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內的氣氛,因爲道萍兒的一句話,頓時變得異常的詭異。
原本出自真心想要爲崑崙賀的妙可先生,這臉上剛剛洋溢出的笑容,就此僵在了臉上。
霓虹殤嘴角上揚,雖然被面紗遮住,但是眼角的笑意再明顯不過,包括雷霆老道在內,饒有興趣的瞅向了悟性和悟世真人。
包括天劍宗的掌教,還有大荒門已經蒼老了許多的君昊,都是一臉的似笑非笑,完全是抱着看戲的態度。
道萍兒好像沒事人一樣的起身站起,掃了一眼還在咬牙切齒的悟性真人轉身就走。
霓虹殤則瞥了一眼悟世真人,不說話的也離開了會場,然後就是雷霆老道,以及陸陸續續的人。
妙可先生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聲的拱了拱手,也離開了會場。
大殿之內,只剩下了悟世真人,還有悟性,後者已經怒不可遏,語氣森然的低聲道:“我要弄死這個女人!”
悟世真人好半天沒說話,再說話的時候,面色如常,站起身來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崑崙宗內,李小意愜意舒服的活着,清晨沐浴着晨光,看紅日升起,聞山風裡淡淡的清香,也看漫山遍野的鬱鬱蔥蔥。
然後返回住處的小花園,躺在新做的搖椅上,喝着清茶,暗自運轉着靈寶通訣。
待到午後,昏昏欲睡……
傍晚時分,又看滿天的紅燒雲,和那漸漸暗淡的霞光,心情放鬆,平靜,沒有情緒上的波瀾。
夜晚星辰滿空,還有一輪如鉤的彎月,喝茶點蠟燭,然後在燭火的搖曳下,等待着它的熄滅,這一天也就過去了。
有時候他在想,其實山裡的生活,也讓他很喜歡,因爲安逸。
可惜的是,做不到扣指問長生,雖然看了山中的日月,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始終就沒有那個悟性,所以要說修道生活,這樣的方式不適合他。
卻可以讓他沉澱下來的修養身心,整理思緒,或者說是過一種懶人才有的生活。
這樣也不錯,當翌日的清晨再來的時候,李小意的神識腦海裡,一片清明,卻是多了一絲波瀾。
然後他笑,目光轉向山的另一邊,平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冰冷的寒光。
終於還是露出了馬腳……
就在還未完全放亮的連霞峰下,一個人影行色匆匆的一閃而過。
李小意好像一陣風,吹拂而過的飄着,目光裡倒映着是那個熟悉的背影。
而他的嘴角上,明顯勾勒出了一絲殘忍的弧度,卻又有時候,覺着那人有些可憐。
就讓他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爲了一頓飽飯,幹着一些不爲人知,或者讓人以爲恥的噁心事兒。
但是現在,角色互換,那個熟悉的身影,有些曾經他的影子的人,成爲了他的獵物。
他在跑啊跑,直到山下,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拿出一塊只有首座真人才有的令牌,開啓了法陣的一角,閃身而出的瞬間。
突然就覺着渾身一涼,周身的靈氣,下意識的就是轟然一震,再轉頭時,卻不見有任何的動靜。
站了好一會兒,道恆真人依舊不是很放心,四下裡張望,再放出神念,一次又一次的探尋着,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搖了搖頭的嘟囔一聲,便繼續着自己的路程。
不知怎的,看見這樣的道恆,身爲道門大宗裡,崑崙宗的長老真人,卻像一個被嚇破膽的老鼠,和當年的他,何其的相像。
在那個小鎮上,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衚衕裡,街道上,或許是漆黑無人的夜晚,又或者就是這個時候,他或偷,或者幫助那些金主幹着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就是這個樣子,和此時的道恆一樣,內心裡充斥着緊張,恐懼,卻還有一絲的渴望。
那時候他想着的是那清晨裡的饅頭攤,香氣騰騰的熱乎饅頭……
那麼道恆又在想着什麼呢?
李小意不清楚,所以一直緊隨在後,如影隨形的看着那個略顯蒼老的背影,又好像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他的心裡,那種滋味,說不上來。
就在一片山勢較低的峽谷內,李小意停下了身形,道恆站在一個角落裡,仍舊在不停地用自己神念,檢查着這片區域。
半晌以後,才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個奇形怪狀的人形頭骨。
那好像是一個四目人的腦袋,因爲有四個眼眶,比起常人來,要大上了許多。
李小意注視着,瞅着他將頭骨懸浮於空,然後於腳下畫一個奇怪的圖案,並用事先準備好的人血,澆灌在畫好的人面圖騰上。
而在做好這一切以後,道恆真人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儘量讓自己的緊張平復下來,再看那頭骨之際,一個指訣打出,綠火蒸騰。
卻又有一層常人無法看到的無形結界,忽然形成於人骨骷髏的外圍,將道恆真人籠罩在內的一起消失不見。
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李小意,居然無法用神念,或者自己的肉眼再見到道恆真人的身影。
要知道現在的李小意,已經是劫法初期的境界,而道恆只有真人初期的修爲,二者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可就是看不見,明明就在眼前,依然一無所有的只有這片山谷裡固有的景色。
“這玩意厲害啊!”李小意讚歎那件人骨骷髏的異能神通。
而李小意並不是無計可施,隨着陰冥之眼的開啓,那綠油油的鬼火,又一次的出現於眼前。
卻還是很模糊,李小意將靈氣集中於眼部,道恆的身影開始變得清晰,還有那個詭異無比的綠色骷髏。
只是還有一片虛影,顯現身形,對立於道恆真人,兩人似乎在說着什麼。
到底是說什麼呢?
李小意耳朵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身影,卻不影響他拿出記錄玉簡,將自己眼中的景象,轉嫁於玉簡之上,將這裡的一切,通過自己的眼睛,全部錄了下來。
但是沒錄多久,道恆的臉色忽然一變,驀然轉身的時候,他的雙眼,包括散佈在外的神念仍舊是空空如也。
只是那片虛影,忽然發出了一聲極爲陰冷的笑聲道:“道友既然來了,何不出來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