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想讓我寫這篇文章?”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紙筆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重重點了點頭。
“你們想讓我就這麼落井下石?”我笑道。
斯登堡急了:“老闆,這怎麼能叫落井下石呢,這叫對着黑暗勢力發出最後一擊!再說對於這樣的人,即便是落井下石,又能怎麼樣?!”
“斯登堡說得是!這次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個英國佬踩到地底下去,要不然他還有像一條瘋狗一樣躲在暗處瞅準機會咬上我們一口!”都納爾憤憤道。
雖然他們一個個極力動員我,但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已經沒有寫這篇文章對卓別林做最後一擊的念頭了。
卓別林雖然有萬般的不是,雖然他對我屢次下過黑手,但是歷史上1926年之後他還有幾部偉大的電影作品++爲了後世能觀看到這些偉大的電影藝術品,我也不能把他推到深淵裡。
何況,《勇敢的心》作爲有聲片推出之後,我確信有聲電影的世界將很快到來。卓別林是無聲電影的忠實擁護者,他對有聲電影是很排斥的,這也決定了他的藝術生命將會隨着有聲電影的興起而漸漸失去,從這個意義上說,即使我不動手,歷史也會替我動手。
當然,這些原因,我不能跟斯登堡他們說明。
“我不會寫的。”我把紙筆推到了一旁。
“爲什麼?!”斯登堡等人集體傻了眼。
“爲什麼?問得好。你們都知道,卓別林把這次走私案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如果我寫了這篇文章,會引起衆人的嫌疑的,我會越描越黑,會把公衆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這正是卓別林想看到的,另外,如果我寫了這篇文章,可能會對卓別林造成更大的打擊,但是也會給人們留下夢工廠小肚雞腸的印象,所以我們現在的最佳選擇就是以不變應萬變,裝作對於這件事情不清楚。公衆不會相信卓別林的鬼話,他越說大家罵他越狠。我們就不要摻和了,把手頭的電影拍好了最要緊。”
我的一番話,讓斯登堡等人低頭沉思,格里菲斯和都納爾則是連連點頭。
“老闆看問題的眼光就是比我們深一點,我同意老闆的做法。”都納爾嘖了嘖嘴。
其他的幾個人陸續都表示同意。
“就這麼放過那狗孃養的了?”斯登堡緊咬嘴脣看着我。
我笑了笑,站起來拍了拍斯登堡的肩膀:“斯登堡,得饒人處且饒人,有些時候防守也是最好的進攻。”
斯登堡看着我,好像是明白了點,點點頭道:“我聽老闆的,就讓卓別林那傢伙多活段時間。”
對於洛杉磯、加利福尼亞州乃至整個美國的觀衆來說,很多人對沒有在報紙上看到夢工廠的反擊言辭深感意外,卓別林更是逮住這個機會瘋狂地叫囂是有人陷害他,他以爲我沉默了事情就會對他有利,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種做法無異於火上澆油,民衆對於他這種不但不認錯反而推卸責任的行爲越來越反感,他們主動站到了夢工廠的一邊,掀起了譴責卓別林的輿論高潮。
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裡,洛杉磯都快要翻天了,據甘斯說聯美公司的總部都受到了人們的圍攻,憤怒的民衆甚至有人對卓別林的車子扔擲石頭,好萊塢市政府迫於輿論壓力,被不得不站出來對卓別林這種沒有證據就對電影人誣陷的行爲表示遺憾。在我的授意之下,甘斯代表夢工廠在各大報紙上發表了一篇極短的宣言,宣言裡對於卓別林的這種誣陷行爲表示了憤慨,並且告訴卓別林,如果他繼續想用這種手段引開民衆注意力給自己脫身的話,夢工廠將會把聯美以及他本人告上法庭。
宣言一經發表,更是引起新一輪的輿論狂潮,卓別林和聯美公司徹底嚇傻掉了,他們不得不選擇閉上他們的嘴巴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祈禱這次事件趕快過去。
聯美的東家,芝加哥財團的伍德家族,對於卓別林弄出了這麼一件醜事十分地不悅,加上他的上部電影血本無歸,所以他們委婉而又嚴厲地向卓別林傳達了一下他們的意見:如果卓別林和聯美公司再不能扭轉這種局面並且有所盈利的話,他們將會考慮賣出聯美公司的大部分股權。
如果伍德家族真的那麼做的話,聯美基本上離破產就不遠了。
卓別林趕緊飛到了芝加哥親自上門向伍德家族道歉,也不知道他使出了什麼辦法,反正最後說服了伍德家族沒有這麼幹,從這點上說,他還是很有手段的。
這次熱熱鬧鬧的事件,我幾乎從始至終就置身事外。
“老闆,有電話找你。”巴拉開着車子過來的時候,我剛剛拍完戲回來。
“誰呀?”
