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晚11點47分。
這個時間,一定會被永遠的記住!
日本人在一陣劇烈的炮擊之後,開始從西卡子門進攻中國軍隊駐守的北大營,王以哲在接到榮臻的不抵抗命令之後憤然抗命,帶着手下的619團和621團對日本人的進攻發起了抵抗。
因爲事先已經有了準備,所以中國軍隊並沒有多少的慌亂,而在兵舍裡面休息的那些士兵們,一聽到炮聲也都從兵舍裡面跑出來在各級長官的帶領之下迅速進入制定陣地。
西卡子門。戰況最激烈的地方。
我和胖子帶人過去的時候,那裡已經被密集的槍炮覆蓋。
“打!給我狠狠地打!兄弟們,小鬼子的人沒有咱們的多!”619團團長張世賢親自上陣指揮,怒吼連連。
“張團長,戰況如何?”在佈置好胖子的拍攝工作之後,我彎着腰跑到了張世賢的身邊,子彈就在我頭上嗖嗖的飛過。
“柯里昂先生!?你怎麼跑到這裡了!這裡太危險了!”張世賢發現是我,大驚。
“危險個屁,不到這裡來我哪裡能夠拍到鏡頭。”我笑了起來。
“西卡子門看來是日本人的主攻方向,我方前面至少有二個守備大隊一千多人。這幫***一開始以爲我們不會抵抗。所以進攻起來肆無忌憚,我們一開火,外面就丟下了一地地屍體。現在他們知道碰上硬釘子了,你看看,開始龜縮到後面用他們的老技倆了。”張世賢哈哈大笑,露出了略有些發黃的牙齒。
我半站起來觀察,果然見西卡子門外地野地上,日軍死了一地。
西卡子門的土牆,已經倒塌了很大一部分,這些土牆雖然厚實。但是絕對是禁不起日軍的重炮轟擊的,好在中國軍隊早就有準備了,在土牆後面已經挖好了戰壕等工事,所以土牆倒下之後,日本想大規模地衝入顯然是不現實的。
他們絕對沒有料到中國軍隊會抵抗得如此頑強,更沒有想到中國軍隊竟然有所準備,所以在一開始進攻吃虧之後,他們開始後撤,然後使用了炮火轟炸的老辦法。
轟轟轟!
轟轟轟!
日本人的火炮猛烈轟擊,那些炮彈飛到北大營裡面爆炸。空氣裡面到處都是灰塵。
“呸!”張世賢吐掉了嘴裡面的土,轉臉抄起了步話機:“趙老黑,你們一營是不是孬種呀!機槍呢!?機槍呢!?”
“團長,急什麼呀?日本人沒上來用機槍太浪費了,俺們用衝鋒槍招呼他們就已經是高看他們一眼了!……娘地,全體臥倒,小鬼子使用擲彈筒了!”
步話機那邊傳來了一個老兵油子的聲音。
轟轟轟!
日本士兵果然大規模地使用了擲彈筒。那是日本軍隊中最常用的殺傷性武器,威力介於火炮和手榴彈之間。
西卡子門左側的一片陣地被覆蓋了,原本的一些火力點變成了啞巴,那邊的一些戰士很有可能犧牲了。但是僅僅一兩分鐘之後,從那些戰壕裡面再次響起了憤怒的槍聲!
“火炮!咱們的火炮呢!?”張世賢轉臉吼道。
”團長,咱們的火炮已經到位了!”一個士兵跑了過來。
“打!告訴火炮營,給我回擊!”張世賢咬牙道。
轟轟轟!
中國方面也炮火還擊。由於炮兵團被調到了瀋陽。所以北大營裡面的只留下幾門重炮,其餘地都是東北軍部隊裡面常用的普通火炮,但是這種東北軍自己生產的火炮,威力並不比日本人遜色多少,所以一陣猛轟之後,日本人那邊也是人仰馬翻。
“對!就這麼打!他孃的!”張世賢大笑。
雙方就這麼用炮火相互轟擊,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日本人那邊暫時沒有動靜了。
“團長。有些奇怪呀。”張世賢的參謀長趙果有點納悶了。
“日本人難道逃了?”張世賢身邊有人小聲嘀咕道。
“逃?這不太像這幫日本人的作風。恐怕有大陰謀吧。”張世賢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轟隆隆。
一陣響聲從夜幕裡面傳了過來。雖然看不清楚前方的情況,但是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日軍陣地裡面應該是開出了什麼東西。
“趙老黑!注意了!日本人用上坦克車了!”張世賢立馬明白了。抄起了步話機一陣猛喊。
我伸出頭去,藉着炮火的微弱的光亮,看到自西卡子門外出現了一排高大地身影。
裝甲車!日本人一次用上了近20輛裝甲車!
