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九華淨土知何處,道成肉身始見真
九華山很快到了,葉昊天和蘭兒收起天際飛帆,按下雲頭落在山腳空曠無人的地方。
蘭兒望着一個又一個高高的山峰,有點兒爲難的道:“我雖然是九華派的弟子,卻不知道肉身寶殿的確切位置,只聽說是在一個被陣法和密咒封閉的神秘的山洞裡。”
葉昊天笑道:“不用怕,我們有進出肉身寶殿的指向明燈,就是你師伯交託給我、你剛纔察看過的‘地藏神珠’。一切玄機都可以在那裡找到答案。你再找找看,神珠中應該有出入肉身寶殿的法門。”
蘭兒再一次將佛珠託在眼前,放出元神入內尋找。沒多久,她從儲藏舍利子的小室中找到一隻尺許大的圓圓的銅鈸,光潔的鈸面上刻着一圈圈成千上萬的小字,開頭是“九華掌門須知”,後面有“門派來源”,“歷代掌門的名字”,“九華派的基本修行法則”,“注意事項”等等,最後是“掌門圓寂前後的安排”,其中講了肉身寶殿。她大致看了一下,然後將銅鈸遞給了葉昊天。
葉昊天接過銅鈸看時,但見上面寫道:“肉身寶殿,位於神光嶺‘護國肉身寶塔’正後方五百丈外的山洞中,洞口兩側刻有一副對聯:‘福被人物無窮盡,慧同日月常瞻依’。其中的‘慧’字可以轉動,左轉八圈右轉十三圈可以開啓洞門。洞口有師尊地藏王菩薩和歷代掌門所加的十八道‘九華淨土咒’,非菩薩化身或佛心五倍於神丹的仙界之人無法入內。另外還有十道陣法統稱爲‘地藏十輪陣’,更可以杜絕一切野獸、妖魔進入,入陣之法如下┄┄”葉昊天花了好大一陣兒工夫才把入陣的方法讀完,不禁感嘆道:“肉身寶殿的防護如此嚴密,不知道里面隱藏着什麼佛門秘辛。”
蘭兒望着遠處的山巔道:“我也不清楚,或許看了才能知道吧。請跟我來,我知道神光嶺的位置。”說着不急不緩的沿着山道行去,一邊走一邊介紹肉身殿的來歷:“我們要去的肉身寶殿應該是秘而不宣的九華聖地。公子知道嗎?九華山有三個對外公開的肉身殿,其中一個舉世聞名,那就是金喬覺祖師的肉身殿。”
葉昊天接口道:“我聽說過金喬覺這個人的事蹟。史書上說,他是新羅國王金氏近族,其人‘項聳奇骨,軀長七尺,而力倍百夫’,‘心慈而貌惡,穎悟天然’。二十四歲時,削髮爲僧,攜白犬‘善聽’,從新羅國航海來華。抵江南,卸舟登陸,經南陵等地到達九華山,在此苦修七十餘年。唐貞元十年,金喬覺九十九歲,忽召衆徒告別,趺跏圓寂。相傳其時‘山鳴石隕,扣釧嘶嘎,羣鳥哀啼,地出火光’。其肉身置函中經三年,仍‘顏色如生,兜羅手軟,羅節有聲,如撼金鎖’。衆佛徒根據《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語:菩薩‘安忍如大地,靜慮可秘藏’。認定他就是地藏菩薩的化身。爲他建造了一座石塔,名爲‘護國肉身寶塔’,將他的肉身供於石塔中,尊爲‘金地藏’,嗣後配以殿宇,稱肉身殿。”
蘭兒很是佩服的道:“公子知道得真多。我以前很少來這裡,今天既然來了,不妨去看看這座世人皆知的對外開放的肉身殿。”
兩人一邊說一邊沿山道上行,不覺來到神光嶺頭。但見周圍古木參天,濃廕庇空。一座數十丈高的殿宇拔地而起,紅牆森嚴,巍峨雄壯。殿前有八十一級臺階。站在臺階之下,擡頭仰望,可見南門廳上方有兩塊橫額。上額書“肉身殿”三字;下額書“東南第一山”五字。
