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福特說的《耶受難記》最大的一個特點,是做到頭的完美契合。
“我覺得,在好萊塢,能把場景和情緒做到完美契合的人,極少極少,而安德烈.柯里昂卻是其中最成功的一個。從他的第一部作品《色戒》開始,之後的每一部電影,安德烈.柯里昂都極其重視將電影所要表達的主體情緒,完美地通過畫面來展現。《耶受難記》之所以在首映的時候,讓所有觀衆這麼瘋狂,讓他們對着銀幕大聲哭泣,完全不是因爲觀衆多麼傻,而是因爲面對着那樣一部電影,觀衆已經深深入戲,他們已經被帶入了安德烈.柯里昂爲其設置好了的濃厚的情緒之中。”
“可以說,夢工廠的電影,包括安德烈.柯里昂之外的其他導演,比如斯登堡、斯蒂勒、茂瑙等人,都明顯帶有悲劇意識。悲劇意味,已經在夢工廠的絕大多數電影中都有所表現,‘夢工廠的電影,都是讓人流淚的’,用這樣一句話來概括夢工廠的電影雖然不是全對,但是起碼點到了夢工廠電影的一個特點。《耶穌受難記》,從頭到尾,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悲劇,但是又不完全是悲劇,因爲它有以個光明的尾巴,一個催人向上的尾巴。在電影當中,爲了完美地展現這種情緒,安德烈.柯里昂在鏡頭的設置上可謂做足了功夫。”
“在選景上,怪異的幽暗的樹林、瀰漫的濃霧、朦朧地月光、暗淡的聖殿……這些景色都完美地把那種悲劇情緒烘托了出來,後面的耶的受刑和被釘上十字架,則以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展現出來。這種方式,是動態的,是富有衝擊力的,這與前面的那種寧謐,那種幽深,形成了一個鮮明地對比,兩者之間也達成了一種互動,在互動之中。整部電影的情緒就變得異常充溢起來。”
“《耶受難記》整部電影大部分是悲劇的,不過安德烈.柯里昂並沒有讓這種悲劇的清楚完全充斥每一個鏡頭,在電影中,他有意地加入了一下異常溫暖的鏡頭,比如耶作木工和母親嬉鬧的鏡頭,比如瑪麗亞記起耶小時候摔倒把他抱起來的鏡頭,以及耶最後復活走出墳墓走向朝陽的鏡頭,都讓我們心裡溫暖無比。在這樣地戲中。安德烈.柯里昂的處理方式就很不一樣,可以說在前面的悲劇鏡頭是,光線暗淡的,畫面是幽暗地。但是到了這些鏡頭的時候,面面明顯柔和起來、明亮起來,這些鏡頭,如同一顆顆在黑暗中閃爍的鑽石,越發顯得這部電影是如此的灼灼奪目。”
“另外,在音樂的使用上,《耶受難記》也堪稱經典。我們都知道夢工廠是有聲電影的發明者,對於聲音,夢工廠的導演們比好萊塢的其他導演更加註重。《耶穌受難記》中。大提琴和小提琴成爲了兩種最重要的伴奏樂器,這些樂曲出自上屆哈維獎最佳音樂獎地得主波特的之手,美得令人心碎。低沉而帶有隻敢的大提琴聲每一次響起,都讓我們心底的悲傷如河流決堤一般恣情滿溢,而銳利的小提琴,卻如同一把刀子。在我們的心頭慢慢地鋸,鋸得我們心疼無比,卻又是那麼地盡興,至於裡面的笛聲,尤其是風笛聲,更是征服了所有人的耳膜,和畫面融合起來,產生了無以倫比的震撼效果。”
“在這一點上,我尤其要說的,是《耶受難記》中古典配樂。一提到這個。可能所有人都會想到一首樂曲,巴赫的《馬太受難曲》的那首女聲詠歎調。這首古典樂曲,幾乎已經成爲了安德烈.柯里昂以及夢工廠電影的的標誌,它出現在很多安德烈.柯里昂個人的作品當中,也頻頻出現在夢工廠地其他導演的作品中。”