“調集火炮!調集火炮!”張世賢大喊了起來。
這一次,算是西卡子門的形勢第一次變得嚴峻了起來。比起炮火轟擊,日本人的坦克車的威脅更大,龐然大物地坦克車,擁有三寸的鋼架,如毒蛇猛獸搬衝過來,不時發射出炮彈,坦克車上的機槍手更是居高臨下突突突地猛掃,加上跟在後面的日本步兵的衝鋒,很容易就會在陣地上撕開一個口子然後讓日本人蜂擁而入。
張世賢急了,大叫調集火炮,這個時候,有可能對付坦克車的,也只有火炮了。
“胖子,我們走!”我對胖子擺了擺手,我們搬着機器就要上前,張世賢一把把我拽住。
“柯里昂先生。你要幹嗎!?”張世賢大叫道。
“我上前面去。”我笑了起來。
“不行!前面太危險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沒法向上面交代。”張世賢說什麼也不讓我上去。
“張團長,你地任務是打仗。我的任務是怕電影,這裡是你地戰場,也是我地戰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離去。
“保護好柯里昂先生!”張世賢地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和胖子等人順着戰壕來到了西卡子門的最前沿陣地,在那裡,我見到了趙老黑。
這是個身高至少有一米八的鐵塔一搬的大漢,臉上都是土,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鼻子眼,他笑的時候,只能看到一排白牙。
“趙營長,怎麼樣?”我問道。
“日本人被我們撂倒了一地。我們這邊也有不小的傷亡,我手下差不多有一個連地兄弟沒了。”趙老黑說到這裡,沉默了。
左側的一個戰壕裡面,躺着不少戰士的屍體,炮火映襯出一張張年輕的臉。
“營長,日本人的鐵怪上來了,怎麼辦?”趙老黑身邊的一個戰士道。
“團長調重炮呢!”趙老黑一邊說。一邊對右側的人道:“虎子!給我用火力壓制!”
“營長,你就放心吧!”那邊回覆了一句話,然後陣地上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這槍聲,我再熟悉不過了,龍式衝鋒槍的怒吼驚天動地。
日本裝甲車上的機槍手很多都被射得一身窟窿,但是坦克車依然如履平地轟隆隆向前,它們一邊衝鋒一邊發射,東北軍前方地陣地陷入一片火海,很多戰士都犧牲了。
而東北軍的子彈打在裝甲車上根本沒有不能傷它一絲一毫。
轟轟轟!
陣地的後方響起了炮聲,一發發炮彈呼嘯着飛向了日軍。張世賢的火炮算是發威了。
跟在坦克車後面的那些日本人算是倒了黴了。被轟得殘肢亂飛,在倒下一片之後,倉皇后撤。
也有炮彈打在坦克車上,坦克車被打得一下子彎了過去。
“打中了!打中了!”陣地上響起了戰士們的歡呼聲。
但是他們的歡呼聲還沒有持續多久就消失了。日本人的坦克車只不過被打得轉個身而已。調整好之後,它們又掉過頭來繼續前面。
“鐵怪!鐵怪!”東北軍的士兵們目瞪口呆紛紛大叫了起來。
是的,地確是鐵怪!日本的裝甲車在溝壑面前如履平地,碰到戰壕,只要寬闊得不足以把它們吞噬,它們就能大搖大擺地衝過來。
很快,前面的十幾輛坦克車就突破了東北軍的第一道防線,戰壕裡面地東北軍跳出來射擊。結果都倒在了從坦克車上射出的子彈下面。
看着一排排的戰士倒下。我的心揪了起來。
“趙營長,得想個辦法呀!”我急道。
紅龍旅雖然裝備先進。但是並沒有反坦克炮。
這好幾噸重的怪物在東北軍的陣地上肆無忌憚,它們在士兵們的身體上碾壓,子彈的掃射更是帶來地巨大地傷亡。
“兄弟們,咱們讓小鬼子看看咱們東北軍爺們的厲害!上!”從我們右側發出了一聲怒吼,我轉過臉去,發現在一個三十多歲臉上留有鬍子地大漢的帶領下,一羣士兵從戰壕裡面跳了出來,向日本人的坦克衝了過去。
“他們這是要幹嗎!?自殺嗎!?”我睜大了眼睛。
突突突突!
