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謠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張慢慢擡起來的臉,是如此的熟悉,卻又這樣的令人恐懼。
特別是那句話,讓其如墜冰窟!
身體本能的開始抗拒,但是紫宮丹府竟是被一股紫色的神光所控制,根本無法聚集靈氣,全身更是無力的不能自己。
李小意還在抱着她,袖口裡的那團靈魂之光,或者說是“意識”也行,正在逐漸的滲入到身前的這具軀殼裡。
但他還抱着她,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那開始因爲奪舍而產生的扭曲,體會着她想要抗拒自己的意識,內心裡卻是波瀾無驚的。
對於這個女人,沒有所謂的愛,厭惡倒是很多,究其原因,是因爲她太像自己。
物以類聚,也就是這麼一回事,爲了達到目的,他和她都會不擇手段,時機掌握的也恰當好處。
按照李小意本來的意思,或者說在他沒有跨入到“道”的門檻時,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殺。
甚至會哄着她,百般討好,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來的將來,或許有一天這個女人能夠執掌忘憂宗的時候,他李小意的身後便會增添一股有形有質的助力。
然而時逢整個界面的亂世春秋,再有天魔侵襲,也就是那個以他的轉生魔眼爲通道,找到這裡的“它”的存在。
這一界是否還會以人族爲主,還要另說的情況下,林韻謠的意義和作用已經在不停地減小。
最爲主要的是,李小意已經跨入“道”的領域,陸地神仙的境界,不再是不可能,而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個忘憂宗的確不在他的眼裡,那麼她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最讓他恨的,不是孫佳琪的死,而是這個女人居然將自己當猴耍,還有穆劍晨臨死前的嘲諷,他可都記着呢!
所以她的無助,在李小意的眼裡,變得不再是可憐,而是罪有應得。
至於那所謂的肌膚之親……
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冷笑,而她的身體已經變得猶如死屍一樣的僵硬,目光也有了渙散的意味。
看向李小意時,全是哀求,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最想得到的,爲此她不擇手段,又瞞天過海,而她確實是得到了,卻沒有心,只是一具軀殼!
到了現在,林韻謠算是懂得了,自己還是輸了,輸給了她的師姐,卻不曾想李小意殺她的原因,並不全是因爲孫佳琪!
這就是她自以爲是所造成的愚蠢!
她自己卻不自知,神念意識裡,一抹強大的精神,正在瘋狂的佔有她的身體,她看向那張她曾經無比癡迷和愛戀的臉,現在看來,正猶如惡鬼一樣的凝望着她。
那裡沒有憐憫,哪怕一絲一毫也沒有,而她則在這一刻裡開始有了怨恨,是化爲厲鬼也不想放過這個男人的瘋狂。
然而如此的情緒,卻助長了天魔的侵襲與奪舍,更是有機可乘的最佳時機。
於是它給他編織了一個夢,林韻謠的意識沉浸在那個夢裡,有他也有她,而她則在報復,瘋狂的報復,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讓其一無所有的死去。
所以她笑了,就在李小意的懷裡,就在李小意的注視下,那張扭曲的臉上,居然在最後的時刻,有了詭異的笑容。
是該放手了,李小意沒有任何的猶豫,留戀,不捨,直接將林韻謠的身體推了出去。
跌落到遠處的一處山丘之上,一動不動的爬伏在那裡,李小意的臉上此時沒有得意,更沒有一雪前恥的快感,反而有着無盡的痛苦,眼睛都紅了。
分明是失去了至親之人以後纔有的表情,就在這股因爲衝擊,才產生的煙霧消失的剎那,李小意的表情,便被所有人可見。
而在另一邊,那名之前被天魔寄生的忘憂宗弟子,已經開始魔化自己,全身黑氣騰騰,未等其大發魔威,便被一道刀光所淹沒。
沒人看見李小意是如何出手的,也沒人看見四周的天魔亂舞,爲什麼會在此時懸停半空,而當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僵化的屍體。
只有那個山坡,也就是李小意現在所注視的方向,引起了修士們的注意。
特別是妙彤真人在看到那開始有黑氣泛起的身體時,那心已經是沉到了谷底!
而在上空處,崑崙戰隊已經集結,那些天魔類,已經被清除的一乾二淨,又在道凌真人的帶領下,就懸空而立於上方。
目光卻是也都集中在了李小意所注視的那個山坡之上。
妙彤真人因爲之前受了重傷,此時無法站立,由兩名忘憂宗的女弟子所攙扶着,看向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忍不住的喚了一聲:“林師妹……”
沒有迴應,只有那好像霧氣一樣的黑氣,從那纖細的身體上散發而出。
林韻謠對妙彤真人有救命之恩,兩人又是同門,感情極爲要好,更何況她是霓虹殤所看重的三代弟子,此時卻……
妙彤真人忍不住的悲從心起,其他的忘憂宗弟子,都是一樣,甚至有人已經落下淚來。
現在的天地一方,是安靜的,再沒有了先前的凌亂,也沒有了風起雲涌,只有難掩的落寞與悲傷。
而她卻在此時動了,不似常人那樣的自然而然,反倒是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極其僵化。
所有人都明白,也都經歷過,在被天魔奪舍的修者,都是如此,卻是一個天魔魂魄在適應這具剛剛得到的身體,纔有的反應和行動。
李小意沉默着,悲傷着,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悲傷,哪裡還有之前的鐵石心腸。
現在的所有全靠演,正應了那句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古語。
林韻謠還是一扭一停,僵硬的形同木偶一般的站了起來,她擡起雙手,若無其事的看了看自己新得的軀殼。
然後再看遠近的修者,而目光最終還是落到了,距離她最近的白髮青年的身上。
林韻謠已經死了,它剝奪了她的所有,卻給了她一個夢,而它在看向李小意的時候,只有一種情感,恐懼!
這絕不是它所能應付的人,無論在哪一方面,特別是從林韻謠那裡搶來的所有記憶裡,更加增強了它的這股意識。
於是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