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
看着前方與聶仙山相談甚歡的老和尚,黎淵一怔。
這麼明目張膽的挖牆腳?
“還是察覺到了我在接引香火?”
黎淵有些驚疑。
自打察覺到香火的存在,他每每出門都會維持拜神觀想法,以此接引香火。
雖然他很小心,每一縷香火都轉移到掌兵空間內,但說不準身上也還有些殘留氣息?
“聽聞小友出身神兵谷?”
傳音又來了。
黎淵沒回答,老和尚自問自答:“神兵谷原是我雷音道的宗門?”
貌似真是?
黎淵心中一動。
神兵谷是自紫雲州遷徙至惠州來的,而紫雲州隸屬於雷音,不過,雷音道是民間稱呼,事實上,屬於大州。
其地處煙山、雲夢二道交接之地,半臨羣山半臨羣島,地域複雜,疆域之大不遜於衡山、煙山諸道。
之所以未被劃爲一道,一是因爲心意教當年並沒有如今的聲勢,二來,據說心意教沒有天運玄兵。
隱隱爲第六道,也只是隱隱而已,並不被朝廷、幾大道宗承認。
一千多年裡,與之類似的宗門也有不少,但歲月更迭,也只有五大道宗屹立不倒。
“可惜了。”
老和尚有些惋惜,中止了傳音。
‘這些老傢伙太敏銳了……’
黎淵心中微凜,又覺無奈。
陸地神仙,心神與天地冥合,這世上絕大多數藏形匿跡之法都瞞不過他們的洞察。
這些天,他很是在藏書樓裡學了幾門斂氣藏形的武功,但收效甚微……
“想要瞞過大宗師,怕是要神功級的藏形法?”
黎淵心中警惕。
好在那老和尚沒再傳音,說了幾句後就被聶仙山領去了虎峰,而他則被安排了去招待胖和尚了空。
大定禪師臉上始終掛着笑,了空則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一路上幾乎沒有交流。
倒是不少圍觀之人,認出他的,紛紛打招呼,引得心意教的一干和尚們紛紛側目。
最後,黎淵將和尚們領到了龍虎塔下。
龍虎塔下頗爲熱鬧,來自五湖四海各種口音混雜在一起,有人闖塔,也有人扯出大旗來,開了個大盤,供衆人下注。
“可以賭?”
了空和尚的眼神頓時亮了,向黎淵一拱手,就領着一干和尚擠了進去。
好傢伙……
黎淵眼皮一抽,這還是羣賭棍?
“咱這盤,開的是初選魁首,並非演武最終魁首,諸位下注之前,還要考慮清楚。”
巨大的石碑前,幾個龍虎寺弟子支起桌子,豎着一塊木牌,黎淵瞥了一眼,認出其中一人,名叫林開,龍榜上排名一百零一。
“了空大師也有興趣?”
四周多數人方纔也看到了牌樓下,了空和尚引得白虎影現的一幕,此刻見得他來,也都頗爲驚異。
“黎師叔也來了?”
有人回頭,瞧見黎淵頓時引來一片目光注視,不少人議論紛紛,並主動讓開了道路。
‘唰’的一下,黎淵只覺眉心溫熱,靈光之地已多了幾縷香火出來。
“咦?”
黎淵精神一震,與相熟的弟子打過招呼,擡眼望去,只見那木牌之上,他赫然排在最前面。
“龍虎黎淵:一賠一。”
這賠率……
看一眼,黎淵心下就沒下注的心思了,但感應着靈光之地騰起的一縷縷香火,還是走進了人羣中。
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嘛。
自從知道了香火的奧秘後,他時不時就會下山轉一圈,三階以上的香火沒有見過,一二階的可有不少,夠他日常聆音之用了。
“這盤是誰開的?”
了空和尚問道。
他這一開口,不少人就知道這是老手了,且下注必然極大,否則不會先問莊家是誰。
“回大師,此盤是我龍大師兄所開。”
“龍行烈?”
了空和尚有些訝然:“他也好這口?”
“……呃,回大師,大師兄開此盤,是爲了供諸位同道消遣……”
“我押自己。”
了空和尚擡手打斷,自袖子裡掏出一錠明黃色的黃金,‘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精金五十兩,押我自己!”
他話音未落,四周已是陡然靜了下來。
黎淵都吃了一驚,這和尚身家未免太厚了。
精金,是錘鍊神兵纔會用到的珍稀材料,正常一兩要價得在四萬兩白銀左右,起手五十兩哪來賭?
“精,精金五十兩?!”
支攤子的幾個弟子都有些結巴,林甲一驚後,迅速冷靜下來:
“了空大師,果真要押這麼大嗎?”
“怎麼,不能下注嗎?”