日本人的機槍響了起來。
衝過去的這些戰士,在躍出戰壕之後,立刻散開,分成十幾個小隊衝向敵人的十幾輛坦克,在日軍的掃射面前,很多戰士沒衝到跟前就倒下了,只有爲數不多的戰士衝到了坦克跟前。
他們,用血肉之軀和日本人的鐵怪拼命!?
有敵無我!
我的心揪了起來,目光緊緊放在了那個留着鬍子的大漢身上。
他在地上翻滾。在地上匍匐前行,子彈射在他身邊地土地上,濺起一片塵土。在躲閃之中。他衝到坦克車跟前,然後一縱身由坦克車的邊緣攀爬而上,左手掀開坦克車頂上的鐵蓋,右手地手榴彈就往裡面甩,然後一個箭步跳下地,翻幾個滾,迅速離開。
轟!
一聲悶響在日軍的坦克車裡面傳來,瞬間那個咆哮的鐵怪就窩工不動了。
“好!”
“炸得好!”
陣地上響起了戰士們的一片歡呼。
那大漢炸了一輛坦克之後。再次攀上旁邊的一個坦克車,將手榴彈塞進了鐵蓋裡面,然後整個人的身子攀附在坦克上等待裡面爆炸。可是這一次,讓人不能置信的事情發生了,那手榴彈竟然沒有爆炸,被坦克車裡面驚慌失措的日本人給甩了出來。
大漢急了,再一次爬上坦克,掀開鐵蓋拽出了龍式衝鋒槍,把衝鋒槍塞到了鐵蓋裡面。
突突突突突突!
一陣槍響之後,那輛坦克也停止了動作。
轟!
轟!
轟!克中。有七八輛內部都發生了爆炸,坦克車裡面的日本人被炸得血肉橫飛!其餘的幾輛見形勢不好,掉轉車頭落荒而逃!
坦克車在日本人裡面向來都是最厲害的武器,所向披靡,但是這一次,在紅龍旅戰士的血肉之軀面前,它們栽了跟頭。
那大漢站在坦克車上,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小日本,給我記住了,東北軍沒有一個孬種!沒有一個孬……”
轟轟轟!
他還沒有喊完話。就被一陣猛烈的炮火覆蓋!
後方的日軍炮火齊射,無數發炮彈將他們連同那些被炸燬的坦克車一併覆蓋!
那大漢倒下了!
在炮火中倒下了!
連同和他一起的弟兄們!
這個連的人,全體陣亡,無一生還!
“虎子!”我身邊地趙老黑目眥盡裂!
我的心。在滴血!
胖子在旁邊一邊拍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一邊咬着牙調整攝影機的位置和鏡頭!
這個連的衝鋒,讓日本人的坦克車瞎了火,一下子就損失了七八輛坦克車的日本人,也惱火了,在剩下的十幾輛坦克車的開路之下,他們再次發起了衝鋒。
十幾輛坦克車轟隆隆前行,後面跟着一隊隊的日軍!他們迅速向東北軍已經快要成爲焦土的陣地前進。
東北軍地前沿陣地。趙老黑的手裡。只剩下不足200人了。
“兄弟們,日本人上來了。你們說怎麼辦?”趙老黑大叫了起來。
“打他孃的!”
“給虎子連長報仇!”
戰士們全都從後面掏出了手榴彈。
“柯里昂先生,你趕緊後撤。這片陣地我不知道能不能守住了。”趙老黑一邊拽出手榴彈,一邊轉臉對我笑了笑。
我明白他要幹嘛,他要帶領着兄弟們像虎子那樣把日本人最後的這十幾輛坦克給炸掉,只要炸掉了這最後地鐵怪,日本人進攻的優勢就不在了。
這可是九死一生呀!
他還能笑得出來!
“馬六,告訴團長,往後清明的時候,別忘記了給兄弟們燒點紙錢!”趙老黑衝站在我身邊的馬六擠吧了一下眼,然後轉身對身邊的那200多個戰士高吼了起來!
“兄弟們,有卵子的跟着我趙老黑殺鬼子!”
“殺呀!”
“殺呀!”
“殺鬼子!”