肉身殿不愧爲佛門聖地,此刻殿門大開,進香之人絡繹不絕。善男信女聚集成羣,有的多達百人,都是一步一磕頭的向着肉身殿緩緩行去。
葉昊天拾級而上,很快來至殿前,見四周雕樑畫棟,飾以仙鶴、麋鹿、牡丹等珍禽異卉,鮮豔奪目。殿宇面闊三間,進深六丈,地平鋪漢白玉石。中央爲六尺高的漢白玉塔基,上矗七層八方木質寶塔一座,高六丈。木塔的每層八面背有佛龕,每龕均供奉金地藏金色坐像,共五十六尊,大小不一。塔基四角有回柱頂樑。塔內爲傳說中的金地藏肉身所在的三級石塔。木塔東西兩側分塑十殿閻羅參拜地藏站像,金碧輝煌,很是莊嚴。
蘭兒驚歎道:“殿內有塔,世所罕見。公子你來看,這邊柱子上的題詩真好,‘神塔輝千古,真身鎮佛門’,嗯,說的很貼切。”
葉昊天一邊連聲讚歎,一邊留神四周的動靜。他發現殿中的和尚要麼愁眉苦臉的低頭誦經,一副說不出多麼受苦受難的樣子;要麼神采飛揚的左顧右盼,像俗家子弟一樣心浮氣躁。另外還有一個年長的和尚正面目陰冷的注視着進香遊覽的百姓。
他和蘭兒像周圍的百姓一樣在殿中虔誠的進了幾炷香,然後從肉身殿的後門走了出去。走出近百丈,看看四處無人,他面色憂鬱心情沉重的道:“九華山已經完全被妖孽盤踞,希望真正的肉身寶殿不要被其破壞。”
蘭兒也有些擔心,不覺朝肉身殿後五百丈外的地方望去,入目卻是一片茂密的松林,林後是數十丈高的懸崖峭壁。要想找到真正的肉身寶殿的洞口,必須穿過那片樹林。
葉昊天忽然放下心來,有了這片樹林的保護,肉身寶殿應該不會被損壞,自己也可以跟蘭兒悄悄進入那裡,而不用擔心需要應付連闖九陰教數關的麻煩。
他牽着蘭兒的玉手走入了樹林,一直走了近百丈,忽然發現前面的松樹驟然增粗了兩倍,高可參天,井然有序,彷彿是一個極高深的陣法的樣子。他站在那裡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想着銅鈸上所說的“地藏十輪陣”,不知道這是不是陣法的第一重。有了龜鏡的幫助,他並不擔心自己會失陷於陣法之中,於是按照銅鈸上所說的入陣方法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約走了盞茶工夫,兩人來到懸崖邊,一眼就看到了那副對聯“福被人物無窮盡,慧同日月常瞻依”。每一個字都從石面上突起來,就像一個個的石紐一樣。
葉昊天走近前去,雙手握住對聯中的“慧”字,依照銅鈸上說的,左轉八圈右轉十三圈,然後走開數步靜觀其變。就聽“吱呀呀”的聲音不斷傳來,光滑的石壁上忽然現出一個深深的洞府。洞口伏着八隻石獅子,隱隱然又是一道陣法了。
他拉着蘭兒一路行去,小心的通過八隻石獅子組成的獅子陣,又通過了天龍陣、修羅陣,羅漢陣、金剛陣等八重大陣,最後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個綠草如茵、鮮花盛開的地方,蝴蝶在身邊飛舞,百靈在輕輕歌唱,清風徐來,陽光明媚,既沒有丘陵、坑坎、荊棘、沙礫,也沒有悽風、冷雨、嚴霜、寒冰。
兩個人不覺看得呆住了。良久之後,蘭兒才嘆了一口氣,夢囈般的道:“這就是極樂世界了嗎?”
