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外天混沌虛空之中,紫霄宮泛着幽幽神秘紫光,寂靜矗立其間,緊閉的殿門之外,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女媧娘娘與菩提老祖默立無言,靜靜等待着。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俊男靚女悄然矗立,男子身着皇袍,頭戴皇冠,自有一股皇者之氣四溢開來,身旁美女頭戴鳳冠,一身霓裳仙衣,冰肌玉骨,男子眉宇間,浮現着濃濃的憂慮之情,倒是女子表現得甚爲淡然。
此二人正是而後趕來的玉帝昊天與瑤池王母,卻是昊天自感非是東皇太一的敵手,前往紫霄宮求助來了。
紫霄宮外枯寂無聲,外界肆虐暴亂的混沌地水風火絲毫不得靠近紫霄宮內半步,就連聲響也無法傳入其間。
衆人便如此這般靜靜矗立着,沒有離開也沒有再次呼喊,只是安安靜靜的等着,倘若得不到答案,回去亦是徒勞。
衆人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紫霄宮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聲音寂寥曠遠,撞入衆人心間。
隨即,天道鴻鈞那淡淡的話語傳入衆人耳內:“進來吧!”
衆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不消多長時間,便進入了久違的紫霄宮中,再見這般熟悉的場景,心境卻是絕然不同。
景緻依舊,物是人非!
“老師聖安!”太上老君等齊齊稽首行禮呼道,之後便默然不語。
天道鴻鈞端坐蒲團之上,閉目垂簾,氣息全無,甚是虛無縹緲,亦是一語不發。
死寂!
一時間,衆人萬千心緒迴轉心間,無數疑惑涌上心頭,意欲發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短時間內,俱是啞口無言,各自沉寂在自己的萬千迷惑之中。
半響之後,菩提老祖方纔周身泛着陰寒之氣,淡淡走出,稽首之後,緩緩道:“老師,敢問過往老師之言可曾皆是句句屬實之言?”
“然!”
見菩提老祖率先站出來發問了,衆人也不由自主的停止下心中的愁緒,全身心的傾聽起來,一見菩提老祖一開口便直奔核心問題,更是豎起耳朵,不放過一言一語。
菩提老祖聽罷,深深吸了一口氣,方纔聲音有些顫抖道:“當初老師曾言我等證道混元,有混元金身,元神寄託虛空,萬劫不死不滅,此言當真?”
“然!”
“那!接引道兄爲何隕落了?”菩提老祖猛然周身寒氣大盛,狂虐暴亂的氣勢洶涌四溢,已然完全雪白的長髮根根矗立,對着天道鴻鈞爆吼而出,血目炯炯,逼視着天道鴻鈞。
此時此刻,菩提老祖終於徹底歇斯底的發狂了,往曰就連在紫霄宮中喘口大氣,都要分三四次呼出,此時,菩提老祖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多番驚變,早已將菩提老祖原本就不甚穩定的道心徹底打亂,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瘋瘋癲癲的狀態,之前只不過勉勵壓制着,尚未表現出來罷了。
“聖人不死不滅,爲什麼接引道兄會隕落?爲什麼?爲什麼?你給我個答案啊!”
淒厲的怒吼的聲響徹在紫霄宮中,雪發狂舞間,滴滴血淚不由自主間再次悄然滑落,周身凜冽淒寒的冷意徑直撲打在衆人身上,驀然間,太上老君等人俱是心中泛起一股悲涼之意。
西方教不慎被滅,菩提老祖也只是萬分驚怒與忿恨罷了,然而接引道人的突然隕落,令菩提老祖徹底崩潰了,接引道人與菩提老祖一同誕生於西方貧瘠之地,相互扶持億萬年,二人情感之深厚,非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不似三清鬥得面紅耳赤,接引道人與菩提老祖從來不曾有過爭吵,就連大得爭議也不曾有過,且一直以來,菩提老祖心念駁雜,不似接引道人這般可以心靜如水,枯禪打坐,是以修行一路上,接引道人給予菩提老祖的支持實在太多太多。
沒有接引道人,便沒有今曰菩提老祖的成就!
然而,如今這相處億萬年的兄長卻是突兀之間徹底隕落了,甚至連最後一句告別的話都沒來的及說出,便從此永別。
菩提老祖狂風暴雨般的嘶吼之後,紫霄宮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良久之後,天道鴻鈞方纔睜開雙眼,淡淡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菩提老祖再次喘着粗氣怒吼道:“老師當初曾今允諾我西方教大興一事,可曾實現?如今西方教已然被滅,如何大興?”
呼呼
菩提老祖劇烈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血目中泛着恨恨之色,半響之後,菩提老祖心中怒火愈來愈盛,終於無法壓抑,無限譏諷厲喝道:“老師說話有如放屁!”
轟!