在趙老黑的帶領之下,一羣好漢躍出戰壕,他們端起龍式衝鋒槍一邊射擊一邊向前猛衝!
留給我們的,是一個個高大地背影!
日本人被嚇倒了,跟在坦克後方地那些日本兵很多人都呆了!
他們不敢相信。在坦克面前這幫中國人竟然發起了衝鋒。
“亞西給給!亞西給給!”日本地軍官吼了起來。
日本兵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漫過坦克車朝趙老黑他們發起了進攻。
趙老黑他們一邊跑一邊射擊,龍式衝鋒槍比起日本人地三八大蓋佔盡了優勢。衝到前面的日本人紛紛倒下,趙老黑地人們迅速向前。
突突突突!
日本人坦克上的機槍開始掃射,一次同時,後面的日軍也開始蹲在地上射擊。
日本人的三八大蓋雖然在連發上不如龍式衝鋒槍,但是準確性十分的高,在密集的射擊之下,趙老黑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了!
面對着日本人的子彈和炮火,200都條好漢沒有一個退縮。即便是倒下了,也是朝着敵人地方向!
很快,有戰士衝到了坦克跟前,他們攀上了坦克,將手榴彈塞到了坦克裡面。
這一次,日本人聰明瞭,很多坦克裡面的日本兵都把手榴彈甩了出來,他們甩出來,東北軍的兄弟們就再給他塞進去,雙方就這麼爭奪着。
轟!
第一輛坦克車被炸了。炸掉敵人坦克的那個士兵,年紀很輕,估計之後十七八歲,在炸掉敵人之後,他就倒在了日本步兵的子彈之下。
轟!一輛坦克上,一個東北軍的士兵在和一個日本兵拉扯手榴彈的時候,手榴彈爆炸了,他和敵人瞬間就消失了,而跟在他後面的一個同伴並沒有悲傷,而是頂替了他的位置。再一次朝日本人的坦克裡面塞進了手榴彈,然後,他死死地用胸膛堵住了坦克車地鐵蓋口,不讓敵人把手榴彈甩出來。
噗!
他的後背上。露出了一把軍刀的刀尖,裡面的日本人肯定是氣急敗壞了。
轟!
手榴彈終於在坦克車裡面爆炸了!坦克車歇了火,這個戰士的身體,也消失了!
轟!
轟!
轟!
一聲聲的悶響在戰場上響起,就在我眼前的不遠處!
我希望聽到這樣的聲音,因爲每一聲響就說明有一輛日軍的坦克報銷了!
但是我又不願意聽到!
因爲每一聲響,都表示至少一個東北軍兄弟的生命消失了!
趙老黑!
現在他是在日本人面前沒有倒下地不多的十幾個人之一,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兩輛沒有被炸燬的坦克車。
緊緊十幾分鍾。日軍地十幾輛坦克車只剩下了這兩輛,而東北軍的這一個營。也只留下了這十幾個人!
可他們依然沒有人退縮!
日本兵很清楚趙老黑他們的意圖,步兵蜂擁而上,要保護他們最後的這兩輛坦克。
有步兵保護,想攀上坦克,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怎麼辦!?
“小日本!爺爺送你們上路!”趙老黑髮出了一聲怒吼,然後衝向了那些日本人。
他的身體上掛滿了手榴彈,而這些手榴彈的總引線,已經被他拽開了!
“紅龍旅的兄弟們,替我多殺幾個鬼子呀!”
轟!!!!!!!
一聲巨響,淹沒了趙老黑,也淹沒了他面前地那羣日本兵!
“趙營長!”
“趙老黑!”
東北軍地陣地上,響起了一陣吼聲!
趙老黑用自己的性命,給他地手下鋪平了道路!
爆炸之後,保護坦克的日本兵被炸得血肉狼藉,坦克周圍頓時得到了肅清。
剩下了的幾個東北軍的士兵從地上爬起來,攀上了坦克。
“兄弟們,多殺鬼子呀!”
在吼聲之中,他們全部犧牲在日本人的子彈下面!
轟!
剩下的兩輛日本坦克,其中的一輛被炸壞了。
但是最後的一輛,依然轟隆隆向前!
日本人的最有一輛坦克!
在陣地之上。它是那麼地刺眼,那麼的厭惡揚威!
它的裝甲上面,全部是血!那些血。有日本人地,也有東北軍的!
“他孃的,我去!”我身邊的馬六縱身就要上去。
轟!!!!