葉昊天望着遠處一座高入雲端的大殿,強自收攝心神,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極樂世界,卻知道這是九華淨土的所在。”
蘭兒疑惑的問道:“淨土不是在西方嗎?怎麼九華山也有淨土?”
葉昊天搖搖頭道:“佛教淨土宗有三部正經,《觀無量壽佛經》、《無量壽經》和《阿彌陀經》,裡面講述了淨土的由來。淨土是由菩薩以無比的熱情、無畏的勇氣和廣大的悲心開闢出來的一片‘永無衆苦、諸難、惡趣、魔惱’的地方。有一方菩薩就有一方淨土,十方法界之內,有着十方的諸佛淨土,所以淨土不知道有多少。最著名的淨土是釋迦牟尼佛的靈山淨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西方極樂世界;其次有藥師佛的琉璃淨土;阿悶佛的妙喜淨土;彌勒佛的兜率天內院淨土等等。我們現在到的應該是地藏菩薩五大分身之一開闢的九華淨土了。”
蘭兒滿心歡喜的道:“我好喜歡這裡。真盼望日後等公子功力大成時,我們也能開闢一方這樣的淨土!”
葉昊天卻面色凝重的道:“開闢一方淨土容易,將整個世界變爲淨土就難了。地藏菩薩發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願,端的是令人佩服。我們儒家也有自己心目中的淨土,只不過稱呼不同而已,我們將其稱爲‘大同世界’。淨土與‘大同世界’雖然有一些不同,但也有很多是相通的,都要有和平寧靜的心態、衆生平等的願望,衣食無憂,遠離愁苦┄┄”
蘭兒聽他這樣講來,更加佩服他的博學和愛心,指着遠方的大殿道:“我們去那裡看看!希望能親耳聆聽菩薩的教誨。”
葉昊天牽着蘭兒的玉手向前走去,不久來到高高的金碧輝煌的大殿前。正在他猶豫着是叩門而入還是出聲稟報時,忽然聽見殿內有人說話的聲音:“金師兄,你總算回來了。師傅身陷危難之中,您看我們是否應該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接着又有一個聲音道:“我一去數年,今日剛從靈山淨土回來。佛祖已經知道師傅受難之事。他說師傅修行之中該當有此磨難,如果能度過這道難關,師傅的‘地藏大悲功’就可以從第八十重進入第八十一重的最高境界,以後他就能一次渡化五十萬人了。放心吧,師傅早就煉成了萬劫不壞之身,地心烈火也不能損他分毫。再說以我們現在的功力恐怕還不能在地心烈火中呆足盞茶工夫,去了也不能渡化幾個惡鬼。”
先前之人又道:“眼見師傅受難,不去幫忙總覺得心裡不安。”
後來說話的人又道:“勝瑜師弟,修行這麼多年你還沒堪破生死劫難嗎?師傅發下的宏願就是要歷盡萬難,普渡衆生,這次磨難對他老人家來說實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而且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被呼爲師弟的人又道:“謝師兄點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我眼看修成菩薩身了;壞消息是在師兄離開的時候我試着到山前看了看,卻發現整個九華山妖氣瀰漫,滿地狼藉,實在不像樣子。這幾天我一直很想出手卻又怕功力不足。真後悔當年的修行只求煉心未求煉丹,到如今佛心五十倍於神丹,卻不能斬妖伏魔,竟然只能躲在重重陣法和密咒保護的淨土之中,眼睜睜看着妖人在外面肆虐,心裡別提多麼難受。”
被呼爲金師兄的人安慰他道:“不要急,修成菩薩身後你的功力會增長很多。前幾日佛祖在靈山召集開佛宗秘會,參加的都是佛宗排名千名之內的菩薩、羅漢,愚兄有幸添陪末座。提起當前的妖氣瀰漫,佛祖言道:‘我曾掐指算過,此番妖氛來自天奎星系,應該與神仙排行榜上目前排在第三位的‘真神’有莫大的關係,現在天界衆神正在設法查證‘真神’的真實身份,無奈天奎星有數十億人口,分別居住在幾十萬顆星球上,‘真神’又隱藏得極其嚴密,一時難以查出。’”說到這裡他忽然輕“咦”一聲,道:“奇怪,怎麼會有仙道之人來此?”