“巴赫的這首不朽名作,本身就帶有沉重的思想內涵,帶有獨特的意義,放在電影中,肯定會和電影的畫面發生作用產生新的效果,但是這一次,我覺得這首樂曲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到位。因爲《馬太受難曲》本來就是爲耶受難而寫的,配上《耶受難記》這個題材,配上安德烈.柯里昂大師級的導演功力,所爆發出來的威力,是無比驚人的。我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前面的戲都在竭力忍住不讓自己哭泣,但是這首音樂一響起的瞬間,我就不由自主地潸然淚下,而那個時候,電影院完全淚流成河,在好萊塢,能把賦予古典音樂以新的生命的導演,從來沒有人比安德烈.柯里昂做得要好。“
可以說,在好萊塢,除了斯登堡、斯蒂勒、格里菲斯這些被我一手扶起來的夢工廠學派的嫡系導演們之外,約翰.福特是最能瞭解我的電影原則和創作手法的人,他對於《耶受難記》的分析,極爲到位,也極其符合我的真實的創作想法,讓我讚歎不已。
在用了巨大的篇幅分析完了《耶受難記》的藝術風格和拍攝手法之後,約翰.福特開始轉向了這部電影的社會影響上來。
“我早就說過,安德烈.柯里昂的電影,似乎天生就帶有很強的社會責任感和藝術標準,這和安德烈.柯里昂這個人的性格是分不開了。從《色戒》開始,安德烈.柯里昂就一直把表現人性、表現這個世界的終極關懷、道德救贖、自由作爲自己電影的核心。這個我們可以從《色戒》、《求救的人們》、《吸血鬼德古拉》、《勇敢的心》再到這部《耶穌受難記》以及其他夢工廠的一些電影完全可以看出來。”
“可以說,夢工廠出品的電影,不會是專門爲了賺錢而拍攝出來的爛片,這,是夢工廠的驕傲,也是好萊塢的驕傲。《耶受難記》從沒有開拍地時候就受到了巨大的輿論壓力。在此之前,還沒有任何一部電影任何一個導演敢對宗教下手,敢和梵蒂岡教廷唱對臺戲。剛開始,我們幾乎所有人心中都藏有一個疑問,認爲這一回安德烈.柯里昂要惹上麻煩了,有很多人甚至爲這部電影所要展現的內容感到不滿和憤怒。但是安德烈.柯里昂堅持了下來,他沒有氣餒更沒有退縮,而是勇敢地把電影拍完。並且冒着巨大的壓力上映。結果是什麼呢?結果他爲我們展現了一個被矇蔽了兩千年的真理!他把一個歷史上最大的騙局揭示了出來!我想這樣的事情,在好萊塢歷史上,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導演做過與此相仿的事情:憑藉着一部電影就能影響世界,影響千千萬萬人們地實質生活,甚至是信仰!”
“某種程度上說,觀衆喜歡這部電影,觀衆對這部電影熱情歡呼,這部電影的大獲成功。出來它本身擁有的卓越的藝術功力之外,能和社會問題深
系在一起,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我們好萊塢的導演們,太習慣把電影看成娛樂了。雖然這種看法在夢工廠崛起之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糾正。但是自傲好萊塢電影人的頭腦中還是根深蒂固。有這樣地思想,我們拍出來的充其量也這只是賺錢的膠片,而不會對社會產生任何的巨大地推動作用。在這一方面,安德烈.柯里昂是最成功的好萊塢人的代表。”
“《耶受難記》成功了,安德烈.柯里昂也再次成功了,他給我們留下了很多啓示,而這些啓示是需要我們慢慢消化的。”
約翰.福特的文章,寫的很長,但是字字句句都入木三分。分析的如此透徹,讓我有一種得遇知己的感覺。
《洛杉磯時報》後面的篇幅,幾乎都是評論文章,針對《耶受難記地》的,針對教會的,言辭全都很是激烈。
與《洛杉磯時報》相比。《洛杉磯論壇報》就更加尖刻了。
在這一期的頭版,刊發了一副巨大的照片。
—
照片上只有一個被摔在地上的教皇冠冕。
標題是:“梵蒂岡騙子,滾出美國!”
