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晚晴(上)

驅車前往白羊市的路上他超速了,闖紅燈時差點撞到一個人,這倒叫他恢復了點理智。如果他非要這麼在鬧市區裡狂飆,沒準上高速以前就會被逮捕。於是他逼着自己放慢車速,又趁紅燈時把新手機從包裡掏出來。

鋪天蓋地的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提醒在開機後佔領了通知欄,彷彿他在失聯的二十四個小時裡變成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沒了他這顆星球都不能自己轉。南明光給他打了六個電話,最後草草地發了條消息告訴他南韻瓊根本就沒事,他正在買回程的機票。俞慶殊也有一個,可能是來問俞曉絨的近況。沒有周雨的消息。不過周雨一向不主動問候別人,這不能說明什麼。他打了過去,語音提示是關機的,在周雨身上也不算稀奇。

他又改從社交軟件發消息,看看周雨會不會碰巧在某臺電腦前頭。在等待回覆的時間裡,他又一次壓住腦袋裡涌出來的種種幻想。沒什麼可着急的。不管周溫行是不是撒謊,撒的謊裡有幾成真話,他都得先穩住自己,先把情況搞搞清楚。說到底世上沒有那麼多千鈞一髮的事,僅僅因爲他少闖了一個紅燈,周雨就剛好在他眼前被人殺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更大的可能性是他自己忙中出錯把哪個倒黴的路人給撞飛出去——他可是得靠單眼視覺開車啊——然後自己再匆匆忙忙的撞進新一輪陷阱裡。

沒準周雨根本就不在溼地。沒準這一切把戲兜來兜去只爲了把他給騙去溼地,然後再威脅周雨來救他,這難道不是一條更簡單有效的計劃嗎?當然,那樣肯定會讓周雨事先警覺,而且還有李理幫忙……可一首怪詩又高明到哪裡去?周雨總不能見了幾行押韻的歌詞就鬼迷心竅到去送死吧?

消息提示響一下。羅彬瀚放慢車速去瞄信息,不是周雨發的,而是有着黑森林頭像的“愛麗絲·凱特勒”。他又立刻把目光轉回路況上,不再去管手機屏幕的內容。

“李理。”他邊轉彎邊問,“周雨在洞雲路嗎?”

他沒有馬上聽到回答。至少過了半分鐘,李理的聲音才冒出來:“恐怕他不在那裡。”

“你得花這麼久才能確定?”

“那裡用的是內網,而且非工作區域不安裝攝像頭。我只能通過專線聯繫特定人員。”

“那可是你的地盤啊,李理。我以爲你上次說查不出全是騙我的。”

“不,先生,研究機構的標準安全措施是我的原型制定的,您可以想到我正是她要防範的典型威脅。”

這會兒羅彬瀚沒心思跟她談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周雨去哪兒了?”他直接問,“什麼時候離開的?”

“最早昨天下午三點以後,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羅彬瀚猛地踩下剎車——天啊他真想殺了前頭這個轉彎不打燈的蠢貨,“你能看全城的監控,李理。你甚至都能查他去溼地公園的門票記錄!”

“沒有記錄,先生。”

“沒有是什麼意思?”

“您得先把車速降下來。”

“什麼?”

“表情分析顯示您的注意力不在駕駛上,如果您要理解我接下來說的內容,請先把車速降下來。”

羅彬瀚直接把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塞到揹包底下。“我降了。”

李理一言不發。他只好減速,一直減到後頭的車開始超他。“我記着這個呢,李理。”他咬牙切齒地說。

李理只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我已檢查了所有相關的監控設別和進出記錄,”她故意聲調平緩地說,“昨天下午兩點四十,拉杜莫斯返回基地。兩點五十三分,他在董事長辦公室與周雨先生碰面,彙報自己緊急調派之後的行蹤。那時他注意到周雨先生態度反常,沒有對他彙報的內容產生太大興趣,詢問應答時心事重重。拉杜莫斯描述爲‘正在考慮某種極困難的選擇’。他們交談的時間持續了不到十分鐘。隨後周雨先生聲稱自己需要休息——除了必要知情人外我們對於他的特殊情況一向解釋爲某種罕見病症——因此他請拉杜莫斯離開了,然後封閉了整個休養艙室,但拉杜莫斯注意到當時休養艙室裡的大部分設施都是損壞的。此外,他們分別以前周雨先生特別請求他繼續幫忙照顧自己的寵物,他也認爲這句話的時機不合常理。”

“然後呢?”羅彬瀚追問道,“他什麼時候離開了那個房間?”

