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大沼澤,永遠被一層神秘的面紗所籠罩着,灰濛濛的霧氣之下,是一片片生機盎然的水草地。
還是一同往日,萬籟俱寂。灰霧裡不時的便有雨水落下,一切都是溼漉漉的,如果是習慣了中原地區的生活,這裡的條件,堪稱惡劣至極。
但那只是一個“相對於……”,因爲已經習慣了這裡環境的生靈來說,沒有人族的闖入,再沒有了像血鱗大蟒那般的強大存在,這裡可以說是一個比較安逸的地方。
撥開輕紗一樣的迷霧,感受着四周潮溼悶熱的環境,空氣裡夾雜着綠草的清香,同時還有因爲潮溼而腐爛的味道。
再次踏足,李小意站立了良久,始終未在前行一步,不發聲息的默默站在一座相對高一些的土丘之上,上面有一塊爬滿了青苔的青石板。
記憶裡它本應該是完整的,可是現在,一道道紋裂遍佈其上。
至於在它不遠處的那顆枯黃老樹,卻依舊還在那裡……
李小意慢慢的靠近着,不知怎的,內心裡多少有些抗拒,因爲會感到心痛如刀割一樣,紮在上面。
可它還是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徑直的,一步步不自覺的靠近着。
有些記憶,有些人,或許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平常的時候,它們只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裡,不見光明。
可到了一定的環境,那些熟悉的事物,便是打開它的契機,比如現在,比如此時的心痛。
李小意的手緩慢的伸出,婆娑在乾枯的樹皮上,卻在那乾裂的地方,還是有一定的溼度,然而它卻毫無生機。
背靠着樹幹,李小意閉上了眼睛,那已經被他塵封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將他淹沒在這裡。
淡淡的香氣,熟悉的味道,或許還有他曾渴望的觸感,她用她的手,輕撫着他,笑容依舊,眼眸明亮,那一年,那一天。
落日大沼澤的輝煌,已經隨着天域商盟的湮滅,成爲了過去,雖然它還在這裡,但對於李小意來說,註定只是一段記憶而已。
起身的時候,手彷彿碰到了什麼,讓他渾身僵了一下,就在那枯裂的樹幹上,一道道,一筆筆的刻在那裡。
然而他並沒有回頭,只是反覆的用手觸摸着……
好一會兒……
再起身的時候,身形如無形的虛影一樣,就在這片濃郁的霧氣裡,消失不見。
但是那顆樹,卻彷彿重新被注入了生命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生命的顏色。
乾裂被彌合,嫩芽生長,唯有那處地方,依舊的留在那裡,卻是一個“心”形的形狀,圈起了六個字。
孫佳琪,李小意……
明玉海上,東海破,海族進,四方圍堵之下,魚龍族的王師,就在那座城的四周,拼死抵抗。
魚主親臨陣前,亦是衝入戰陣當中,被幾大本土海族的族長所圍攻着。
眼前是不斷倒下的族人,他們悲憤,怒吼着,好像當年被迫遷出陰冥鬼域的那一戰。
可那時候他們有聖女的不顧生死,也有上萬的族中死士,願意拋頭顱灑熱血的爲本族的大撤退,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鋪路,可是現在呢?
倒下的,沒倒下的,眼裡只剩下了絕望,因爲他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整個戰場上最焦灼的地方,也是整個魚龍族最強戰力的海獸軍團,此時正被崑崙的戰隊死死的鉗制着。
不斷地有碎裂的屍體墜下,有崑崙的,也有海族軍團的,已經釋放的海獸,以及修士和魚龍族之間,在上空處,腥風血雨的形成了一個誰也不敢涉足其中的範圍,因爲這裡有的,只有你死我活!
魚威的冥鯨已經召喚了出來,相對的,陳月玲也將具有古魔級別的天魔控制在手,然而在修爲上,前者還是穩穩的壓了她一頭。
而二者在性格,都是偏隱忍堅韌之輩,這種人一旦對上,便是不死不休,因爲敢捨命,特別是他們的身上,揹負着的使命,不容許他們哪怕有一絲一毫的退怯之意。
所以陳月玲打的很辛苦,也可以說是險象環生,身後的崑崙戰隊同樣如此。
這支久經風雨變遷的隊伍,這些年儘管一直在強化,可和海獸軍團比起來,還是差上那麼一點。
孫彪已經渾身浴血,一柄大劍繞身而飛,腳下的海獸同樣好不到哪裡去,他和林凡彼此配合,縱橫交錯的帶領着旗下的戰隊成員,猶如一柄鋒利的剪刀,不斷衝擊着合圍過來的海獸。
至於林凡,已經瞎了一目,從臉上到胸口,則有着一道猙獰非常的傷口。
在一次衝擊之後,孫彪大劍一抗,瞥了他一眼,咧開滿嘴血沫子的大嘴道:“你怎麼還沒死?”
看似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卻並未激惱林凡孫率領的戰隊成員,包括他本人,早已是見怪不怪,而他則冷漠的回道:“我等着你先死!”
孫彪大劍一揮,連同腳下的海獸,渾身巨震的同時,剛好一劍擋下突殺過來的一頭隱匿海族。
他面色猙獰,渾身的肌肉亦如鐵鑄的一般,傷口崩裂時,鮮血立馬便冒了出來,他卻不在意的冷冷一笑道:“也行!不管誰先見閻王,下去的時候,別忘了給王崢他們帶些酒!”
林凡這時則對上了一隊奔襲過來的海獸隊伍,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了一個字:“好!”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突然而然的在兩人的耳邊同時響起,有點磕巴,有點顫抖,卻透露出一股堅定,於是兩人同時看向一個方向,正是崑崙戰隊的磨盤大陣的中心位置,此時同樣在拼命的徐雲。
因爲他說:“還有我!”
落日大沼澤的中心區域,一座年代頗爲久遠的古城,逐漸的呈現外眼簾深處。
雖然還是一樣的破舊,城牆倒塌,房屋破敗,可已經明顯能夠看出來,有人工修過的痕跡。
注視良久,下一刻裡,一座地下宮殿的深處,一道人影閃現,即便已經出現,然而負責守衛這裡的妖族,居然沒有誰能夠發現青年的存在。
他就這樣悠然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