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金蟹將軍府的日子要比甲山舒適逍遙得多,因爲玄龜一族實在太懶了,這個是妖修的本性,相比之下,蝦蟹們就比較喜歡折騰。
顧佐參加的洗塵宴也同樣如此,除了滿桌的佳餚外,還有盛大的歌舞,蚌女們的明珠舞、八爪魚的銅鼓樂、海馬的騎槍舞、蝦蟹們的戰舞,看得顧佐樂不可支。
聽龜丞相說,水晶宮以前每隔十年都要舉辦四海盛宴,那才叫一個多姿多彩,顧佐對此只能神往了。
既然提及水晶宮,顧佐不免好奇,和龜丞相、金蟹將軍把盞共飲之後,問道:“夜叉覆滅,水晶宮那邊,會如何處置?”
金蟹將軍道:“不須擔憂,三十年前,八洞神仙過海,四位龍王出戰,深受重傷,至今仍在將養,水晶宮已然封閉,沒有個數十年出不來。”
這件事情,顧佐是聽龜丞相提過的,只是沒有說得很詳細,他對此有些疑惑:“聽說若是風不調雨不順,天庭便會徵召四海龍王降雨,這三十年來,都沒有徵召過麼?四大部洲遇到乾旱又會如何?”
金蟹將軍道:“徵召過,四位老王都受了重傷,天庭又能如何?還能拿刀架着老王們上天行雲布雨不成?再者,天庭也有風雨雲雷四部,又不是隻有老王們能降雨。”
說這話時,金蟹將軍話裡話外有一股子說不清的陰陽怪氣ꓹ 龜丞相則在旁點頭補充:“天庭不把我們水族放在眼裡,咱們也沒必要上趕着巴結。”
這句話一撩ꓹ 金蟹將軍就更是發起牢騷來了:“當年八洞神仙胡作非爲,吃多了酒鬧我東海,興起驚濤駭浪ꓹ 也不知多少船隻被他們攪翻到了海里,以致水路不通。老王帶兵出來查看ꓹ 見是這八位,原想着息事寧人ꓹ 讓他們不要再鬧ꓹ 我等也好打撈沉船、安撫漁民、重開水路,誰他們卻不聽,一意孤行,故此纔打了起來。”
龜丞相脾氣那麼好的一個老頭,提及此事也忍耐不住,道:“當時海浪翻滾,水晶宮被他們折騰得不像樣子ꓹ 連我那甲山深處海底,也能感到晃動ꓹ 更不要提別處了。那呂洞賓還說什麼要去蓬萊三山遊耍ꓹ 相約各憑道法ꓹ 不得乘船ꓹ 不能違背約定,該怎麼過海還得怎麼過海ꓹ 這是人話嗎?不當人子!”
金蟹將軍道:“闖進別人家裡ꓹ 攪得天翻地覆ꓹ 還說他們佔理,也不知天理何在!”
顧佐仔細回憶ꓹ 道:“聽說是觀音菩薩調停,才息了爭鬥?”
金蟹將軍冷笑:“原來太師也聽說過。說起來,哪裡是來調停的,菩薩偏心,逼我東海交出姓藍的,至於他們打殺了兩位龍子之事,卻只是個道歉了事!有這麼調停的麼?”
龜丞相忙道:“不要說菩薩,須知禍從口出。”
原本顧佐還挺喜歡八仙鬧海的故事,對八仙很是敬仰,但聽到這裡,卻也感到有些不爽了,只是依舊沒有指斥八仙,問道:“藍采和麼?他本事如何?”
金蟹將軍道:“姓藍的喜好釀酒、飲酒,他們八個裡頭,就屬他喝得最多、鬧得最兇,但本事稀鬆平常,小將和元鯊判官兩個出手,便將他生擒活捉了。原本也沒想怎麼他,只是測一下他醉酒有幾分,然後上報天庭處置,他卻死活不服。真正有本事的是張果、呂洞賓、鐵柺李和漢鍾離,很難鬥。”
顧佐又問:“菩薩如此處置,天庭也不說什麼?”
龜丞相道:“八洞神仙極得王母歡心,本就是瑤池座上客,天庭向來放縱的,菩薩如此處置,也不知是何故,總之我東海水族是傷透了心。”
金蟹將軍嗤笑:“早就傷透心了,不單這一樁,但凡有事,我東海水族都是被拋出來頂鍋的,咱們就是後孃養的!”
兩位大妖你一言我一語,向着顧佐傾倒苦水,顧佐也只能深表同情,連連嘆息,他又能如何?真去替天行道?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趁着嘆息同情之際提出了自己的擔憂:“夜叉大將軍也是天庭掛了號的吧,他的大軍被咱們消滅了,天庭會不會出手?”
金蟹將軍冷笑着寬解道:“太師無需擔憂,混沌諸天萬千之數,天庭登記在冊的也不知多少,每年都有各種死傷,相互爭鬥的、壽元自然到頭的、修行出了岔子的、吃藥吃錯了的......哪裡管得過來?更遑論我水族了。我家老王也不知有幾個兒子被人抽了筋、剝了皮,打殺了事,你看天庭管過麼?嘿嘿!”
龜丞相道:“說起來,巡海夜叉不受老王之命,敢擅自起兵攻入甲山,便是爲了巴結天庭,爲自家找一條出路。但老夫仔細想過了,聽他的意思,說來說去,不過是爲了巴結魔禮海將軍......”
一旁的金蟹將軍頓時嚇了一跳:“什麼?什麼通緝?”
龜丞相笑道:“金蟹你也不要多疑,那不過是他的一面之詞。他說天庭通緝飛來島,其實也是無憑無據的,若當真通緝,爲何不見通緝的詔書?你這陽城有接到麼?”
金蟹將軍撥浪鼓似的搖頭:“沒有啊。”
龜丞相道:“那不就是了?恐怕是魔禮海將軍的個人恩怨,只不知魔禮海將軍爲何要與太師作對?”
顧佐便將那場被天兵天將圍攻大陣的大戰簡要講述一遍,道:“說我沒有符詔擅闖混沌世界,應當便是爲此吧。”
金蟹將軍在旁聽得一愣一愣,忙問:“太師在魔禮海將軍陣前全身而退?”
顧佐點頭:“是啊,打不過他,只能走了。”
金蟹將軍又追問:“太師走的時候,是率衆而走?”
顧佐慚愧道:“當時魔禮海將軍率部來攻,差不多有數千天兵天將吧,我通道玄都世界兵將不多,無法抗衡,只能一起轉進,見笑了。”
金蟹將軍一陣失神,喃喃道:“好本事......”
龜丞相在旁道:“這件事,我考慮過一個月,按理,自下界擅闖混沌諸天,確爲天庭不容,但太師乃文始一脈,樓觀十真人的弟子,報上天庭去,也不過是補一份符詔的事......”
金蟹將軍又是一陣失神:“果然是玄門正宗,失敬失敬,難怪難怪。”
顧佐沒工夫理會金蟹將軍的馬屁,忙問:“怎麼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