葉昊天聞言心下略有不安,連忙在門上拍了兩記,高聲道:“啓稟前輩,弟子葉昊天和朱蘭兒有要事求見。”
門內很快現出一位老僧,項聳奇骨,軀長七尺,面目慈祥,跟先前所見的金地藏的塑像竟然有幾分相似。葉昊天想起殿中有人被呼作金師兄,心下明白,面前站着的恐怕就是金喬覺本人了。於是他連忙走上前施禮。蘭兒更是雙膝跪倒大禮參拜,口中叫道:“祖師在上,弟子朱蘭兒拜見您了。”
老僧似乎已經好久沒有面對面的接受別人參拜,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後急忙招呼蘭兒起來,說道:“衆生無高低貴賤之分,無需如此。老衲金喬覺,不知兩位施主來自何方?來此有何貴幹?”
葉昊天謙恭的道:“弟子出身於青城派;蘭兒正是九華派的門下。我們受九華掌門浩寂神僧之託,將他的鉢盂送至此處,請前輩指點如何安放。”說着將鉢盂捧在手中。
金喬覺伸手將鉢盂接了過去,神目如電掃視了鉢盂一眼,然後笑道:“好,好,肉身寶殿又多了一位金身菩薩,兩位請跟我來。”說着往大殿深處走去。
葉昊天和蘭兒邁步入內,迎面看到兩尊佛像,一個是釋迦牟尼佛尊,一個是地藏王菩薩,然後是兩旁端坐着的十三尊真身,其中的一個正面帶微笑向他們招手,其餘的真身卻全都如泥塑木雕一樣端坐不動。
招手之人自我介紹道:“貧僧勝瑜,歡迎兩位仙長來此。”
葉昊天和蘭兒連忙上前見禮,不知道他既然能說話怎麼還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禮畢之後,金喬覺給兩人介紹其餘的諸位真身,道:“這些都是我的師弟,分別是道明、宗杲、海玉、無瑕、大興、慈明、仁義、明淨……。他們都已經成就真身,不久就能修成菩薩身了。”他一邊說一邊將鉢盂中的骨灰倒在佛祖面前放着的一個淨壇裡,然後取了些菩提聖水倒了進去,接着將雙手伸進淨壇裡捏個不停。
葉昊天看不見他的手法動作,只能看見淨壇中放出耀眼的白光。此時金喬覺身上的袈裟已經鼓漲開來,一雙手臂變作近乎透明的顏色,十指連動不停,口中唸唸有詞。他念的極其快速,葉昊天凝神細聽也聽不清楚。
過了好大一會兒,金喬覺收回雙手,從淨壇中捧出一尊尺許大小的塑像來,又灑了些金粉在上面,然後低喝一聲道:“咄,金身已成,元神還不移入,更待何時?”
