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流程下來,再想想這有意放在月末的開學日期,很顯然,這是學院提前就定好的日程。而既然是參觀,那當然是得從校門開始。
“看到那個徽章圖案沒有,那妖獸名喚獅鷲,獨來獨往,來去如風,戰鬥力極強,尤其是在野外,輕易就能覆滅一個正規傭兵小隊。當然你們用不着擔心,因爲它只出沒在西方大陸。”
一羣幾十餘人跟着那裡斯特,浩浩蕩蕩的來到校門口,認真聽着指向校門徽章的後者所講述出來的異域軼聞,
“獅鷲的種類有很多,一般按照羽毛顏色來劃分,我們面前的這種是黃金獅鷲,相當於獅鷲家族中的皇者,數量很稀少,戰鬥力也最爲強悍……怎麼說呢,如果你們以後有機會去往西方大陸,並不幸撞見它的話,我的意見是站在原地別動。”
“它不攻擊靜止不動的生物?”附和提問的是潘二,一般交際能力強的人也是最閒不住的人。“不,我的意思是沒必要徒勞掙扎,因爲橫豎都是個死。”里斯特隨意解答,旋即也不去管身後聞言一腦袋黑線的葉席等人,繼續道,“黃金獅鷲是西方皇室十二大公爵之,米里亞姆大公爵的家族徽章,所以這學院的全稱即爲米里亞姆印術學院。關於這個大公爵家族的具體情況就不說了,因爲你們就算去到西方大陸,也不可能接觸得到。”
頓了頓,“只要記下這獅鷲徽章就行,哦對了,身爲學院的學員,你們也有義務維護這徽章的尊嚴,不令使它受到破壞盜竊。”
衆人聞言一怔,意識到了什麼,均是下意識擡頭看向那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獅鷲徽章。還是潘二,沒有辜負他潘富貴的名字,愕然脫口:“幹!這徽章……是純金的?”
講道理,黃色材質的東西有很多,比如黃銅。所以先開始衆人都未在意這徽章的材料,也沒往黃金方向去想。畢竟不能你叫黃金獅鷲,就一定是由黃金打造的不是。而且話說回來,將這麼一大坨黃金如此光明正大的掛在外面,這隻要是個腦子正常的人,應該都幹不出這等傻缺事來吧……
偏偏里斯特還點頭了,神情隨意:“不錯,這確實是由黃金打造而成。夜傾城什麼情況我就不說了,以前這徽章生過幾次被扣下來盜走事件,有的追了回來,有的則徹底消失不見,估計是被轉手融爲它物了……最近這幾年情況要好些,因爲徽章上面附了層守護印術,但保不齊還會有人鋌而走險,你們平常注意着點就是了。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說完里斯特便邁步走進大門,葉席等人則再次看了看那黃金獅鷲徽章,神情都是相似古怪。
堂堂一個印術學院的標誌徽章,竟然會被幾個小賊三番兩次的扣走,最後無奈之下只能想辦法在徽章上面動手腳,附上印術予以保護……不得不說,這事是有點搞笑的。從另一個側面角度來看,夜傾城的盜賊也是沒誰了……
鐵門後便是偌大廣場,這沒什麼好說的,但里斯特還是將一衆學院引到了個雕塑面前,正是葉席此前初進學院時,所看到的那尊手持古卷的青銅男子雕像。
一指,“既然你們現在加入學院,想學習西方印道,就不能不認識這位。他是西方印道的奠基啓蒙者,也是西方最大教派——輝煌神聖教廷的唯一神祗。可以說西方印道能展到如今之勢,全離不開這位的指引貢獻。”
“可這不是我們東方人嗎?”一個臉有雀斑的女子學員,也就是與葉席、秦瀚冰幾人年齡相仿的兩位年輕女子之一,仰頭望着那青銅雕像,不由疑惑問道。
里斯特點頭,神情難得正經起來介紹道:“不錯,他確實是東方人,名爲太叔恭,號千道古神,在西方也被尊稱爲東神,乃兩千年前東方古老宗派一元宗所出,天資罕世,不及百年便踏足印道巔峰,觸摸至神之境,也是有史以來橫渡無盡東海抵達西方大陸的第一人!”
“根據輝煌神聖教廷的史料記載,那時的東神應該是在尋找突破這方天地壁壘的飛昇契機,所以遨遊四海,遊覽十方,腳步遍及天地之極,一路留下道統無數。西方大陸便是他所經過的最後一處所在,也就是在那裡,他收了一名漁夫作不記名弟子,後者便是西方綿延千載的希霜帝國第一任國王。也正是因爲感其恩德風範,這位國王在開國之際便建立教派所尊崇朝拜,此即爲輝煌神聖教廷的前身!”
