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義滿卻向着衆人一拜手道:“善於學習是我們的長處。貴國的孔子曾經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所以學習本身並不丟人。何況我們大和民族的學習很有選擇性,比如學習唐朝不取太監、學習宋朝不取纏足、學習明朝不取八股。另一方面,我們不但善於學習,還長於提高和保持,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論是茶道、禪宗還是歌舞伎,就連小小的棋道也已凌駕於貴國之上!感到不是嗎?”說到這裡他轉頭對木谷虛道:“將中土之行講給專使聽聽”!
提起這個木谷虛就一下子來了精神,當即挺胸擡頭趾高氣揚的說道:“本人於正月十五抵達貴國京城,直到三月初八離開中原,期間馬不停蹄連續挑戰京中高手及各地圍棋名宿三十六人,一路行來,未曾一敗!想想真是好笑,碩大的中土竟然沒有一個棋道高手!俗語說‘國力威則棋道興’,由此可見,貴國的國力已經很弱了!要不然,怎麼會讓我大日本國區區幾個浪人盤踞沿海諸島那麼久?”
足利義得意的笑了,顯然對木谷虛的說法很滿意。
葉昊天斜眼瞥了木谷虛一眼,“嘿嘿”笑道:“先生走馬管花,直如浮光掠影,怎解中土全貌?您所見到的高手恐怕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高手?”
木谷虛氣哼哼地道:“貴國的大國手徐友星和周錫嘉也敗在我的手下,這兩人總算是高手?”
葉昊天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道:“據我所知,那兩人年前便被皇上派到敦煌蒐集棋經去了,怎麼可能還留在京師?先生所見定然是別人假冒!”
此言一出。氣的木谷虛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蘭兒見縫插針說道:“我家公子也曾學過幾天圍棋,勝您還不是難事。您若不信,不妨切磋一局。”
幾個人轉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怎敢在此時此刻妄自插言。
葉昊天笑道:“請諸位將軍恕罪。這位是本使的夫人,井底之蛙沒見過什麼世面,大家別把她說的話當真。”
木谷虛問聽次言更是氣的口吐白沫,以爲他在指桑罵槐自己是井底之蛙。於是憤然喝道:“我便跟你堵一局,賭注是你我項上的人頭,誰輸了,便要自刎當場!你敢嗎?”
葉昊天故作吃驚害怕的樣子,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不賭項上人頭,要賭就賭接下來的通商協議。誰若是贏了,便以該放起草的協議爲準。”
木谷虛不敢答應,轉頭看着足利義滿。
足利義滿重新將葉昊天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珠一轉說道:“要賭就賭個大的,我們日中雙方連賭數場。內容包括武道、棋道、茶道、禪宗釋義和歌舞表演,若是一方贏得場次多,另一方便俯首稱臣,貿易的條款自然是勝者說了算。”
葉昊天聞言精神一震,問道:“比試的規則如何確定:有無裁判監督?還有,本使身在貴國,隨從有限。若是多人相較,自然是貴方贏定了。”
足利義滿知道對方來人有限,而且也不可能帶來各行各業的高手,於是故做大方的說道:“我們賭的是兩國最高水平,自然不能以人多爲勝。這樣,除了歌舞表演不限人數以外,其餘四場比試每場只限一人。貴方來的人也不少。上千人的船隊,相信總能找到各項比
試的高手來。至於裁判,可以請天皇陛下、金閣寺的匡玄大師、金池寺地神光長老,以及剛好抵達京都的新羅、爪哇使節擔任。”
龜山補充道:“匡玄大師來自貴國,神光長老曾在貴國取經九年,新羅和爪哇的使節也都曾經出使貴國,所以你不用擔心裁判不公的問題。我們要贏就贏得正大光明,輸也輸的心服口服。”
葉昊天故意遲疑了一下才咬牙答應:“好,我們盡力而爲,全當捨命陪君子了!”足利義滿轉頭看了看廳外的斜陽,大聲說道:“今天來不及了。明日巳時,下鴨神社比試!天先比棋道!”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出得大將軍府,已是未時光景。葉昊天道:“我們四處走走,同時順便吃點東西。柳生兄,不知京都什麼地方比較好玩?”
