰家能捕魚、誰家能擺渡全都是河神那妖孽的控制之下,可不是我們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河神那妖孽不准我們捕魚的時候,我們就算是全家餓死,也不能捕魚。
“你以爲那些童男童女是哪裡來的?就是因爲我們這些世世代代捕魚爲生的人家不能去捕魚賣錢,纔有那過不下去的人家把自家孩子拿出去賣的。要是不賣孩子,就得全家都餓死!”
兩個無憂谷修士不禁啞口無言,半晌纔有一人道:“你們擺渡的時候可是收了每人一兩銀子的啊!如何還需賣孩子?”
船伕搖了搖頭:“你以爲那三兩銀子是我一個人用度麼?我們兩岸的村子原本是數千戶人家,靠水吃水,打漁過活。但是河神那妖孽喜怒無常,高興的時候就讓我們打漁兩天,不高興的時候幾個月都不准我們下一次河。允許打漁的日子太少,允許擺渡的就這麼幾家,所以有點本事和家底的都搬走了,現在就剩下幾百戶,都是無法搬走只能在這裡等死的。
“我們船伕收的錢回去要請村長統一分配給大家,維持整個村子度日,只能算是苟延殘喘罷了。雖然看似三兩銀子不少,可是幾百戶人家一分,每家能分到一分銀子度日就不錯了。更何況過河的修士老爺又能有幾人?
“我們一直都在祈禱着,祈禱着能有位仙人來除去這妖孽,還我們這些漁民一條活路,否則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我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了。但是始終沒有……漸漸的我們都麻木了,想着就這麼活一天是一天吧。誰知道今天就真的有位活神仙替我們除去了這妖孽,我們怎麼能不感恩?”
兩個無憂谷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說:“你們爲何不換個別的行業,非要捕魚麼?”另一人也說:“或者搬家也好啊!”
船伕眼中透出悲哀之色:“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就住在河邊,你讓我們不捕魚還能幹什麼?我們也想搬家,可是官府不給我們發放路引,如何走得了?沒有路引到了外地豈不就成了流民?像我們這些沒有田產,沒有積蓄,也沒有其他本事的,到了外地又和乞丐有什麼分別?換行業,搬家,呵呵,說得容易啊……”
兩個無憂谷修士欲言又止,他們總覺得人怎麼可能這樣就被困死呢,真是凡人的智慧。不過他們或許永遠都理解不了凡人的苦惱了,畢竟他們修道之後,便已經和凡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他們對包天還不服氣,其中一人道:“他讓你把此事宣揚出去,也不過是個圖名圖利之輩罷了。”
“圖什麼名利啊?”船伕終於忍不住憤憤的道:“他連名字都沒有留下,請問兩位如何圖名利?”
“這個……”兩個無憂谷修士不禁羞慚滿面,他們真沒想到那白袍少年竟然連名都沒留。這讓他們不禁自慚形穢,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忽然,其中一個雙手一拍:“師弟,我好像想起來了!白袍,美少年,實力強大!你覺不覺得有一人好像很符合這幾點啊!”
“對啊!”另一人也是回味過來,脫口道:“我二人是通靈境修爲,他比我們強大還能斬殺河神,至少也是傳奇境大修士啊!我想想,我好像真的在羣仙譜裡看到過這樣一個人啊!”
說着兩人連忙翻開隨身攜帶的羣仙譜,果然翻開之後一眼便看到了鳳雛榜第一人的包天,不但有介紹還有繡像能對照。
“包天,年約二十歲左右,傳奇境初期修爲,出身天劍宗雷霸道門下,曾任烈劍峰掌劍長老。現爲御劍堂萬仞長老,喜穿沒有法印的白袍行走天下……
“……曾在天劍宗爭鋒臺秒殺傳奇境中期修士向南風,目擊者萬計,真實無誤……
“……曾在丹鼎門天決場擊敗涅槃境中期修士鄭文輝,目擊者千計,真實無誤……
“……筆者評價:史上唯一能夠越級擊敗涅槃境修士的逆天天才!”
“天啊……”兩個無憂谷修士嚇得魂飛魄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我們竟然在這個逆天煞星面前出言不遜來着……”
包天此時正行走在越過界河之後的第一個屬於中原的城鎮,【剎馬鎮】。剎馬鎮並不大,但是個交通要地,包天跟聖環教教主郭德龍約好的就是在這剎馬鎮相見。
作爲一個城鎮,這裡實在是太土氣了,連城牆都是破敗的土牆,路面上灰塵飛舞,行走的人們不管是富貴貧窮都是滿面灰塵,可見此地經濟發展還是挺落後的。倒是酒店、客棧特別多,就是檔次不怎麼樣,純靠地段來吸引過客。
像包天這樣白衣飄飄一塵不染的人物就實在是太扎眼了,包天走進城鎮之後沒多遠,便已經有人主動過來迎着,對包天道:“敢問客人可是自東土來?”
包天點了點頭:“你是何人?”
“小人乃是悅來客棧的店小二,有位客人給了小人一兩銀子,讓小人在這裡等着一位穿白袍的美少年從東土而來,然後引去見他。小人斗膽一問,客人尊姓大名?”那店小二點頭哈腰的道,口齒倒是伶俐。
包天便道:“我先問你,給你一兩銀子的客人,可是寬闊額頭,四方大嘴,細眉細眼?”
“那位客人確實是寬闊額頭四方大嘴,可不是細眉細眼,而是濃眉大眼。客人您記錯了吧……”店小二狐疑道:“莫非是小人認錯了?”
“你沒認錯。”包天笑了,他是有意說錯一處的,店小二既然能說對,顯然確實是郭德龍讓這店小二等他,便揮揮手道:“走吧,帶我去見他。”
“是。”店小二想想也不可能有人冒認,畢竟這是要去見人的。他便引着包天到了悅來客棧,然後到二樓的天字一號房敲了敲門,恭聲道:“客人,您讓我等候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裡面傳來一個陰冷陰冷的聲音:“讓他進來。”
包天聽了不禁微微皺眉,這聲音似乎並不是郭德龍的,而且語氣隱隱含着不善。莫非事情有變?
這聲音同樣聽得那店小二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多停留,趕緊對包天道:“客人您請!”然後趕緊轉身就想離開。
包天藝高人膽大,先把神識掃了一遍,只見那房中並沒有郭德龍,只有兩個男子在裡面。這兩個男子一個乾枯瘦小,身材如同六歲頑童一般,但是偏生長得是濃眉大眼,如果不是個子小還真看着有點英雄氣概。
但說話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黑衣男子。這黑衣男子身形消瘦,一雙眉毛雖然細卻很長,斜斜的飛入鬢角。一雙狹長的細眼之中陰冷陰冷的,雖然長得是個白面書生,但是整個人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就是看到他會不寒而慄。
包天一把扯住店小二,再次確認道:“這房間裡住的就是我剛剛說過的那人?”
“是啊!”店小二點頭道。
“不止他一人吧?”包天說到這裡,便想到郭德龍說起過他會還找幾個道友相助,想來此時定時郭德龍不在,裡面的是郭德龍找來的道友。
“對啊!”店小二再次點頭。
包天放開了手,任他離去,走到房門前並未伸手,胸口微微一挺,一股無形的風力便將那緊閉着的房門輕柔的推開。
門剛剛一開,便有一條頭如磨盤大的巨大蜈蚣忽然探頭出來,張開了彷彿兩把鋸齒大刀的獠牙向着包天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