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秘辛史料後,里斯特轉過身來,看着面露心馳神往的一衆學員,攤手總結道:“在西方,東神就是唯一神祗,無論是修印師還是凡人,都對其無比尊崇。所以在西方人面前你可以不尊重貴族,甚至可以蔑視國王,但若稍有觸及冒犯東神,那誰也保不住你!”
這還是警告威脅話語,畢竟在這印術學院裡面西方老外有很多,但一衆學員聞言卻再無先前慍色,實際上包括葉席在內的所有學員,現在都還沉浸在這位震古爍今的東神事蹟裡面。
一個東方人,一葉扁舟,孤身強渡無盡大海,踏足完全陌生的西方大陸。他沒有像搞殖民地那般在這方土地上大加折騰,實際上他只是個過客旅人,隨手收了個不記名弟子,最多在遊歷時帶在身旁調.教些時日,放出去,竟然就完全改變了一整片大陸的格局,使之產生翻天覆地、甚而綿延數千年至今的巨大影響!
這聽來更像是故事的事蹟,用傳奇來形容都稍顯遜色啊!
“那這位東神……最終成功飛昇了嗎?”沉默了會,秦瀚冰問道。
里斯特略一點頭:“自西方大陸回來後,便在一元宗宗門處成功渡劫飛昇。當然,西方得知這件事情已是千年後了。那時候西方印道已小有所成,許多修爲不錯的西方修印師,依照東神遊歷路線,搭夥做伴度過無盡東海,最終找到了東神的故鄉,也就是這片東方大陸,並將消息傳了回去。”
“飛昇啊……”低聲喃喃,秦瀚冰神情即是悵惘,又是無限嚮往,“不知道飛昇後所抵達的世界,又會是怎樣的世界……”
“呵,雖然不是很想打擊你,但是……”里斯特輕笑了聲,聳聳肩,“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亦或是其他地方,近千年間都沒有人觸摸到飛昇門檻。事實上連抵達第三境界層次,歸虛印帝的修印師都很少有聽說。”
秦瀚冰聞言臉龐頓時一熱,以爲里斯特是在嘲諷他心比天高,連忙開口解釋道:“我不是說我能飛昇……”
“用不着妄自菲薄。”里斯特並沒這樣想,相反,沉聲鄭重道,“既然已經決心成爲修印師,那自然是要奔着飛昇去的。能不能走到這一步另說,但念頭萬萬不能受阻,否則別說飛昇,就連突破當下境界都是問題!”
秦瀚冰怔了怔,顯然是無法適應對方這忽然搖身一變,變爲正經導師的畫風,反應慢了一拍,回過神來後方才正色躬身道:“受教了。”
里斯特不以爲意的擺擺手,再次變回那副浪蕩子模樣:“走吧,去參觀下一個地方……恩,其實認真說起來,談及飛昇,東方修印師要比西方修印師的機會大得多。要知道在西方,數千年過來,還沒有一個成功飛昇的呢。”
“呃,這是爲什麼?”這就是隨意閒聊了,潘二很好的做了回捧哏角色,迴應問道。
一邊帶着衆人穿過廣場,里斯特一邊攤手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樣的疑問,西方數千年來的修印師都無法解開,更何況我這個小小的學院導師?只是聽說……好吧,這個和你們說說也無妨。”
猶豫了下,里斯特還是無可無不可的隨意道,“關於爲什麼沒有飛昇者這現狀,西方印道是有猜測的,大致都認爲這應該是與印道本源有所關係。印道印道,有印無道那當然不行嘛。而衆所周知東方是道的起源,所以在這點上,東方修印師要比西方修印師有天然的優勢。”
頓了頓,想起什麼,繼續道,“聽說前幾天學院測試,有個學員依據這點還說了番頗爲人深省的觀點,讓我想想啊,他是怎麼說的來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一便是東方印術,二或者三才是西方印術,如此最接近於道的自然是東方印術……很不錯的道論,也很有道理。嘖嘖,如此悟性,應該是天印班的人吧……”
咂了咂嘴,似在惋惜擁有這等悟性的學員沒在自己手底下,又似只單純欣賞這一道論觀點。而里斯特如此說着,一衆學員自然也是隨之露出羨慕神色,除了葉席與秦瀚冰。
葉席的反應還好,只是微微一愣,隨即便不由苦笑,悟性好頂個屁用,這不就落在黃印班裡面了嘛。
秦瀚冰聞言腳步則是驀地一頓,面試時他也在場,對於這番言論自不會陌生,下意識轉頭看向身旁葉席,在見到葉席並沒有主動出來承認的意思,便若有所思的移開視線,垂下眼簾,目光閃動,也不知是在打什麼主意。