“鮑吉先
“我二哥?”我趕緊穿上衣服上了他的車子。
“安德烈,怎麼樣,這次二哥我給你報了仇了吧。”到了巴拉的辦公室一拿起電話就是二哥懶洋洋的聲音,透着一絲得意。
“二哥,你這手是夠狠的。”我笑了笑。
“那是,也不看看你二哥是什麼人,安德烈,要不要我把卓別林和那幫傢伙的賬目什麼的在報紙上公開呀?”二哥壓低了聲音說道。
“賬目?!他們的賬目怎麼會落到你的手上?!”我大吃一驚。
照理說這種賬目都會被妥善保管,一般都是關鍵人物隨身攜帶的,二哥怎麼會弄到手的!?這種黑賬如果已經曝光的話,那卓別林算是徹底玩了,不但以後不能在好萊塢混了,估計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怎麼着也得在監獄裡過上一段時間。
二哥嘿嘿一笑:“那幫傢伙被我抄了老窩,他們的勢力徹底被我給剷除了,這賬目嘛,也就自然落在我手裡了。”
“二哥,這賬目你不要給任何人看,更不能交給別人,馬上燒掉吧。”我皺了皺眉頭。
“爲什麼?!卓別林不是一直和你過不去嗎?!你爲什麼反過來幫他呀?!”二哥有點不理解。
“二哥,我現在有種不安全的感覺,我說不出來爲什麼,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這個賬目公佈出去的話,卓別林肯定倒黴,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想在這裡面隔岸觀火想漁翁得利呢?”
“什麼意思?”
“二哥你想呀,卓別林一向行事都極其小心,怎麼這次會這麼容易讓你抓到了把柄連賬目都被你弄到了手了呢?我不是說卓別林有什麼陰謀詭計,我是說會不會有人暗中賣了他,借我們的手把卓別林給剷除掉呢?還有,如果這個賬目被公佈了出去,無論是媒體還是法律機構絕對會追查來源,到時候很有可能發現是你做的,你和我的關係也會被曝光,那時,你乾的那些事情也會受到追查和制裁,我呢,和卓別林的下場估計也差不多,形象全無,損失慘重。如此一來,豈不是自掘墳墓?”
二哥被我這些話嚇住了,很長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想法,不過小心一點也是好的。二哥,好萊塢太複雜了,比任何地方都複雜,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多的是,那些平時和你朋友相稱背地卻捅你刀子的人,也多的是,別看如今各大電影公司的老闆對我都很友好,可是很多人早就巴不得我跨了,我敢肯定,還有一些人已經暗中開始對我下手了。二哥,你也要萬分的小心,這年頭,除了自己,誰也不要相信,別人不說,就那個庫克,別看他現在和你關係很好,可是一旦需要,他隨時都可能對下手,畢竟你現在是塊肥肉,解決了你,他可有大把的升職機會。二哥,你要是稍有不慎,我們倆都得完蛋,大哥又不在,到時候老爹老媽誰養活去!”
我平靜地把這些話說完,發現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良久,二哥的聲音才響起:“安德烈,二哥從來沒有發現你想事情可以想得這麼深,二哥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我也想過,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笑了笑:“那就好,還有,二哥,你有空回家一趟吧,我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看老爹和老媽,上次我跟他們說你現在在碼頭成立了一家運輸公司,他們很高興,早就叫你回去了。”
“運輸公司?!”二哥被我弄懵了,但是馬上又反應了過來:“呵呵,我現在的乾的事情是和運輸有關,只不過人家運糧食運魚,我運槍支彈藥而已,放心吧,我過段時間就回去。”
我們又聊了一會其他的瑣事,比如霍爾金娜,二哥說他的那個保鏢現在幾乎成了他的全職保姆,從白天到晚上從一天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
“安德烈,這兩個妞可都是原封貨,呵呵,我試了這個,‘功夫’一流,過段時間我準備和她結婚了,你的那個試了沒有?”二哥意味深長地對我說道。
“你說霍爾金娜!?別扯了!我跟你不一樣!我可專一着呢。霍爾金娜一直對我幫助挺大的,我和她是朋友關係,不像你,發展得這麼快。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不過起碼得等到我這部電影拍完了吧。”
二哥這傢伙,從來就對結婚這種事情反感異常,他說男人嘛,自然要趁年輕的時候都玩玩,婚姻是墳墓,是閹割刀,沒想到這才一兩年的時間,他就徹底轉變思想了。