“他沒有再打開過休養艙室。所有進出口都是有監控的,並且在您離開後的一個小時裡已經依靠備用系統恢復運行。”

“那……”

“他不在裡頭了,先生。四個小時前拉杜莫斯已經起了疑心,說服休養艙的運維小組跟他一起強行破開了艙門。裡頭沒有人。”

羅彬瀚一下子笑了。“密室失蹤案。”

“是的,先生,密室失蹤案——您在前方五十米的路口可能會遇到一輛不太穩當的電動車,我強烈建議您特別留意——這段時間裡拉杜莫斯組織人手搜索了所有的監控死角,確信周雨先生已經不在基地。如果您不介意,他的原話是‘能藏下活人的地方都沒有他’。”

羅彬瀚繞過了她說的那輛電動車,騎車那個人就跟灌了兩斤白酒一樣可疑。真是老壽星上吊,全世界最差勁的駕駛員今天全來他臉上扎堆了。“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我有一個大概的猜測。從您的路線看,我們的猜測是一致的。”

“所以你不知道剛纔周溫行來找我了?”

“不,我在距您三十米的一處監控上追蹤到了他,只是附近沒有收音設備。不過當時您正處於公共場所,我推斷你們發生衝突的概率很低。他出現只可能是爲了向您傳遞信息或物品。”

“你都不知道他和我說了什麼,那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兒?”

“那首詩,先生。周雨先生把它留在了休養艙室。拉杜莫斯認爲這很可能跟他失蹤的原因相關,因此在組織搜索後的第一時間把上面所有內容都掃描給了我。”

羅彬瀚腦袋裡又浮現出那個胳膊健壯、衣着整潔,臉上滿是笑意的啤酒肚老頭。看來他的感覺沒錯,這又是個狡猾難纏的老東西。“我看不出那首詩有什麼意義,李理。你怎麼知道它指向溼地?”

“妙音鳥鳴啼之地,先生,這個字謎非常淺顯。”

“這太空泛了。而且我記得前頭還提到了什麼素馨和菩提。我倒沒怎麼研究過菩提樹,可素馨是我老媽喜歡種的。氣味和茉莉差不多對吧?那玩意喜歡的是沙壤土,溼地的環境根本長不了。我還說那是花鳥市場呢。”

“是的,如果這首詩是寫給您看的,我也會這麼想。但既然這首詩的目的是讓周雨先生看見,您得從他的思路去考慮這個問題。”

“那你覺得他的思路是什麼?”

李理靜默了片刻。“我有一個問題需要和您確認,恐怕它會是有點冒犯的。”

“李理,別搞虛文了。”

“您那位去世的朋友找到完整遺體了嗎?”

羅彬瀚看了眼後視鏡。“沒有。”

“剛纔周溫行和您提起她了嗎?”

“是的。”

“他是否告知您周雨找到的遺體不完整?”

羅彬長長地嘆了口氣,那既是發泄痛苦,也勉強算是表達欽佩。“你怎麼知道的?”

“那首詩裡有兩個暗示斬首的典故,這不像是巧合。沙摩特拉的頑石是指薩莫色雷斯的勝利女神像,它自被發現以來就缺失頭和手臂。但更重要的是後半段的信息,先生,那是指玫瑰花精的故事。我猜您可能也讀過,因爲它是安徒生寫的,是個以謀殺、殉情和復仇爲主題的童話。”

“童話。”羅彬瀚說。

“是的,先生,兒童對殘忍情節的接受度往往比大人想象得更高。這故事是說有一個女孩的情人被她哥哥秘密謀殺,頭顱埋在了菩提樹底下。有一個住在玫瑰花裡的精靈目擊了經過,從夢中向她告密。女孩憑此找到了那顆頭,把它帶回家中,埋在一個種了素馨花的花盆裡。她時常對着花盆流淚,不久就憔悴而死。”

羅彬瀚只能搖頭。他大概沒讀過這個故事,因爲它不是俞曉絨喜歡的口味。“你就從這些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還知道周雨先生這兩年多以來的全部出行記錄與信息數據,儘管總量非常少。從已有數據估算,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處於休眠狀態,其餘的時間則總是在搜尋某些東西。有意思的是他至少組織過四次挖掘行動,拉杜莫斯自發參與了兩次,其中一回就在洞雲路。當時他們找到了許多結構奇特的殘骸,但拉杜莫斯認爲周雨先生‘對找到的東西並不滿意,而且非常困惑’。”

“他真是你的好幫手。”

“他曾是我原型的射擊教練。”

羅彬瀚沒有問她爲什麼要把這樣一個人安排到周雨身邊。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周雨沒找到他想找的東西。”羅彬瀚說,“那他找到的又是什麼?”