就在馬六快要跳出戰壕的時候,日軍留下的那唯一的一輛坦克突然劇烈爆炸,連外殼都被炸得粉碎!
“老闆!那是重炮!咱們的龍式重炮!”我身邊地達倫大叫了起來。
龍式重炮在北大營只剩下2門,一個分佈在北卡子門,另外一門重炮被佈置在軍火庫旁邊以防萬一,看來張世賢最後還是把它調過來了!
隨着日軍最後一輛坦克被炸燬。東北軍前方的最大危險被消除,接下來,就要是硬碰硬了!
“柯里昂先生,我們走吧!”馬六看着我道。
我看着眼前的這個戰壕,則個原本屬於趙老黑他們的空蕩蕩的戰壕,滿臉都是淚水。
“卡瓦,鳴槍,給趙老黑他們送行!”我轉臉對卡瓦他們道。
卡瓦一揮手,跟在他身後的那100名廠衛軍集體將手中的龍式衝鋒槍對準了蜂擁而來的日
突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
一陣陣槍聲在這片戰壕上回響!
衝在前方的日本人紛紛仆倒!
“柯里昂先生,團長有令。這裡太危險,讓你退到後面的戰壕裡,這裡我們來接手!”一隊隊士兵沿着戰壕漫了過來,領頭地一個年紀有二十多歲的人對我說道。
“栓子,你自己當心點!記住娘說的話。”馬六關照了那個領頭的一句,然後轉身對我說道:“柯里昂先生,我們走吧!”說完,他帶人過來,架起了我,離開了這片陣地。
“馬六。剛纔那個是?”我問道。
“我弟弟。”馬六看着我,笑了一下。
火光中,這條漢子的臉,是那麼的堅毅!
“兄弟們。一營的人個個是好漢!咱們二營的也不是孬種!好漢死在陣地上!給我上刺刀!”身後傳來了栓子的喊聲!
西卡子門一戰,炮火之中,619團1營幾乎全體陣亡。
在他們面前,日本無法前進一步,馬栓帶領着2營迅速填補了1營的陣地,這個時候,日本人已經發起了衝鋒!
他們已經損失慘重了,現在又沒有了坦克地衝鋒。時間緊迫。只能採取最直接的方式了。
這也意味着,最慘烈的肉搏戰即將開始!
看着自己的親弟弟進入戰場。馬六做地,只是叮囑一句就帶着我離開。
他把親弟弟留在了身後,臉上滿是自豪。
“旅長,放心吧!只要我們619團還有一個人在,小鬼子就不可能踏進西卡子門一步!……我知道了!……是!”掩體後面,619團團長張世賢卷胳膊捋袖子,雙目赤紅!
剛纔的那一幕幕慘烈的場面,他自然是看到了。
“柯里昂先生,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輕易上戰場!”張世賢抓起了望眼鏡,觀察起西卡子門外的戰況。
“張團長,馬栓今年多大?”我問道。
“23了。”張世賢回答道。
“23?!”雖然我料到馬栓年紀不大,但是沒想到這麼年輕。
“怎麼,嫌他年輕?”張世賢轉臉看了看我,笑了起來。
“有點。”我點了點頭。
“柯里昂先生,他23歲就能當上營長,那可是憑本事的。告訴你吧,那小子打14歲開始就扛槍吃糧了,打過無數次仗,也算上是個老兵油子了!”張世賢哈哈大笑。
站在他身邊的馬六一邊笑一邊摸着自己腰上的槍。
說不擔心自己的弟弟,那是假話。但是誰讓他是當兵地呢。
西卡子門外,殺聲震天,日軍開始衝鋒!
一片片日軍端着上了刺刀地三八大蓋衝了上來。
“打!給我打!”
在栓子地命令之下。陣地上響起了龍式衝鋒槍地怒吼聲。
衝鋒的日軍不斷有人仆倒,但是因爲雙方地距離實在是很近,所以轉眼之間他們就衝到了前面。
“弟兄們。我娘說過,當兵的就得保家衛國!跟着我,上!”馬栓第一個跳出戰壕,端着刺刀就衝了上去。
“保家衛國!”
“保家衛國!”
2營的戰士們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跳出戰壕衝向日軍,殺聲震天!
肉搏戰!最慘烈的肉搏戰就在眼前!