主編利莫爾寫地評論,極爲尖刻。
“我讀過幾年的書,知道歷史上發生過的很多醜陋可恥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這些之前我認爲極爲醜陋可恥的事情在一件事情面前,變得光明百倍!兩千年的大騙局!又什麼事情能比這更讓人感到憤怒和悲傷的呢!?過去的兩千年,無數人就在梵蒂岡教廷的鬼話之下,把自己的心靈虔誠地奉獻了出去。他們朝那個頭戴冠冕地教皇跪拜,把自己的財產和心靈都交給了他,卻從來沒有發現,他們是一羣欺騙靈魂的騙子!”
“耶是偉大的,是義人,但也是悲哀的。他被一羣騙子推到了教堂裡最重要的位置,被徹徹底底當作了欺騙用的幌子。我在想,如果那個懷着對上帝的堅定信仰而走上十字架的耶,如果現在還活着的話,現在知道他的那些徒弟們用自己來破壞自己信仰的誡命的時候,臉上將會是一個什麼表情。”
“耶死了,沒有不可能復活了,他的這個表情我們也是看不到的了,但是我們可以在無數美國民衆的臉上能看到,那是無比憤怒的表情,無比失望的表情!”
“我以一個美國公民的身份,一個畢生把真理和自由奉爲最高準則的美國公民的名義,要求梵蒂岡騙子滾出美國去!這裡是一塊光明的自由的熱土,不是魑魅魍魎搖頭擺尾的地方!我也以一個美國公民的身份,呼籲我們親愛的同伴們站起來,一起爲把這羣騙子趕出美國而努力!”
利莫爾幾乎是出離憤怒了,他的文章後面,幾乎洛杉磯乃至整個西部的著名的評論家都發表了相似的文章,這一期的《洛杉磯論壇報》根本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討伐狀,不知道庇護十一世看得這期報紙,會有怎樣的想法。
《市民報》一直是我最欣賞的報紙,他們每一期都會和《洛杉磯時報》以及《洛杉磯論壇報》的內容截然不同,常常因爲鮮明的角度和別開生面的選題受到讀者地喜愛這一次,他們的報紙也是與衆不同。
在《市民報》的頭版上,放置着一排照片。
第一張是我的照片。是我在《耶受難記》中的劇照。第二張照片是傳統教派的教宗所羅門五世的照片。第三張是一張背面照,沒有顯現出被拍攝者的臉,那是大祭司地照片,第四張是一個手繪的壁畫,上面是正在創造世界的上帝,只不過看不到他的臉。
這四張照片下面,是一行鮮紅的粗體標題:“誰讓梵蒂岡教廷倒了臺!?”
“梵蒂岡教廷要倒臺了,兩千年來。他們修建了一座大廈,但是昨天晚上,這座大廈的基石被抽掉了,所以它要倒臺了!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這讓我們想起了一句好萊塢電影經常會用到的一句臺詞:光明最終會戰勝黑暗,公主和王子最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梵蒂岡教廷,這塊遮住了天空整整兩千年地烏雲,終於消失了。我們看到那輪久違的太陽時,應該想一想,誰還給了我們一個晴朗的天空!”
接下來,《市民報》開始挨個分析。
“首先。安德烈.柯里昂,這個好萊塢最偉大的電影導演、好萊塢電影之父、美國公衆和社會地良心,在《耶受難記中》中,在這場事件中,完全是耶附體,他親手把火把拋向了梵蒂岡教廷苦心經營的那座大廈,將它付之一炬。他,是最功不可沒的人!如果說兩千年前,耶穌抱着讓父的榮光重現點燃的決心上了十字架的話。那麼今天,兩千年後的今天,安德烈.柯里昂成爲了耶,他用自己的電影,用自己的靈魂,用自己地那份執著的精神。點亮了那盞被矇蔽了兩千年的火炬,把上帝的榮光重新撒向世間!可以說,安德烈.柯里昂是我們的耶,儘管他之前已經被封爲了義人,但是我們還是要說,安德烈.柯里昂是一位和耶穌同樣偉大的義人,他引領着我們走向真理!”