“我個人認爲,那些應該是受到高靈帶範圍影響後的生物屍體。”

“是人的?”

“可能有部分人類,但這個結論不是靠技術手段得到的。當時的遺骸狀態不像我們已知的任何生物。對於這些遺骸的身份認證幾乎完全是周雨先生的一面之詞。因此我們也無法將遺骸歸還其親屬。”

“那他怎麼能分得清?”

“他不但能辨別遺骸的物種,同時也能知道受害人的具體身份。拉杜莫斯查證了少量遺物和近年來的失蹤記錄,所得到的結果與周雨先生提供的信息相符。我們姑且推斷他具備某種類似靈媒的能力。通過這一能力,他長期尋找着某樣東西,並且總是對與之相關的意象分外留心。我可以告訴您他反覆瀏覽過自己賬號內收藏的藝術類書籍,並且也非常熟悉玫瑰花精的故事——半年以前他曾查詢過素馨花的養殖注意事項,過程中點進了一個關於素馨花相關傳說的介紹網頁。他在那個網頁停留的時間超過了半個小時,並且之後就停止了養殖信息的查詢。您可以想象,對於一個正爲某件事日夜煩憂的人,他對任何與之關聯的信息都是極度敏感的。當您對着兩段完全陌生的文字疑惑不解時,周雨先生只需要一眼就會明白它指向的是什麼。”

當她說到後半段時羅彬瀚幾乎沒有在聽。他正頻頻觀察一輛跟在自己後頭的深藍色半舊越野車,五分鐘前這車就跟着他了;另有一輛銀色的麪包車在他減速後從某個路口加了進來,就在他前頭慢慢開着。他沒有點破這兩個不聲不響的同行者,而是繼續說:“這隻能說明他有可能去了溼地。可溼地的範圍很大,他怎麼知道具體應該去哪兒?”

“我認爲他也不知道,先生。或許他能在特定範圍內用自己的方法搜索——在過去的幾次經驗裡,拉杜莫斯注意到他在挖掘開始前就已判斷出殘骸的大致深度。而如果您從陷阱設置者的角度考量,不給對手太明確的座標也是好的做法,因爲那會降低被反埋伏的風險。您是否瞭解陷阱的具體情況?”

“周溫行說到了靈場屏蔽器。那東西的作用範圍會有多大?”

“這取決於使用者的設定。鑑於目標只有一個人,我估計範圍不會超過五公頃。”

“可整個溼地加周邊得有上萬公頃啊。”

“正是如此,所以周雨先生很可能還沒有遭到攻擊。但我還是請您繼續保持當前的車速,因爲即便您多搶一刻趕到那兒,想立刻找到周雨先生的難度就和他踏入陷阱一樣高。我希望您現在按照我的計劃走。”

“那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已經組織了搜索隊,最快響應的小組已經於十五分鐘前抵達溼地,他們的問題是搜索設備不足。我正在調集航拍無人機與電磁感應設備。”

“你調電磁感應設備幹什麼?”

“先生,如果非得在蘆葦叢裡做地面搜索,找一個範圍五公頃的電磁紊亂區域會比找一個人容易得多。”

羅彬瀚默默地把後背靠到座位上。到這會兒他終於有了點踏實落地的感覺。李理已經把一切都做完了,他確實沒法再添補些什麼。她不但在辦事上招招搶先,而且也是個很有力的說客。也許周雨是學會了什麼傳送魔法,可要靠一個人搜索整片溼地絕沒有那麼容易,不然兩年多的時間都夠他把全國的土地輪着搜一遍了。除非周溫行還在筆記本上寫了具體座標,否則到這會兒周雨估計連溼地的核心區都沒走穿呢。

而且,周雨雖說有些呆氣,還不至於真是個白癡。他總得懷疑懷疑這本筆記本上的詩是不是真的吧?他苦尋不獲的東西突然就自己送上了門,難道他看不出這裡頭的過分巧合嗎?周溫行爲什麼剛好就把他想知道的答案寫進日記裡?那張卡片上怎麼會寫着赤拉濱的名字?只要有這些問題在,就算是朋友遞來的東西也沒道理要照單全收。周雨唸書時又不是沒被他連累過。

他漸漸感到了一點安心,尤其是他回憶起昨天自己提起赤拉濱這個名字時,周雨的反應相當明顯。錯不了,那傢伙多少還是有點警惕心在的,肯定也得想想這個名字怎麼會無端出現。沒準周雨暗地裡也另有計劃,假裝去溼地直奔陷阱,實則是在玩一招將計就計,好引周溫行的同夥現身。

“我得掐死那個傢伙,”他喃喃地說,“我以爲昨天問出來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我聽說你們進行了一次真誠有效的溝通。”

“誰跟你這樣說的?”