話音未落,一道灰色的身影從鉢盂中飄起,飛速進入小小的金身中。片刻之間,金身動了起來,對着金喬覺施禮道:“謝謝師兄成全。”然後又對着葉昊天道:“謝謝小施主的幫助。”
金喬覺對金身吩咐道:“從此之後,你就在此潛修,元神不得逸出金身,直到大成之日方可以出來,否則將會前功盡棄。大約三百年後,你的金身就會跟諸位師兄一樣大了,然後可以像他們一樣繼續修行,再用五百年或者一千年的工夫或許會修成菩薩之身,成爲真正的可以化身千萬的菩薩了。我也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你看勝瑜師兄也即將成功了。”
葉昊天這才明白過來,那些真身原來是佛宗修成菩薩之前的一個過渡階段。佛宗可以經過百年清修先將凡軀化作真身,然後再經過五百年潛修成就菩薩身,在此之間不能受到一點干擾,所以才躲在這樣受到重重保護的淨土中來修行。
他望着那些真身感覺好生神秘,不覺盯着他們的眼睛多看了幾眼,隱約之間似乎看到了什麼,眼前彷彿忽然出現了九朵蓮花,心內強烈的震動了一下。他不願放棄這難得的機會,於是對金喬覺道:“前輩,我想在寶殿中靜坐片刻,求前輩成全。”
金喬覺望了他一眼,十分訝異的道:“施主慧根深厚,跟我們佛宗有緣啊,你只管安心靜坐,成就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葉昊天對着蘭兒笑了笑,然後盤膝坐在殿中的蒲團上,將心靈進入寧靜平和的狀態,想着儒家“仁功”中的“愛”、“生”的法則,由“愛”入佛,由“生”悟佛,彷彿自己也成了那些真身中的一員,無怨無恨,無憂無慮,生機勃勃,佛心飛進。他又施展開“仁功”中“通”的功夫,將自己跟諸位真身的內心完全溝通交融在一起,相互切磋,互相促進,片刻之間他明白了很多東西,不但明白了佛宗的教義和修行原理,還知道了很多佛宗的秘聞,比如除了剛纔所知道的人身有凡身、真身、菩薩身之外,其上還有佛身。其下還有泥身、妖身、鬼身等。他的神思像泉水一樣流出,又像大江大河一樣滾滾流入,他的佛心在迅速增加中,似乎十三位真身每個人都傳了些佛心給他。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覺得自己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似乎忽然成了修行數百年的老僧,假如繼續修煉下去,同樣可以成就菩薩之身。
蘭兒在旁邊靜靜的看着,眼見他身上漸漸放出光芒,最後籠罩在一團金光中,驚訝得瞳孔放大了兩倍。
金喬覺凝視了好一會兒籠罩在金光中的葉昊天,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來歷;又看了看一直關心注視着葉昊天的如天仙一樣美麗的蘭兒,禁不住連連點頭,感到兩人都是世所罕見的奇才,值得進一步培養引導,說不定能爲挽救眼前的浩劫帶來莫大的好處。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葉昊天悠悠醒轉,睜眼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諸位真身拜了幾拜,然後又對着佛祖和地藏王的塑像拜了拜,口中道:“謝佛祖和諸位菩薩成全,弟子終於明白什麼是‘佛’,什麼是‘菩薩’了。”
金喬覺雙掌合什,既驚訝又高興的道:“真是人間奇蹟!你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贏得了諸位真身的信任,所以每個人才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畢生修行的東西傾囊相授。你現在的修爲已經不亞於任何一位當世的佛門高僧。你不但成就了真身,還結出了舍利子,已經可以參加我們佛宗的法會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取個法號,從此之後可以算作我的師弟。”
葉昊天忙上前施禮道:“謝謝前輩成全,我以俗家之身向佛,不知佛祖是否喜歡?”
金喬覺答道:“佛家眼中並無出家與在家的區別,只要有一顆佛心,哪裡修行都是一樣。你的法號不妨就叫做‘淨悟’吧。因爲你是在淨土之中頓悟的,我將淨土與頓悟聯繫起來,縮減之後就成了‘淨悟’。”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然後又道:“從今以後,你不但可以參加佛門高僧的辯論講經,還可以參加百年一次的靈山法會,親耳聆聽佛祖親傳的大乘佛經。你不用擔心別人的看法。真正的菩薩都是大德之士,沒有人會對你不敬。對你有懷疑的只會是修行不足或者墮入魔門的僧人。這樣吧,我給你一件伴我多年的佛磬,如果有人懷疑你的身份,你可以取出佛磬,一擊之下大家就明白了。”說着取出一個佛磬遞過來。
葉昊天接過佛磬看了看,見其端正祥和,隱隱之中佛光四溢,於是道:“師兄,這似乎不是一件普通的佛器啊!”