那邊里斯特在簡單說了幾句後便自然岔開話題,畢竟這些話在西方學院裡面討論,是有點砸招牌的感覺。
……
印術學院佔地面積很廣,如果真要一步步細緻參觀的話,估計沒幾個時辰休想走遍。
好在一些地方對於新入學員來說是禁地,外加上那裡斯特也沒個正經介紹模樣,很多地方只是帶着一衆學員走馬觀花式的看了看,甚至還沒進去只在外圍大致掃了眼,寥寥幾句說下名稱以及是做什麼用的,便就迫不及待的揮手帶人離開。
比如眼下,指着近處一棟穹窿頂的巍峨建築,隨意介紹道,“這是學院的藏卷樓,裡面藏書萬卷,包羅萬象。印術手札、秘籍心法等等都有,不過一般來說,想要得到是有幾個條件的,一是印幣……”
話音未落,“等等,修煉心法也要印幣買?”一個白老者學員先一步問出了葉席想問的問題,很顯然他進入學院的初始目的與葉席一致,都是奔着修煉心法來的。但聽這裡斯特的意思,想得到秘籍心法似乎光有學員身份不行,還需要另外付錢。
“你問的是廢話。”里斯特翻了個白眼,理所當然道,“學院不是門派,這裡可沒人白送秘籍心法給你。而且就算你印幣足夠,想要得到一本秘籍心法也不容易,先你的修爲得到相應層次,其次還需要導師,也就是我批准肯。最後還有些品級較高的秘籍心法,是需要視具體情況來定的,總是就是各種流程,各種複雜。”
看着都是皺眉的學員,里斯特搖頭道,“你們還別嫌麻煩,知道一本秘籍心法在夜傾城的印道黑市值多少印幣嗎?實話告訴你們吧,先前就有學員買了本秘籍心法,他除了自己修煉外,還大肆謄抄賣給外面的人……瞧瞧,聰明人就是這麼善鑽空子,不但將買秘籍的印幣收了回來,還因此大賺了一筆。當然你們最好不要學他,也別抱有什麼僥倖想法,學院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他的下場很慘、很慘,連累着批准的導師也受到了牽連。”
葉席聞言無語了,摸摸鼻子,還能說什麼呢?學院死要錢是肯定的,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里斯特說的情況也確實存在,只能說人心叵測,害人害己啊。
就在這裡沉默時,一道尖銳嗓音從藏卷樓門口傳了過來,“咦,這不是里斯特嗎?”
衆人擡頭,就見個臉色略顯蒼白、同樣身着銀邊黑袍的東方中年男子,帶着一大羣黑袍學員走了過來。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其他印道班的,就是不知道是天地玄裡哪一個。
“晦氣!”身旁傳來聲低語,是里斯特,皺眉撇嘴,轉身就要帶領葉席等人離開這裡。
“你們還沒進去參觀呢吧,這就要走了?我還想讓兩個班的學員互相認識下呢,就算沒必要,至少也得介紹下導師是誰吧。”
里斯特想走,那面龐蒼白的中年男子卻指來高聲道,“諸位,這位就是地印班……哦,不對,現在是黃印班的導師,里斯特。你們可不要誤會了,里斯特導師的姓氏可不是常見的那個木子李,而是田土裡。沒錯,里斯特導師雖然是我們東方人,但卻有個西方名字,是不是很特別?”
特別沒聽出來,但諷刺意味卻是溢於言表,就差沒指着鼻子罵里斯特是數典忘宗的小人了。
那些學員也不傻,自然聽得出來自己導師的意思,一時間都是將各種怪異目光投來。
葉席等人也是看向里斯特,倒不是落井下石,當然也更談不上同仇敵愾,雖然那中年導師言語中對於他們這些黃印班學員多有不屑鄙視之意,但雙方身份畢竟不在一個層面上,還是得要看里斯特如何應對。
里斯特神情不變,半側着身子向那邊學員揮揮手,當是招呼。至於那個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則全當沒看見一般略過,隨即轉身,向葉席等人介紹道:“這是玄印班。”
只這平淡一句,便揮手道,“走吧,去下個地方。”說罷當先擡步離開,葉席等人面面相覷了下,自然也是跟隨在他身後離開。
“不是吧,這也能忍?”人羣中,潘二看了眼後方指指點點的玄印班,低聲不忿的向身旁葉席幾人抱怨道。
葉席等人還未回答,“他喜歡一個女人,我睡了。如此深仇大恨他都能忍着沒弄死我,這點小場面我又如何忍不得?”
走在前方的里斯特稍一轉頭,看着愕然張嘴的潘二,平靜說道,“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