“拉杜莫斯與周雨先生進行最後一次談話時帶着手機。他在談話中簡要說明了您出現在基地的原因,並且要求拉杜莫斯不再調查您的情況。顯然他認爲自己已經向您盡到了所有的告知義務。”

“他瘋了吧?”羅彬瀚說,“對了,他的手機呢?你不能定位他的手機?”

“周雨先生的所有隨身私人物品都留存於董事長辦公室。”

“他瘋了。”羅彬瀚肯定地說。

“也許還有更簡單的理由。考慮到他是在封閉空間裡失蹤的,也許這種移動方式本身不能支持電子設備,就像穿越高靈帶井口一樣。”

“也許他在提防你。你這個看別人瀏覽器記錄的偷窺狂。今後別對我也這麼幹好嗎?”

“我儘量,先生。可你得知道禮數是效率的敵人。”

羅彬瀚勉強朝後視鏡做了個鬼臉。他身後那輛深藍色的越野車已經毫不遮掩地吊着他走了。擋風窗後的司機還挺年輕的,更後頭坐着的三個人就看不太清楚了。他們無疑都是李理的爪牙,沒準也都有些洋氣的江湖綽號。

“蔡績去哪裡了?”他問道,“他也跟着周雨一起去了?”

“不,他回到了店裡。”

“你不叫他一起去嗎?他好像挺關心周雨的,而且多少能幫上一點忙吧?”

“我認爲他現在留守更好。”李理說。她沒有解釋理由,羅彬瀚也沒有再問,因爲前頭的路已經快離開鬧市區了。他稍微提了點車速,李理沒再提出反對,但那兩輛車也明目張膽地夾着他走,讓他沒法快得太過火。

“李理,”他把手機攝像頭從揹包底下抽出來以示友好,“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只是確保您不會再發生意外。”

“如果周溫行的真正目標是周雨,我現在還能出什麼意外?”羅彬瀚問,“他似乎不能動手殺我,你知道這個嗎?”

“這確實解釋了我的一個小小疑惑。”

“什麼?”

“您是否記得在東沼島上丟失槍械後曾經抓住過他,並且要求我引爆炸藥?實際上當時我並不準備按照您的要求行事,因爲引爆點位於您的背後。一旦爆炸發生,對手採取的最合理行動就是將您作爲遮蔽物擋在身前。任何有希望消滅他的爆炸都無疑會先奪走您的生命。”

“可你確實引爆了炸藥。”

“您不妨回憶一下在您喊出那種無理要求後發生了什麼。”

羅彬瀚已經很難想起來了。他現在正在開車,再說那段回憶對他也只是折磨。“我真不記得了,只知道我被炸飛了出去……”

“您不是被炸飛的,先生。真實的情況是:他很快掙脫了您,然後將您向着引爆點的方向拋了出去。從表面上看,這使您距離危險源更近,可實際來說反倒救了您一命,因爲他使您重新回到了我的掌控之中。你們因此拉開了距離,我才得以彈出平臺來作爲您的防爆板,然後我就立刻引爆了炸藥。假如他以殺死您爲目的,這是一個既不明智也違背本能的決策。”

“因爲他就是需要我活着。”羅彬瀚說,“他需要我告訴周雨他死了,然後把筆記本親手交給周雨……李理,你當時就起疑了,可爲什麼當時不說?”

“因爲當時我做了另一種假設,先生。我同意他是需要你活着,但目的不是周雨,也不是因爲他受限於某種條件。而且我現在仍有這種懷疑。”

“那是什麼?”

李理又安靜了一會兒。“恐怕您得先做一個保證。”

“看來你又要說點我不愛聽的冒犯話了。”

“我希望無論在什麼前提下,您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這是什麼意思?”羅彬瀚納悶地問,“你覺得我會幹出什麼?”

“您能同意這一點嗎?”

“李理,什麼叫做‘正確的決定’?”

“我不會給您定義的。在價值問題上您可以自己做判斷。但無論如何,您必須做自己承認是‘正確的事’。”

“這是個很容易辦到的要求啊。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是個價值觀很靈活的人。”

“那麼您同意嗎?”

“行啊。我同意。然後呢?你當時對我得救的假設到底是什麼?”

“我認爲您有可能是周雨先生的接替者。”

羅彬瀚踩住剎車。巨大的紅燈在他那隻痠痛難忍的獨眼前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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