金喬覺點點頭道:“我跟隨師尊地藏菩薩三千餘年,受師尊之命來此開闢九華山一方淨土。臨來之時,師尊賜給我三件法器,這件佛磬就是其中的一件。如今我已經成就菩薩之身,再有三百年就可以成就佛身了。所以已經用不着此磬,不如送給你做爲身入佛門的象徵吧。師尊的化身就在這裡,想來他也會同意的。”
葉昊天擡頭看看地藏菩薩的塑像,發現菩薩依然面帶微笑目視前方,彷彿已然洞悉世間的一切,於是道:“感謝師兄,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停了一下,他想了想又道:“我曾經見過四大仙音之一的龜磬,不知這隻佛磬於龜磬相比威力如何?”
金喬覺口宣佛號道:“應該不相上下,龜磬以殺伐爲能,佛磬以救人爲務,它們還沒有碰在一起的機會呢。此磬可以驅除心魔,盪滌邪念,匡扶正義,引人向善。其威力大小關鍵還要看持磬人的佛功修爲。”
葉昊天很高興自己有了一件佛門法器,尤其這件法器又是與樂音有關的,看來日後可以使自己和蘭兒的“音功”更加完善。他又問了一些佛門應該注意的事項,然後欲待告辭離開。
出門時,金喬覺忽然道:“師弟,明年六月初六有一場靈山法會,佛祖會親自講解大乘佛經,機會非常難得,希望你也能前去聽聽。此外法會期間還有些佛宗的活動,你去看看也有莫大的好處。”
葉昊天點頭道:“謝謝師兄告知。我一定如期前往,這種增長佛心的學習機會怎能輕易錯過?只是有個問題,我還不知道靈山淨土的位置呢。”
金喬覺笑道:“你已經是佛門高僧了,入定之後自然會知道的。”
葉昊天聞言再次告辭,和蘭兒一起轉身向外走去。
兩人抵達京城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五的午後。
傍晚的時候,蘭兒又在悉心的撫摸手腕上的玉鐲,然後用紗巾緩緩的擦拭。爲了用心呵護玉鐲,她專門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請教當代的金石大家。有人告訴她古玉有“三忌”、“四畏”,主要是忌油、忌腥、忌污穢,畏冰、畏火、畏姜水、畏驚氣。所謂“畏驚氣”,是指當佩戴者受驚或不慎,將玉器跌落在地或碰撞於硬物之上,輕則產生裂紋,重則“粉身碎骨”。
葉昊天則取出龜鏡詢問自己的神仙榜排名。龜鏡告訴他:“你的神丹排名爲十萬八千,佛心排名爲七千三百位,總仙品爲六萬五千位。”葉昊天見了很滿意,過去的幾天他不但灌輸了兩百年的神丹,而且在佛心方面有了很大進步,竟然在有着無數高僧菩薩的佛心排行榜中居於七千餘位,無論如何都應該算是一個驚人的成就了。
不過他也明白,神仙排行榜的攀升越到後來越是困難。比如現在他只是增加了兩百年的神丹,排名就提高了一萬多位。然而一旦進入千名之內,說不定前進一個位置都需要數百年的功力。
晚飯的時候,王爺道:“兩天之後就是攝政王府的大宴了。我心裡很是擔心,不知道這次又有哪位大臣不聽話要落個身首異處了。”
葉昊天卻道:“我擔心的倒是皇上可能有麻煩了。攝政王即使不當場逼宮,也會趁機要皇上表態。皇上不管答應還是不答應,以後的日子都更加難熬。”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道:“爹,你上次給了我十個人的名字,我已經請人去冒充其中的七個闖入王府伺機行事。不知道還有什麼人跟攝政王走得很近?我想化裝成那人的樣子參加大宴保護皇上和衆位大臣。”
王爺想了想道:“禮部侍郎黃文輝很得攝政王的賞識。這個人才華出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惜人品方面差了很多。竟然不知自持,跟妖人混在一起。想來實在可惜。”