了空和尚沒有說話,他身後十多個和尚已是紛紛掏出赤金,精金之類,少則十兩赤金,多則三兩精金。
沒一會兒,桌子上已堆起一堆,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目的金光。
“這羣和尚這麼有錢?”
黎淵看的怦然心動,他都想開一盤了,在他看來,這是純賺的買賣。
了空和尚看向木牌,他今天剛來,這木牌上自然沒有他的名字。
“不知我的賠率是多少?”
“這……”
林開哪敢做主,正猶豫時,人羣外傳來聲音:
“既然開盤,哪有不讓押注的道理?”
人羣‘譁’的一聲散開,身披墨玉麒麟甲的龍行烈跨步而來。
“大師兄!”
“龍師兄!”
見得龍行烈,四周的龍虎寺弟子紛紛行禮,黎淵也拱手見禮。
“諸位不必多禮。”
龍行烈來到黎淵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看向了空和尚:
“了空大師的賠率,一賠三,你下多少,龍某全部接下了!”
“行烈兄大氣。”
了空和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行烈兄武功精進不小啊。”
“稍有些進步罷了。”
龍行烈似是剛出關,他看了一眼,木牌上人名其實沒多少,他認識的,只有晏九宮、裴九、楚天誅、師玉樹、閻青猿等人。
令他詫異的是,黎淵居然排在第一位?
而且這賠率……
他心下閃過疑惑,但此時自然不是詢問的時候,屈指一點,一縷真氣已將了空和尚的名字,以及賠率列到上面。
“下多少?”
他問。
“五十兩精金之外,再加三百兩赤金。”
了空和尚居然又加了注。
這下,黎淵都有些驚異了,這老和尚賭性這麼大,還是以爲自己能穩贏?
“可以。”
龍行烈果然照單全收,並掃過四周,朗聲說着,讓衆人都可下注,並任意押,哪怕押自己都行。
“可以押自己?”
人羣中有人驚詫,一個魁梧大漢擠了出來,赫然是八萬裡。
“八師兄……”
黎淵都沒來得及打招呼,八萬裡已‘啪’的一聲,拍下金票百兩:
“我也押自己!”
“……”
黎淵差點嗆住,但令他錯愕的是,有一就有二,很快,居然有十幾個人都押注自己,少則百兩黃金,多則千兩。
“好。”
龍行烈也食言,真氣如刀,在木牌之上刻下衆人的名字。
這時,有人才反應過來,這可是龍虎道子刻名。
“我也押!”
“我也押……”
不知誰驚呼一聲,旋即四周就躁動起來。
能來此參與初選的,哪個不是身家鉅萬,掏個千百兩黃金露個臉,着實是划算的買賣。
很快,在黎淵有些瞠目的注視下,桌案上的金票堆起厚厚一摞,一張就是百兩,精金沒見到,赤金也堆了一大批。
“暴利啊!”
黎道爺怦然心動,坐莊纔是暴利啊。
‘這是師父開的盤。’
突然,有傳音響起,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黎淵的躁動,傳音的是龍行烈。
“非但是宗門內,衡山城裡的,也都是他老人家開的盤,除了他,哪個敢在龍虎寺開這種盤?”
“……”
黎淵頓覺心累。
“黎師弟想分一手?”
龍行烈看他一眼。
“想。”
黎淵點頭,他都準備借一大筆錢了,只是龍道主半個多月沒出關,這才耽擱了而已。
“師父開盤,素來是有分潤的,黎師弟若能殺至初選前十,就能分潤,名次越高,若能拔得頭籌,拿一半都不是問題。”
龍行烈瞥了一眼木牌上的名字。
那字跡太很熟悉,黎淵一賠一,分明是自家師父的手筆,這讓他頗爲驚異。
龍道主做買賣很守規矩,他這麼列,很明顯是認爲黎淵就是魁首,要知道,其下面的晏九功的賠率可是一比二……
“能拿一半?”
看了一眼滿是金票的桌子,黎淵很難不心動。
整個初選下盤的錢拿一半,莫說是蒐羅兵器所需,掌兵籙晉升九階的材料也夠了。
“能。”
看出黎淵的心動,龍行烈點頭:“師父若不給,爲兄給你補上。”
“這樣?”
黎淵心頭大動,卻看到了空和尚下注之後,已是徑直走向了龍虎塔。
“初選講究個同階比鬥,以你的天賦,魁首不好說,至少前十,應無甚問題。”
看了眼紛紛走向龍虎塔的心意教大和尚,龍行烈不以爲意,他更好奇師父爲何如此看重黎淵。
“這……”
黎淵想了想,問道:“這初選,師兄你參加嗎?”
“諸宗道子,不必參加。這了空和尚嗜賭好財,不能讓他奪魁。”
龍行烈的意思很明顯。
“那……”
黎淵想了想,回答:
“那我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