日本人的三八大蓋,那是出了名的善於近戰的武器,槍長1.275米。重近4公斤,配上三零式刺刀,整體超過1.5米,這個長度長於世界上所有的步槍,在近戰中一向有着無與倫比地優勢,而且日軍平時重視刺殺訓練,幾層各部隊都有刺殺教官,他們的刺殺技術十分的不錯,加上三八大蓋這個拼刺的利器,使得他們在以往的肉搏站中佔盡優勢。
可能也是因爲如此。日本的指揮官纔會下達衝鋒的命令。他想用這樣的優勢來在肉搏戰中擊垮東北軍,進而突破成功。
但是他的如意算盤,這一次可能要失靈了。
因爲在武器上,龍式衝鋒槍並不比日本人的三八大蓋差。槍長1.2米,重3.5公斤,配上專用地三棱龍式刺刀,整體長也達到了1.5米,可以說在長度上,龍式衝鋒槍和三八大蓋不相上下,而在重量上龍式衝鋒槍比三八大蓋輕了不少。更加靈活。
紅龍旅的人,都是精銳,也都是選拔出來的,平時在肉搏上也有訓練。雖然不像日本人那樣有專門的教官,但是這些人的肉搏經驗都是從戰場上學會來的,更加的實用,而在體能上,東北軍人高馬大,日軍身材矮小,這也佔了不少便宜。
除了這些之外,東北軍還有一個極大的優勢。這個優勢。是日本人自己放棄掉的。
在後世,很多人看戰爭電影的時候都會看到日軍在衝鋒肉搏地時候退掉三八大蓋中的子彈。他們會以爲日本人這是講武士道精神,其實這種想法大謬。
日軍之所以在肉搏的時候退掉子彈,根本的原因是因爲三八大蓋本身有一個極大地缺陷。設計這種武器的人員當時由於過於重視三八大蓋在射程和精確度上面得要求,導致它採用了6.5毫米半底緣尖彈,這種小口徑的子彈雖然有着良好的飛行穩定性,但是因爲它的穩定性實在是太好了,導致如果近距離肉搏,子彈擊中人體之後,依然能夠保持原樣飛出來。也是說它有很好的穿透力,能夠貫穿人體,一彈兩洞,連受傷的時候,傷口都是光滑的。
由於子彈擊中人體在人體停留地時間很短,然後飛出,使得人體受傷較小,如果不被集中重要部位,很難對射中者形成致命傷。而在肉搏地時候,士兵是混亂的,可以想象,日本對對手開槍,子彈很有可能射穿對手地身體然後擊中在他身後的同伴然後直接造成同伴的死亡。
所以,在肉搏的時候,日本人很自覺地把子彈退出來,並不是他們講什麼武士道精神,而是因爲三八大蓋本身的這個致命缺陷。
但是龍式衝鋒槍就不存在這個缺陷,也就是說,東北軍在肉搏的時候,可以照打不誤!
西卡子門外,殺聲震天,雙方的軍隊在陣地上你來我往展開肉搏,刺刀碰撞的聲音、突突突的龍式衝鋒槍的射擊聲,此起彼伏。
馬栓的2營雖然在肉搏、武器上佔優勢,但是相比於對手,他們的人數少,所以導致戰事焦灼。
“告訴李謹,讓他帶上三營摸到敵人兩側去,然後狠狠地在日軍兩肋上插上兩刀!”張世賢命令道。
“團長,那咱們的正面陣地可就空了。”參謀長趙果提醒張世賢道。
“怕個蛋!日本人也沒有多少人了!他們一共三個守備大隊,加在前一起1700多人,這一仗下來傷亡不比我們小,現在已經全部衝鋒了。我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告訴李謹,機靈點。”張世賢笑道。“是!”
命令很快被傳了下去。619團最後一個營也開始行動了起來。趁着夜色,他們從土牆地缺口漏出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西卡子門外的肉搏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這樣的戰爭方式,是最容易造成傷亡地,陣地上很快就躺滿了屍體,有東北軍的。也有日軍的。
一會日本人突破了東北軍的防線,一會東北軍又把日本人趕了回去,狀況激烈。
在一羣人中,馬栓的表現很搶眼。這個年輕人,身手靈活,他如同在日軍中輾轉騰挪,瞅準時機就會刺出致命的一刀,有的時候,乾脆就突突突地射出去一排子彈,所以沾在他身邊的日軍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張世賢說得沒錯。打起仗來,這傢伙是個好手。
而日軍中,這樣地好手,也是存在的。
在馬栓前方50多米遠的地方,就有一個日本軍官,他一手揮舞着指揮刀,一首拿着手槍,動作犀利,東北軍不少的士兵不是死在他的刀下就是死在他的槍下。
這個日本軍官,我見過。不是別人,正是下午那個前來本答應要求和平共處的獨立守備隊2大隊1中隊長小野正雄!