柳生怒仁想了想道:“不如就去金山寺,順便到匡玄師傅那裡蹭頓素齋。”說到這裡,他發現蘭兒面顯詫異的神色,於是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接着道:“京都有言:‘金閣素齋甲天下’!說的是匡玄師傅從中土帶來的一套絕妙素齋。那滋味,端得是回味無窮!”
葉昊天一聽來了興致:“好就以柳生兄所說。只是現在都這麼晚了,恐怕午飯的時間早就過了!”
柳生恕仁笑道:“和尚一天吃兩頓飯,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候。”隨後他一邊走一邊介紹金閣寺的情況:“金閣寺是足利大將軍爲匡玄師傅建造的寺廟,已經成爲京都的標誌建築之一,位於鏡湖池畔,有三層閣樓。一層爲‘阿彌陀堂法水院’;二層是名爲‘潮音閣’的觀音殿;三層是仿唐代風格建築,名爲‘究竟頂’……”
到得地頭,蘭兒首先驚呼起來,原來眼前的寺廟從上到下全部以金箔貼飾,怪不得名爲“金閣寺”。豔陽高照,和風煦暖,金幣輝煌的寺廟悠然倒映在綠水之中,寺頂得金鳳栩栩如生展翅欲飛,整個寺廟裝飾的非常典雅精巧。葉昊天跟着柳生恕仁往前走,徑直進入金閣寺內。金閣寺底層的“阿彌陀堂法水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蒲團,總數不下千餘個,正有ahref";hz不少善男信女頂禮膜拜,聽經誦佛;二層的觀音殿則比較清靜,據說是達官貴人,妃嬪誥命禮佛還願的所在;三層的“究竟頂”則屬於金閣寺的禁地。是匡玄大師平日靜坐參禪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允許無法入內。";target";_bla";hz不少善男信女頂禮膜拜,聽經誦佛;二層的觀音殿則比較清靜,據說是達官貴人,妃嬪誥命禮佛還願的所在;三層的“究竟頂”則屬於金閣寺的禁地。是匡玄大師平日靜坐參禪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允許無法入內。a
柳生恕仁停在了“究竟頂”的大殿之前,請小沙彌進去並告,說是漢使來此拜訪。
時候不久,一個身材高大,鶴髮童顏的老僧出現在門裡,向着衆人招手道:“難得故國有人至此,老衲不勝欣喜,快請進!”然後手指柳生恕仁道:“你這小娃,半年時間都不來一次。怎麼回事?”
柳生恕仁一面邁步進殿,以免答道:“師傅又不是不知道,這半年我一直奔波在外,還不是爲了尋找失蹤四十年的國寶‘八尺瓊曲玉’嘛!”
老僧雙眉一揚,問道:“有眉目了嗎?”
柳生恕仁“嗨”地一跺腳:“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啊!埃,別提了!‘八尺瓊曲玉’還沒找到,另一件國寶‘天從雲劍’竟然又失蹤了!你說這是怎麼了?”
老僧難以置信地望着他。道:“‘天從雲劍’由天皇交於足利大將軍掌管。將軍府高手如雲,防守得十分嚴密,什麼人有那麼高的功力,可以在大將軍府來去自如呢?”
柳生恕仁苦惱地答道;“就是說嘛!大將軍差點氣暈了,沒少將看守的人嚴刑拷打,可是至今沒有一點頭緒。唉!流年不利阿。三大神器竟然丟失了兩件!”