《市民報》關於我地評論,讓我吐了吐舌頭,前面的話我都還能接受,但是把我和耶相提並論。我可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評論完了我,他們又開始評論所羅門五世。
“梵蒂岡教廷這個大廈在美國倒了。我們要建立起來一個新的聖殿,而目前看來,最有可能成爲我們的宗教領袖的,就是傳統教派的教宗所羅門五世。如果說安德烈.柯里昂一把火燒盡了梵蒂岡教廷的話,那麼傳統教派,這個一直堅持真理的教派,將讓梵蒂岡教廷永遠不可能死灰復燃,他們,將是梵蒂岡教廷在美國的終結者。”
而對於大祭司的分析,《市民報》寫得很有意思。
“昨天晚上,一個穿着黑袍地老人,成爲了最大的懸念。我想除了少數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向哪裡去。我們只在廣播裡聽到柯里昂先生叫他大祭司,庇護十一世叫他利末家的摩西,但是我們看到了連見到教皇庇護十一世都不彎腰的柯里昂先生向他下跪,傳統教派的教宗所羅門五世向他下跪,甚至囂張跋扈的庇護十一世見到他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這個黑袍老人,在最後時刻,親手揭露了埋藏了兩千年的大秘密。我們要問的是,他是誰!?”
“很多人說他就是上帝。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耶受難記》中那個以旁白身份出現的上帝,聲音和他一抹一樣。他的所作所爲,讓我們很難不相信
上帝,因爲他所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他所說的那些話上帝之外,恐怕沒有別人能知道的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上帝。這位黑袍老人,這位黃金家族的大祭司,他給我們留下的謎團太多,太多!”
分析了一圈《市民報》把最後的原因放在了上帝這裡。
“不管怎麼說,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梵蒂岡教廷的倒臺,是上帝的旨意。兩千年來,父的榮光已經快要被這幫騙子遮蔽了,這一次,他要想當年創造世界那樣,把自己的榮光重撒世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跨越這兩千年的黑暗,把自己的心捧到他地面前。”
《市民報》的筆調和《洛杉磯時報》以及《洛杉磯論壇報》相比起來,是輕鬆的。但是在接下來的版面中,他們幾乎把筆觸伸向了所有的關鍵問題,比如梵蒂岡倒臺之後美國將面臨怎樣的一個局面,黑袍大祭司到底是誰,傳統教派怎樣擡頭等等一些列問題,都被他們赤裸裸地拎了出來,並且配發了大量的圖片和文字分析。
“狗孃養的,這下熱鬧了!想不熱鬧都不行了!”柯立芝在旁邊看着那些報紙。低頭哼哼了一句。
“吃完了?”我問道。
“吃完了。”
“吃完了就走,現在還沒熱鬧到極點,還得我們倆出面,再扇扇風點點火!”我站起身來,拿起了外套,對柯立芝擠巴了一下眼睛。
從帝國酒店地後門出來,我和柯立芝一路奔馳向洛杉磯市中心而去。
從好萊塢到洛杉磯,路上見到的。都是一幅幅人仰馬翻的景象,幾乎每個街區,人們都在衝擊基督教堂,很多牧師和神父都被趕了出來。
“安德烈。這一下美國可就成爲世界上不多的不接受梵蒂岡教廷領導的國家了。”柯立芝看着外面的騷亂,咂吧了一下嘴。
“看你挺惋惜的,要不要等會我在對民衆談話的時候說他們地總統對梵蒂岡教廷的遭遇深感惋惜?”我對柯立芝笑了一笑。
“別逗了,那樣你不是讓我死嗎。”柯立芝笑了笑,突然嘆了口氣。
“又怎麼了?”看到他的這個樣子,我就很不爽。
“我發現你這個人挺能鬧事的。”柯立芝突然說了一句沒有來由地話。
“什麼意思?”我有點聽不明白。