葉昊天點點頭道:“我想知道這人的身世背景和生活習慣,越詳細越好。”
王爺有些爲難的道:“這個人的身世背景我是知道一些,生活習慣卻不太瞭解。他是山西人士,十二年前的進士。就住在離此不遠的玄武湖的另一側。”
葉昊天一邊吃飯一邊詢問黃文輝的詳細地址和京中官員的調動情況以及衆位大臣心中在想些什麼。他要儘可能地熟悉京中的情況。
晚飯結束後,他取出龜鏡再度察看王獻臣的情況。王獻臣側身躺在攝政王府的“還魂閣”裡,似乎呈現出神智不醒的樣子,令人十分擔心。看來必須先把王獻臣救出來,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接着察看王府的妖氣情況。不知道什麼原因,“還魂閣”周圍的防護比幾天前鬆了很多,而且整個攝政王府的妖氣比先前淡了一半以上。他又察看了一下那七位自己請來的仙人,發現他們已經到了京城,分別住在不同的客店裡。其中南宮鏵和令狐瑾因爲是俗家人,所以住在西門附近“悅來客棧”的同一個房間裡。
察看清楚之後,葉昊天叫上蘭兒來到“悅來客棧”前。蘭兒不想見外人,所以先行避入乾坤錦囊裡。
看到葉昊天進來,南宮鏵高興的道:“先生,我們正準備出門查看名單上貪官的動靜,想在明天晚上動手,那樣後天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參加王府大宴了。”
令狐瑾卻呵呵笑道:“我早就想感受一下身爲官老爺的威風,這下終於有機會了。”
葉昊天攔住他們道:“那些先放一放。我有一件事很重要,想在今晚就去做了。辦好之後,參加王府大宴就沒了後顧之憂。”
南宮鏵聞言斬釘截鐵的道:“先生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們的性命都是您救回來的,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葉昊天趕緊攔住他道:“兄弟不要這麼說,且莫將那些事放在心裡。我想做的是到攝政王府救一個人。這個人不但是我的朋友,而且是一代大儒,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想請兩位幫個忙,去攝政王府每人放幾把火,然後拔腿就走。我自己可以趁亂將那人救出來。”
令狐瑾哈哈笑道:“你淨是教我們搗亂、放火,就不能真刀真槍的拼一下嗎?要不我們選在後天王府大宴時大鬧一場,乾脆將所有妖孽一舉剿滅了吧。”
葉昊天連忙擺手道:“大叔萬萬不可輕心,九陰教的實力深不可測,說不定有神仙榜排名五千之內的妖人親自坐鎮。若是那樣,我們無論如何不是對手。所以千萬不可戀戰,只要能把人救出來,大家的任務就完成了。我剛纔仔細算過,今天王府的妖人實力弱了不少,估計他們都在準備兩天後的王府大宴,所以疏於防範了。”
令狐瑾看他神情凝重,不得不收起輕視之心,說道:“好吧,那就放火!放火很容易,我這裡有別人送的十幾顆火器之王━霹靂堂的雷火珠,若是炸裂開來,兩丈之內都會化爲烏有。引發的大火更要費一番工夫才能撲滅。來,每人發三顆,我們去熱鬧熱鬧。”說着小心的取出幾顆大若核桃被牛皮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小球來。
葉昊天拿了兩個,卻不知道如何使用。
令狐瑾解釋道:“雷火珠被包裹着的時候很安全。用的時候將牛皮紙打開,然後拋出去就行了。沒有牛皮紙包裹的雷火珠直接暴露在空氣中,一旦拋出後撞擊到人、房屋或者地面就會爆炸開來。”