他一邊指揮一邊進攻,然後發現了在他不遠處的馬栓。馬栓那個時候,正在對付面前的一個高大的日本士兵呢。
小野舉起了手槍。他意識到眼前地這個人可能是這羣中國軍人的頭。
“小心!”在馬栓旁邊的一個士兵發現了小野正雄,他撲上前去護住了馬栓。
啪!
小野正雄的那一槍擊中了那個士兵的胸口,當場要了那士兵的命。
這個時候,馬栓的刺刀已經刺進了他對面的那個日軍的胸口,當他收回刀的時候,看到了小野正雄擊殺了自己地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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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馬栓直奔小野而去,凡是靠近他的日軍都被他用衝鋒槍給突突了。
小野正雄沒有退縮,迎了上來。
兩個人的肉搏。成爲了這場肉搏大戰中地焦點。
小野正雄的肉搏技巧是很高的。但是他的對手是不知道打過了多少仗的馬栓。
僅僅兩個照面之後,小野正雄手中的軍刀就被馬栓給挑掉了。
馬栓並沒有趁機殺他。而是將地上的一支三八大蓋踢給了小野正雄。
小野氣得五官扭曲,嗷嗷直叫,撿起槍就撲了上來。
兩個人你來我往,幾分鐘之後,小野的進攻顯得凌亂了起來,馬栓瞅準時機將刺刀狠狠戳進了小野正雄地胸膛!
小野正雄慘叫一聲,雙膝跪地,倒了下去。
馬栓走上前去,從腰上掏出刀,砍下了小野地腦袋。
“小日本,你們領頭的腦袋被我砍下來了!”馬栓用刺刀挑着小野地腦袋,在戰場中大吼了起來。
他全身是血,如同凶神惡煞一般!
“殺呀!”
“殺!”
東北軍士氣大振,日本士兵慌亂了,很多人開始後退。
“亞西給給!亞西給給!”日軍的後方,一個軍官一邊喊着一邊拔出了槍。
“馬栓,注意!”看到那個軍官拔槍,我的心就提了起來。
馬栓沒有看到那個軍官,他挑着小野的腦袋,大步向前,所到之處,日軍紛紛後退。
啪!
一聲槍響之後,馬栓身體一震,停住了。他轉臉看着那個軍官,滿臉的憤怒!
“栓子!”我身邊的馬六大叫了起來。
馬栓踉蹌着,將槍橫放在手中,如同投擲標槍一樣投了出去!
噗!
槍上長長的刺刀極其精準地刺穿了那個軍官的脖子!
看到那軍官倒地,馬栓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那個靈巧的身體也重重倒下!
“栓子!栓子!”看着親弟弟戰死,馬六悲痛欲絕。
“營長!”
“營長!”
“替營長報仇!“殺鬼子!”
2營士兵見馬栓戰死。悲憤沖天,發起了死命衝鋒。
“殺!”
“殺!”
與此同時,從日軍地兩翼。3營的士兵突然殺出,日軍頓時陷入了混亂。
“營長殺的是島本!“
“小鬼子,你們地島本大隊長被我們殺了!”
在亂軍之中,一個士兵挑起了被馬栓最後擊殺的那個日軍軍官的腦袋。
在火光之下,那個軍官的面孔是如此的猙獰。
譁!混亂的日軍見到這個腦袋,徹底崩潰了,丟下一地的屍體,猖狂後退。
“殺!”東北軍乘勝追擊。斬殺甚衆!
“馬六,栓子殺死的,是獨立守備隊2大隊地大隊長島本正一!”張世賢放下望眼鏡,看着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馬六,拍了拍他的肩膀:“栓子是條漢子!”