柯立芝攤手道:“有你的地方,總是會有大的騷亂,上一次你煽動民權運動,結果差點把美國拖入了混亂的深淵。這一次,其實聯邦政府也只不過想削弱一下梵蒂岡教廷的實力,讓他們知道美國征服不允許他們對美國的政治、經濟生活指手畫腳,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規矩一點也就行了,你倒好,一下子把他們連根拔起。我算是服了你了。”
“總統先生,你那是小看了他的實力。”開車的霍爾金娜在前面接話道。
“對!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就是小看了他的實力!”柯立芝心有慼慼。
進了洛杉磯市,我拍了拍柯立芝地肩膀問他到哪裡去。
“這個問題倒有點棘手,你說我們該到哪裡去呢?”柯立芝皺起了眉頭。
我笑道:“現在能去的地方,有三個,第一個就是洛杉磯市政府,第二個是洛杉磯市中心的大廣場,最後一個就是梵蒂岡教廷美國西部教區的大教堂。”
“那你覺得去什麼地方好一點呢?”柯立芝反問我道。
“這個具體要看你的意思了,洛杉磯市政府是比較官方的地方,你到那裡說話。就帶有很正式地意味,那就相當於代表美國政府了,去梵蒂岡教廷美國西部教區的大教堂,我們倆一講完話,有可能民衆會把那個教堂給拆了,這樣以來,梵蒂岡教廷算是徹底被我們斬草除根了,至於去洛杉磯市中心的大廣場,那裡聚集的民衆最多,我們倆在那裡講話,完全可以很輕鬆,講完之後,那就看民衆怎麼做了。”我跟柯立芝分析了一遍,然後壞笑了一下。
柯立芝咧嘴道:“去洛杉磯市政府不行,那地方人少,頂多也就是請來一幫記者,沒有氣勢,作用也不大,而去我也不想代表美國政府出來發言,我要以卡爾文.柯立芝的身份,一個美國普通民衆的身份出來發言,去洛杉磯市政府也就不合適,至於去大教堂,那也不行,我還不想把事情鬧騰到這種地步,再說,庇護十一世還在裡面,萬一民衆把教堂拆了砸死了他,那我們可有推脫不掉的責任,雖然在美國人們已經認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但是在其他地方他儼然還是至高無上的教皇呀。所以,咱們還是去市中心的大廣場吧。”
“行,那就去大廣場!”我被柯立芝認真地樣子逗樂了。
洛杉磯市中心的大廣場,只要洛杉磯有什麼大事情,這裡肯定會聚集不少的人,這一次也是如此。
在通往大廣場的路上。隨處可以看見舉着標語高喊口號地民衆,他們如同一條條溪流,向大廣場那裡匯聚。
中途我們下車,柯立芝打電話給龐茂,讓他帶人把大廣場佈置一下,然後把媒體都請去。爲了把事情鬧騰大,我也打了個電話給洛杉磯一臺的臺長洛爾斯,讓他把我和柯立芝要在廣場上發言的消息通過廣播發出去。
打完了電話。我們就躲在咖啡館的一個角落裡喝咖啡。
廣播裡播報了我和柯立芝要在廣場上發言的消息之後,外面的街道上就沸騰了,民衆紛紛向大廣場涌去,一片混亂。
我們優哉遊哉地呆了一個小時,感覺世間差不多了,就起身前往大廣場。
到了大廣場,龐茂等人早就在那裡等待了,廣場的最高處。那尊林肯雕像前,插滿了美國國旗。
“上帝呀,怎麼這麼多人。”看着面前的景象,柯立芝發出了一聲感嘆。
大廣場上。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出現在廣場上地民衆的數量,甚至比去年的民權運動的時候聚集在這裡的人數還要多。
放眼望過去,無數的標語在橫在了人羣之上,美國國旗、夢工廠的紅龍旗、傳統教派的教徽等等各種各樣地旗幟都被舉到了空中。
在廣場周圍的樓宇上,掛滿了一幅幅巨大的幾層樓高的條幅。這些條幅有《耶受難記》裡地我扮演的耶的海報,也有很多寫有文字的標語。其中最大的一塊,就掛在我們身後的高樓之上,上面只寫着一句話:“上帝至大。我父至大!”
看到我和柯立芝出現在高臺之上,民衆沸騰了,呼喊聲響成一片。
“美國是美國人的美國,不是梵蒂岡的美國
“讓騙子滾出美國去!”
“我們不需要神棍!”