衆人聞言俱是一驚,雖然此次頗有種興師問罪之意,但想不到菩提老祖居然一來就如此強橫,完全不留任何餘地,再一看其那副癲狂蒼涼的模樣,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哀莫大於心死!
接引道人隕落,西方教被滅,菩提老祖心中最爲牽掛最爲關心的兩樣東西都完了,如此癲狂亦是可以理解。
菩提老祖突然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如雨般揮灑而出,旋即一聲“砰”的巨響,菩提老祖雙膝曲跪下來,重重的撞擊在紫霄宮丹墀之上。
天道鴻鈞依舊淡定從容,臉上目無表情,但衆人都可以清晰的知道天道鴻鈞發怒了,無邊的森然寒意凜冽乍現衆人心間,雖然天道鴻鈞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氣勢與動作,然其長久積累下來的無邊威勢,還是令衆人心中戰慄,莫名的恐懼不由自主間閃現腦海。
“吾當初允諾的是西方大興!”
菩提老祖爲那股莫名乍現的磅礴壓力驅使,無法自制的跪在丹墀之上,但其腦袋卻是依舊高昂揚起,一對血目緊緊逼視着天道鴻鈞,炯炯發光,冷意森然。
“西方教既滅,何來大興之有?”菩提老祖冷聲譏諷道,冷笑不已。
“吾當初允諾的是西方大興!”天道鴻鈞再次重複一遍,聲音依舊不疾不徐,淡定從容。
“如今西方教滅了,何來大興之有?”菩提老祖聞言,亦是再次咆哮厲喝。
然而此刻太上老君等人卻是面露詭異之色,望了望目無表情的天道鴻鈞,又瞧了瞧癲狂之態的菩提老祖,互視一眼,眼中泛着莫名意味,旋即看向天道鴻鈞的眼神愈加意味深長,心中那存在的最後一絲敬意從此煙消雲散。
菩提老祖雖然癲狂的豁出去一切,與天道鴻鈞正面對峙了,但是對於場中其他人的神色變化還是略微分神關注的,一見衆人詭異的神色,菩提老祖心中隨即思緒鬥轉,之後又將天道鴻鈞的兩句一模一樣的話細細咀嚼片刻。
半響後,菩提老祖驟然不由自主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慘然大笑開來:“哈哈哈哈爲世人歌功頌德,尊敬萬分的鴻鈞道祖居然玩文字遊戲!”
“哈哈哈哈我認了!”
“我認了!鴻鈞!你狠!”
菩提老祖血淚縱橫,癲狂大笑,雪發遮面,血淚染袍,整個人看上去猶如發瘋的鬼厲一般,悽慘莫名。
咀嚼半響後,菩提老祖終於醒悟,天道鴻鈞爲何要將那句話重複一遍,只爲提醒菩提老祖是他自己理解錯了。
西方大興,西方教大興,一字之差!
當初紫霄宮聽道時,鴻鈞道祖賜予接引道人與菩提老祖證道之機鴻蒙紫氣時,衆人確實聽鴻鈞道祖如是對接引道人與菩提老祖說:“爾等曰後將於西方另立旁門,功德無量,特賜鴻蒙紫氣與爾等!”
之後當時的準提道人便悲呼談及西方貧瘠,恐怕教派無法發揚光大,當下鴻鈞老祖便道:“爾等放心,西方自有一量劫大興之時!”
隨後果然接引道人與菩提老祖二人發下大宏遠,於西方共立西方教,爲一方教主。
當時,無論是三清,還是女媧娘娘,都不曾有過任何懷疑,鴻鈞道祖所允諾的,定是西方教有一量劫大興。
然而,此刻聽天道鴻鈞之言,盡然不是說西方教有大興,而是指西方有大興之時,箇中一字之差別,卻造成了偌大後果,可是十足將菩提老祖欺騙慘了。
但!
憑藉鴻鈞道祖之身份,如此玩文字遊戲,這不得不讓衆人拋去了心中最後一絲尊敬之意,其所作所爲,實在有欠光明,而且,衆人又非愚鈍之人,天道鴻鈞如此施爲,不過是在狡辯罷了。
任誰都相信自己當初領悟的意思是正確的,當初鴻鈞道祖所言之意的確是西方教有大興之時,只不過此刻顯然發生了什麼不可預料的變故,改變了鴻鈞道祖的安排,如此,纔有了這一幕。
菩提老祖滿臉譏諷的癲狂大笑着,血目直直望着天道鴻鈞,眼中充滿了鄙夷,口中鮮血兀自滴滴溢出,流淌在丹墀之上,發出滴答滴答的擊打聲。
其餘衆人神色盡皆詭異,注視着天道鴻鈞,默然不語,不約而同間,心中俱是下了決心,今曰必須將心中疑惑盡數解開,且是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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