葉昊天點點頭,又叮囑了一句:“最好找附近沒有民房的地方下手,別讓火勢蔓延到別的地方。我們走吧,到了之後大家同時動手。你們各自在王府的一個角落裡擲出雷火珠,然後就趕緊離開。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南宮鏵有些擔心的道:“要不我去把其餘幾人找齊了大家一起前去,也好過你一個人單打獨鬥。”
葉昊天搖搖頭道:“現在還沒到決戰的時候。我也是進去搶了人就走,不會戀戰的。要想逃走應該不是太難,難的就是在妖人攔阻之前找到要救的大儒。所以纔想到請你們幫忙。”
商量妥當之後,幾個人很快來到攝政王府前。
葉昊天放眼望去,但見夜色籠罩下的王府顯得十分陰森威嚴,一個又一個亭臺樓閣修得比皇宮內院還要高大。王府院牆外二十丈內竟然沒有一間民房,看來九陰教爲了修建攝政王府拆了很多人的房子。他吩咐南宮鏵去北方,令狐瑾去東方,自己則準備從南方進去。
他一邊等待,一邊再次將龜鏡取出來,查看還魂閣的位置、攝政王府的佈局以及王獻臣的情況。
不一會兒,王府西北角發出驚天巨響,然後是沖天的火光。接着正東方又是兩聲巨響,同樣是火光沖天。王府中的所有人都被驚動了,全都探頭向火光升起的地方看去,然後是亂喊亂叫的聲音:“是天雷嗎?不好了!天兵來了!”“鬼叫什麼?快去救火,死豬!”整個王府頓時亂了起來。
葉昊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還魂閣飛去。眨眼之間落在閣門前,一腳踢碎厚達尺許的門板,人如一陣風飄了進去,瞬間找到側臥在牀人事不醒的王獻臣,二話不說,抖手將其收入乾坤錦囊裡。他由於曾經用龜鏡仔細觀察過,所以尋找王獻臣變得異乎尋常的容易,也不用懷疑王獻臣的真假。
這時周圍呼啦一下圍上來數十人,爲首的正是蘇家慘禍的罪魁禍首紫幽真君。另外,赤神真君和蒼靈真君也隨後趕過來。
葉昊天不敢動用開天九寶,怕傷了王府中無辜的下人,同時也不想讓開天九寶出現在中原的消息傳揚出去,於是雙掌連連拍出,同時驟然祭起五、六把飛劍。當場就有十餘人倒下,三位真君也踉踉蹌蹌退出七八步。
葉昊天縱身出了還魂閣,見圍着的衆人中沒有高手,很想將他們一舉除掉。可是擡頭看時,見空中正有數十位妖人飛過來,特別是天邊的一道黑雲格外醒目,那雲黑中帶紅,紅得近乎成了紫色,顯然是有功力極高的妖人正在趕過來。
他從《仙界手札》中知道,神仙足下的雲彩都是自己修煉的元氣化生出來的,所以其功力高低和佛心多少可以通過雲彩的厚度和顏色的深淺看出來。佛心多的神仙心志高潔,所以會在腳下形成一朵白雲,可以飛在高高的天空;佛心少的神仙則心志不純,只能在腳下出現一朵有色的雲彩,一般飛在比較低的空中。隨着功力高低的不同,雲彩的顏色也有不同。其中功力低的妖人一般駕黑雲;稍高點兒的可以駕青雲;再高點兒的駕黃雲;一旦出現紅雲,說明妖人的功力很高,在神仙榜上一般居於萬名之內;若是駕紫雲,說明他們的功力已經到了五千名之內;而排行千名之內的神仙腳下的雲彩會自動消失。正在飛來的妖人駕着紅中帶紫的雲彩,功力很可能已經進入神仙榜八千名之內了。所以葉昊天不敢遲疑,騰空而起拼命向遠方飛去。升在空中時,他順勢取出天際飛帆,飛速跳了進去,然後一揮船槳眨眼之間飛出數百里,把所有人都甩在了後面。回頭看時,只有那道紅雲還在隨後追來,不過也越追越遠,盞茶工夫就不見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