……
一聲聲吶喊,震耳欲聾,
柯立芝站在我的旁邊。臉上地表情極爲激動。
這一次他站在這裡,和去年民權運動的時候他站在這裡完全就是兩種迥然不同的心情。那個時候,臺下的民衆都對他有排斥心理,他是忐忑不安的,因爲他知道萬一自己少有差池,美國就會毀於一旦,但是現在,就完全是兩樣的了,今天,他是作爲美國民衆最擁護地總統站在這裡的。那份驕傲和成就感,讓柯立芝的臉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我衝他笑了笑,指了指話筒。
這樣的演講對於柯立芝來說,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所以他走上講臺握住話筒時所表露出來的那份大氣和鎮定自若,讓我不由得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很喜歡看柯立芝面對公衆發表演講的時候的那種感覺。
民衆安靜了下來,偌大的一個廣場,安靜了下來,氣氛緊張極了。
“女士們先生們,同胞們,今天我站在這裡,不是以美利堅合衆國第30任總統的身份站,而是以一個普通地美國公民的身份向喬治.華盛頓總統的離職演說中,他就曾經告誡我們,不要插手歐洲事物,美國人應該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腳下的這篇土地。一百多年來,我們是這樣做的。我們用雙手建設着我們的家園,我們從來沒有去插手其他國家的事物,當然,除了十幾年前的那次世界大戰。”
柯立芝的話,口吻極其沉重,完全是在低訴。
“但是我們不插手別人的事物,不代表人家就不會向我們伸過手來。長久以來,美國聯邦政府的在政治、經濟各方面常常要受到另外一個勢力的指手畫腳,當然,這個勢力不是一個政府。我很高興地說,從昨天晚上開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
“美國要自由!”
“讓那幫狗孃養的滾出去!”
……
所有人都知道柯立芝嘴裡的那個勢力代表的是誰,所以都爆發出了一陣陣歡呼。
而站在他後面的我,則一下子變得目瞪口呆,這傢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直接就把老底給端了出來,沒有一點的顧慮。
“女士們先生們,同胞們,長久以來,在我的印象中。宗教,是一個很溫和的東西。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小時候睡覺之前,媽媽是如何帶着我向上帝祈禱。而無論是從宗教的本質上來說還是宗教對於民衆地作用來說,都應該是精神上的,是完全純粹的,但是梵蒂岡教廷卻把這種純粹變成了赤裸裸的世俗!”
“我們可以看到,這個組織已經根本不是一個拯救人們精神的教會,雖然他們平時也做做一些疏導人們心靈的工作。它更像是一個帝國。而教皇儼然就是這個帝國的皇帝和獨裁者。”
“長久以來,我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那就是,一個本應該負責開導人們精神的教會,卻變得對世俗權力那麼地渴望,處處對政府和民衆做出根本不屬於他們管理範疇的種種要求的時候,這個教會,還是不是真正的教會。”
“我很慶幸的是。昨天晚上,通過安德烈.柯里昂的電影,我徹底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那就是:原來這個教會從一開始。就是欺騙者!”
“騙子!”
“可恥的騙子!”
……民衆地憤怒算是被柯立芝徹底地激發了起來,有一些人已經開始焚燒庇護十一世的畫像。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是幸運的,美國是幸運的,因爲我們比其他國家地人,更早地看清楚這羣欺騙者的真面目!現在,你們告訴我,我們應該對這羣欺騙者採取何種措施!?”
“讓他們滾蛋!”
“把他們趕到太平洋裡餵魚去!”
……
民衆齊聲呼叫,柯立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同胞們。我們美國人從來不懼怕什麼,但是我們也從來不讓人懼怕。對於梵蒂岡教廷,我們希望他們能從美國撤出去,撤到屬於他們的地方去,如果這個地方存在的話。美國不需要他們,美國不需要一羣欺騙者!這就是我們的回答!”
“美國不需要騙子!”
“讓他們滾回荒原去!”