“唉,整天打打殺殺的,我現在都感覺到自己老得不行了,人就是這樣,成熟了就想結婚了。”二哥語氣滄桑。
“估計是那個未來二嫂的功勞,你回家也把這事告訴老爹和老媽吧,他們準高興。”我笑道。
。”二哥答應了下來。
“還有,二哥,我跟你商量個事情。”
“你說。”
“我覺得吧,你們光這麼混也不是個事,總得有個幌子吧。”我嘖了嘖嘴。
其實我說的這事情,已經想了很久了。衆所周知,美國後來對黑社會進行了嚴厲的打擊,不少原來赫赫有名的黑社會組織都被一窩端,而有些能留下來,除了他們活動能力強送出去的錢多之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往往都有一個幌子,就是有個光明正大的正業。有的開賭場,有的辦公司,一旦運動過來,他們就銷燬證據化整爲零,警察找上門來,他們就拿出營業執照宣稱自己是合法的納稅人,警方即便知道他的底細,因爲沒有證據對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二哥現在雖然混得風聲水起,但是純粹屬於黑暗力量,根本見不得光。小組織這樣潛伏在水下還行,組織大了那就不可能了,混警察的,就像是海上的捕魚人,那些小魚小蝦即便是從他們眼皮底下經過他們也不會輕易發現,但是一隻坐頭鯨在水下晃晃悠悠地帶着一大片陰影游過來,他們可就不客氣了。
我現在讓二哥做的,就是在這個鯨魚的背上,安置一個大大的幌子,一個可以罩住陰影的幌子,那樣即便來了捕魚人自己也不至於被獵殺。
二哥對我說的這事情,自然一點就透。
“安德烈,你覺得我們需要什麼幌子?”二哥徵求了一下我的意見。
我沉吟了一下:“二哥,我覺得你就弄個運輸公司得了,這幾年美國經濟發展很快,出口進口很紅火,運輸公司很有賺頭的。”
1926年的美國,經濟好得像火箭一.+:運進來,然後源源不斷的成品被運出去,運輸業雖然沒有石頭大亨那樣一夜暴富,但是利潤穩定而且相當的客觀,最重要的是,即便是1929年爆發的經濟大蕭條那段惡夢般的歲月裡,運輸業的損失比起其他行業來說也是小得多,大部分的運輸公司還是盈利的。
二哥的這個運輸公司,儘管是個幌子,但是如果他願意的話,肯定也會發展得很好。
二哥同意的我的意見,說這段時間就着手準備。
聊完了這個,就在我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二哥突然問了我一句:“安德烈,海蒂小姐最近有沒有找過你?”
“海蒂?!從我到加拿大這邊拍戲,就一直沒有怎麼和她聯繫,怎麼突然問這個呀?”我十分的奇怪二哥怎麼突然問起了海蒂,他和海蒂不是很熟。
二哥笑了笑:“那可能是我多慮了。”
“二哥,到底有什麼事情,你說呀。”他越是這麼說,我越是着急。
“是這樣的,上段時間我在洛杉磯看見有個富家少爺糾纏她,海蒂對他很冷淡,但是那人像蒼蠅一樣,竟然還動手動腳的,我就看不下去了,便叫人去修理了他一頓,在一個巷子裡把那個傢伙揍得夠嗆,但是奇怪的是,海蒂竟然護着那個傢伙,我就被他們搞懵了。安德烈,你和海蒂沒什麼吧?”二哥倒是很擔心。
我笑了一下:“沒,我們能有什麼事情。”
“你小子,別光顧着拍戲自己後院失火都不知道。說起來,我當初還真看走了眼,你小時候別說泡妞,就是見到女孩臉都發紅,現在竟然身邊女人不斷而且都是好萊塢數一數二的美女,海蒂,萊尼,嘉寶,安德烈,做人可不能太幸福?!”二哥調侃我道。
“你要是沒事就掛了吧,我還有事呢!”我被他嘰歪得煩死了,就要掛斷電話。
“別別別,還沒說完呢!”二哥趕緊阻止了我:“安德烈,誰讓我是你二哥呢,對於你的幸福,我還是十分看重的。我派人摸清了那傢伙的底,結果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對方的來頭可不小,名字叫亨利爾貝特,波士頓財團的少東家,他身家多少,我不說你也知道吧?”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哼哼道。
“那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酸味?!”二哥壞笑了兩聲:“還有,這件事過後,我還在哈維街看到過海蒂,她好像是想去找你,但是沒有進公司,到了你公司的大門口就走了,而且一臉都是淚水,好像挺傷心的。當時我就看不下去了,以爲你小子肯定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我就從車裡出去攔住了她告訴她我是你二哥或許可以幫幫她,可是沒有想到一問,竟然問出了個天大的亂子來!”
二哥懶洋洋的一句話,讓我心裡一驚。
聽二哥的口氣,好像不僅僅是談情說愛這麼簡單。
又出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