老僧也跟着嘆了口氣,然後安慰他道:“幸好最重要的國寶‘八尺鏡’由天照大神庇護着,不然,那可就真地麻煩了。”
葉昊天又一次聽到了八尺鏡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動,仔細傾聽兩人的每一句談話。
幾個人一邊說一邊來到大殿中央,各自找了塊厚厚的蒲團作了下來。
葉昊天望着面前的老僧。感覺對方很是親切,於是問道;“大師離開中土好久了,有沒有想過會去看看?”
老僧神情微變,接着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淡然一笑道:“萬事皆空,萬法緣滅,往者已矣。唯餘三寶。回去如何,不回去又如何?”
葉昊天聽他說話的空氣很淡然,可是身上蓬勃的血脈卻似乎隱含了一些別的東西,於是接着道:“我奉大明皇帝之命來此,不出一月便當回去了,如果大師想回去看看的話,不妨搭乘‘鄭和寶船’跟我們一起走。”
老僧的心跳明顯被他自己抑制住了,可是手足的血脈卻激盪不平,面上的神色也不太自然,沉默了良久才搖搖頭道:“算了,老衲來此爲的是弘揚佛法,如今宏願爲成,無顏回見江東父老。”說到這裡他聽了下來,望了葉昊天一眼,問道:“皇上身體如何?新皇還沒有登基麼?”
葉昊天奇怪他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當下答道:“皇上老當益壯,本來還可以多做幾天,不過詔書已出,明年便要傳位於太子了。”
老僧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然後接着問道:“百姓的日子怎樣?東南沿海的匪患還沒有除盡麼?”
當着柳生恕仁的面,葉昊天不好直接說出倭寇一詞,於是隨口答道:“百姓的日子越來越苦,匪患也愈演越烈了!這也是本使來此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
老僧似乎增加了心事,頓時沉默了下去,面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柳生恕仁明白兩人的言下之意,越來越覺得尷尬,於是將頭轉到一邊,看着大殿立柱上雕刻的一行行對聯,藉以舒緩心中的難過。看着看着,忽然一幅對聯引起了他的注意,於是他不由自主地念道:“‘匡世真才蝴蝶夢,玄門青燈古佛前’,師傅,這是你名字的來歷嗎?”
葉昊天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是玄字,然後纔是對立的匡字,不由得脫口而出道:“玄匡,匡玄……好名字!”
旁邊地蘭兒忽然嬌軀一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似乎急切很想說話,可是又不敢貿然出口。她以焦急的目光看着葉昊天,同時暗暗的將一道神識透了過去。
接到蘭兒傳來的神識,葉昊天的腦中頓時“嗡”的一聲,眼前驟然浮現出幾個大字:“匡玄,玄匡,朱玄匡,朱英!監天尺!”面前的老僧竟然是朱英?會是他麼?身負監國重任的朱英怎能獨自一人跑到這裡來?而且一呆就是二三十年!他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這麼多年下來,難道還沒有達到目的?
葉昊天的心頭怦怦亂跳,好久才略微平靜了一點,對這蘭兒輕鬆點點頭,然後不動聲色地對柳生恕仁道:“看來如今確實是多事之秋,不單貴國的國寶不見了,我們中土的擎天一柱‘監天尺’據說也失蹤了。不少王公大臣都在每天唸叨,可是也沒有絲毫辦法。”
老僧聽了這話,手臂禁不住微微抖動了一下,人卻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蘭兒接着葉昊天的話說道:“不單是監天尺阿,連傳國玉璽也差點被人搶走,那麼多大內高手都沒有辦法……”
老僧睜大了眼睛道:“是誰要搶傳國玉璽?怎麼會有這種事?搶玉璽做什麼?”
蘭兒緊蹙眉頭答道:“非止如此,京城之中還瀰漫着一股妖氣,身爲聶政王的八王爺竟然是妖人假冒的,真正的八王爺早已遇害了!太子更被人下了劇毒,生命危在旦夕!就連皇上也遭妖人軟禁,久不臨朝達數月之久。”
老僧驚得面色大變,雙目瞪着葉昊天道:“你不是說皇上老當益壯,明年便要傳位於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