……
民衆歡呼起來。
柯立芝的話。完全說出了他們最想說的話,儘管柯立芝事先聲明他不是以一個美國總統的身份發言地,但是這個時候,民衆卻把他說的話,當成了是美國政府對於梵蒂岡教廷做出的公開回應。
柯立芝的話,還沒完。
“女士們先生們,同胞們,我們現在還必須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梵蒂岡教廷走了,我們應該把靈魂交給誰。”柯立芝高高地舉起了雙手。
“交給萬能的父!”
“交給傳統教派!”
……民衆高聲答道。
柯立芝笑了一下。道:“在昨天,傳統教派的教宗所羅門五世,擔任了一個偉大地角色,這是個令人尊敬的教派,一個真正純粹的教派,他們爲了堅持真理,忍受了長久的壓迫、打擊,今天,我以一個美國普通民衆的身份,向大家呼籲,讓我們接受傳統教派,接受來自父的榮光吧!”
“傳統教派!父的榮光!”
“傳統教派!父的榮光!”
……
民衆們齊聲高喊着同樣的口號,振聾發聵。
我不知道庇護十一世如果聽到這樣的呼聲聽到了柯立芝地這份眼睛,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他手裡的那枚權杖一定會掉在地上。
柯立芝的這番演講,並不是很精彩,也不是很煽動人心,但是它宣告了梵蒂岡教廷在美國徹底覆滅,宣告從此之後,美國將是傳統教派的天下。
對於梵蒂岡教廷來說,這,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民衆的歡呼讓柯立芝很滿意,他轉身走下講臺,對我點了點頭。
當我走上前去握住話筒的時候,下面傳來的比剛纔柯立芝上臺要還熱烈的歡呼聲。
“柯里昂!”
“柯里昂!”
出現在廣場之上的那些紅龍大旗,全都舞動了起來。
“同胞們,1926年,我們站在這裡自由爲了正義的戰爭!在那場戰爭中,我們流血,我們付出了犧牲!如果我現在跟你們說,今天,在這個我們流血、犧牲的地方,我們還要發動一場戰爭的話。你們會不會勇往直前!?”
“會!”
“會!
……
“一年前,我們爲自由聚集到這裡,一年後,我們同樣爲了自由而再次舉起我們的旗幟!上一次,我們是爲了生存自由,這一次,我們是爲了我們地靈魂得到自由!”
“在我準備拍攝《耶受難記》的時候,有人問我。爲了一部電影得罪梵蒂岡教廷值得嗎?!我說值,因爲我是爲自由而戰!而這世界上,又有什麼比自由更加珍貴的呢!?同胞們,如果現在有人問你們,只是爲了換一個教堂做禮拜,你們就得罪權勢滔天的梵蒂岡教廷值得嗎,你們會怎麼回答!?”
“值!”
“值!”
……
“一年前,我們在這裡實現了一代代人追求的民權自由。一年後,我們同樣要在這裡實現我們的靈魂自由!梵蒂岡教廷在昨天晚上崩塌了,這是他們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在之後,得到地懲罰!我們還要看到的是。這懲罰遠遠沒有結束!遠遠沒有!如果讓我用一個詞語來概括他們的最終命運的話,那就是:毀滅!完完全全的毀滅!”
“兩千年了,他們矇蔽了世人兩千年!兩千年是個什麼概念?!兩千年,滄海可以變成桑田,兩千年,磐石可以化爲碎沙,兩千年裡,這個教會讓歷史上出現了‘黑暗的中世紀’說法,火刑柱、異端審判、十字軍東征……他們犯下的罪惡。罄繡難書!”
“兩千年!太平洋的水可以勺盡,但是卻勺不盡他們地罪行!兩千年!美洲大陸的高山可以被搬走,但是卻搬不走我們對他們的憤怒!”
“一年前,我們讓自由之光在美國點亮,一年後,我們要把這羣騙子趕出美國。趕到太平洋裡,我們要讓上帝的榮光招搖美國!”
“上帝地榮光!”
“上帝的榮光!”
……
“我們要摧毀他們盤踞在美國的所有堡壘,我們要他們化爲灰飛,我們要想當年喬治.華盛頓和他的夥伴們一樣,冒死像敵人發起進攻,向黑暗發起進攻,然後我們就能迎來朗朗晴空!”