馬六擡起頭看着張世賢,咬了咬牙:“團長,我要把栓子的屍體帶回來。”
“去吧。”張世賢點了點頭,眼眶紅了起來。
馬六帶着人走向了戰場,在戰場之上,他找到了弟弟的屍體。
他就那麼抱着。踉踉蹌蹌地走回來,淚流滿面。
“他們兄弟倆,從小就相依爲命,父親讓土匪抓去活剮了,母親送他們當兵之後被日本人吊死了。我第一次見到栓子的時候,他才13。那是個冬天,我帶着部隊經過一個樹林,一個孩子竄了出來,他手裡面拿着一把刀,站在我的馬前攔住了我。”
“他說他哥病得快要死掉了。讓我救他,如果我救了他哥哥,他的那條命就是我的了,如果我不救。他就會殺了我。”
“我身邊的很多人都被這個小孩逗笑了。但是我沒有,我跟着他來到了一個小窩棚裡面,看到了當時已經快要死掉地馬六。我把他們兄弟倆帶了回來,他們就留在了東北軍。”
“這麼多年來,他們兄弟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從一個小兵,成爲了咱們東北軍中的軍官,栓子更是成爲咱們旅的說得着的打仗能手。可是今天……”
張世賢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
這場肉搏之後,日軍潰退了。東北軍追擊了之後,返回到了北大營。
“團長,日軍現在退到了柳條湖一線,轉爲防禦。”3營營長李謹跑了過來。
這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麪皮發紅。
“叫兄弟們打掃戰場,同時做好防禦工作,我估計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張世賢揮了揮手,李謹退下去了。
“團長,旅長叫你過去!”一個通信兵報告到。
張世賢點點頭,把陣地交給了趙果,然後走向了紅龍旅的指揮所。
指揮所裡面,忙碌一片,王以哲站在一張地圖面前,臉色嚴峻。
“旅長,我們擊潰了日軍的進攻,現在他們已經退到柳條湖一帶轉爲防禦了。”張世賢敬了個軍禮。
“傷亡如何?”王以哲轉過臉來,他的臉色並沒有因爲聽說日本人潰敗而露出任何的喜悅之色。
“我團一營全營死傷殆盡,營長趙老黑陣亡,二營營長馬栓陣亡,其部傷亡近200人。擊斃日軍地數目正在痛擊,不過不會少於800人!”張世賢回道。
“馬栓陣亡了!?”王以哲睜大了眼睛。
張世賢點了點頭。
王以哲沉默了起來,然後取下了掛在牆上的他的那件大衣交給了張世賢:“交給馬六,讓栓子穿着它走吧。”
張世賢點了點頭。
王以哲嘆了口氣道,轉身對身邊的通信兵道:“發電!給榮參謀長、北平發電!”
王以哲大步走到門口,看着外面地夜色道:“九月十八日晚十一點四十六分,日軍突然深夜進攻我東北軍北大營駐地,猛攻西卡子門,並在其他各門開始進攻,先是炮火轟擊,接着出動坦克,氣焰之囂張,前所未有!我紅龍旅奮起反抗,於西卡子門擊潰日軍主力,傷亡近千人,擊斃日軍800餘衆!揚我東北軍之威風,守我東北之領土!日軍現退守柳條湖,我旅欲增援瀋陽,確保瀋陽之平安!王以哲,民國二十年九月十九日!”
“旅長,我們要撤嗎?”張世賢問道。
王以哲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那幅地圖邊,道:“我剛剛收到了黃顯聲和張志忻的消息,日軍這一次顯然是精心佈局,他們派三個獨立守備大隊進攻我北大營,與此同時,駐紮在瀋陽西門的日軍第2師團第29聯隊1500人開始進攻大西門,黃顯聲和王鐵漢他們正在奮力抗擊,戰況激烈,此外,日軍的守備隊一部連同日本在鄉軍人越500人衝進北市場,從南駛來的列車滿載着日軍到站,並沒有向北駛去,估計是增援部隊。目前瀋陽城東南西北都交上了火,而以西門最爲激烈,黃處長的公安總隊雖然人數衆多,但是裝備不行,打得很是吃力,好在西門有王鐵漢頂着,暫時沒有失守的危險,不過時間長了,難免會發生意外,所以我想增援瀋陽城。你們覺得呢?”
王以哲打量着張世賢和何立中等人。
“旅長,我們聽你的。”
“對,北大營這邊已經打完了,瀋陽不能丟。”
張世賢等人十分同意王以哲地觀點。
“柯里昂先生,你覺得呢?”王以哲最後問我道。
“增援是沒有問題地。但是我覺得你們少做了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看着王以哲,我沉聲說道。
從今天開始,壯烈地東北抗日就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