“女士們先生們,同胞們,勝利屬於美國!勝利屬於我們!勝利屬於真理!勝利屬於我們至高至大的父!”
“勝利!”
“勝利!”
“勝利!”
……
我的講話結束之後,廣場的上空出現了長時間的久久不散的迴響!然後。民衆在一面美國大旗地帶領之下,開始向一個方向涌去!
那個方向,是梵蒂岡教廷美國西部教區大教堂的方向。
“安德烈,事情不會鬧大吧?”柯立芝惴惴不安地對我說道。
我轉身對他笑了一下,然後聳了聳肩膀說了一句差點讓柯立芝暈倒的話:“我不知道。”
這一天,從上午開始,洛杉磯民衆將梵蒂岡教廷美國西部教區的大教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幾乎所有民衆都要求庇護十一世出來做出公開的道歉並且承諾梵蒂岡教廷撤出美國。
一開始,庇護十一世和尤特烏斯.克雷根本沒有什麼迴應,他們只是躲在教堂裡,一直不路面。
洛杉磯民衆從上午一直等到了下午三點鐘,見庇護十一世仍然沒有現身,埋藏在他們心頭的那團怒火,便噴涌而出。先是民衆向教堂裡面丟石頭、果皮,然後民衆擡來原木開始裝撞門。
形勢發展得越來越激烈。
而這個時候,我和柯立芝正坐在洛杉磯市政府龐茂地辦公室裡喝咖啡呢。
“安德烈,現在民衆都開始撞教堂的門了,如果門被撞開了,庇護十一世會被撕碎的。”柯立芝指了指收音機對我說道。
我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笑道:“沒事,庇護十一世是個怕死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他都能心平氣和地不向我們求救,那就說明他有應對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說,庇護十一世會向我們低頭?”柯立芝滿臉疑問地說道。
我笑了笑,道:“你以爲呢?現在大教堂被團團圍住,沒有我們的幫助,沒有美國政府的庇護,庇護十一世就別想安全離開美國。想想也好笑,阿希爾.拉蒂本來想用‘庇護十一世’這個尊稱來庇護信徒庇護教會,想不到現在他連自己都庇護不了了。”
在一旁的龐茂則笑着對柯立芝說道:“就算教堂的大門被撞開庇護十一世暫時也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爲什麼?”柯立芝有點不明白。
龐茂蘸着咖啡在桌子上畫出了教堂地佈局圖,道:“那個大教堂我經常去,所以對裡面的佈局很清楚,從大教堂的大門到裡面的主教居住的地方,一共有三道門,而去主教的房間下,還有一個地下室,那裡也有一道門。”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庇護十一世這麼能沉住氣。”柯立芝鬆了一口氣。
“龐茂,你小子怎麼連尤特烏斯.克雷房間裡有個地下室的秘密都知道!?難倒你和他有一腿?”我盯着龐茂陰陰地問道。
龐茂頓時叫苦連天:“我和他有一腿!?我就算是對男人有興趣,也不會找他呀!”
“哈哈哈哈哈”,我和柯立芝都笑了起來。
二十分鐘不到,收音機裡傳來了教堂第一道大門被撞開的消息。
我和柯立芝等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不約而同地看了看龐茂桌子上的那個電話,等待庇護十一世打電話過來。
但是收音機裡傳來的另外一個消息,卻讓我們都傻了眼。
“憤怒的民衆已經撞開了教堂的大門衝進了裡面,但是我們看到的是,裡面還有一扇門,這扇門是一扇厚厚的鐵門,如果要想用原木撞的話,根本撞不開!”主持人的聲音,顯得很失望。
“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一道鐵門!?”我和柯立芝同時叫了起來。
撞不開門,庇護十一世就不會屈服,庇護十一世不屈服,那我和柯立芝不是白忙活了嗎!?
“總統,安德烈,不要着急,我倒是有個辦法。”就在我們皺起眉頭時候,龐茂奸笑了起來。
“說!”
“我知道教堂在一個隱蔽的地方還有一個後門,我們可以開庇護十一世的‘後門’,這一下他肯定受不了!”龐茂十分淫蕩地擠巴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