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死死拿住了王欽的把柄,但如非必要,顧佐從不願意把人往死裡逼,至少從態度上彬彬有禮,讓人家心裡舒暢一些,否則大家魚死網破,誰也落不着好。
因此,顧佐持禮甚恭:“的確有事相求。司命也知,我合道之後,至今沒有接到桂香府下詔,這是不合常理的,也不知司命當年合道時,過了多久接到的符詔?”
王欽沒好氣道:“就爲了這點事?我合道之時,也是過了半個月才接到符詔,通常過上一個月、三個月都是常有的事,你不能照我的時間比,沒法比的。再說下界的時辰總比天上要慢一些,等等就是了,何必爲此浪費情面?”
顧佐嘆了口氣道:“可我已經等了快一年了。”
王欽怔了怔:“快一年?不應該啊......行吧,我去幫你問問。”
顧佐道:“聽說文昌帝君準備壓三個月,再給我下詔。”
王欽問:“你得罪誰了?”
顧佐道:“聽說是魔禮海,究竟爲了什麼要壓我三個月,我也不清楚,但說實話,我認爲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我甚至懷疑他想趁這段時間對我不利。咱們是命運共同體,衝我來的不就是衝着您來的麼?這件事情,還望王司命幫忙參詳一二。”
王欽心裡巴之不得顧佐被魔禮海弄死,但也不過是想想而已,作不得數,顧佐要是真死了,自己的下場,恐怕比死還慘。的確如顧佐所言,真是生死一體了,因此不敢不幫這個忙,只是爲難道:“去求懇文昌帝君ꓹ 我也沒那麼大的情面。何況還是魔禮海出手壓你,這就很難辦了。”
顧佐道:“我也知此事不易ꓹ 若是容易,也不會求到王司命這裡,您走過的路比我過的橋多ꓹ 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我對王司命還是很有信心的ꓹ 要是您都沒辦法,我也就只能坐以待斃了。要不這樣ꓹ 我和安國先生在廟裡設了酒宴ꓹ 一起進去喝兩杯?”
王欽哪有心思跟顧佐和孔安國宴飲,當即搖頭拒絕:“酒就算了,我還是上天抓緊時間幫你想辦法吧。”
顧佐遞出去一個木匣:“王司命幫忙奔波,肯定少不了應酬之物,也不好都讓王司命出,這是我準備的一些物件,王司命看着送人吧。”
王欽對顧佐很是牴觸ꓹ 下意識就想拒絕,當轉念一琢磨ꓹ 憑什麼我幫你做事還得自己掏東西ꓹ 讓你出點血難道不應該嗎?出得多一點ꓹ 我心裡也痛快一些!
當下什麼都沒說ꓹ 接了過去。
上了天后,王欽打開木匣一看ꓹ 卻是自家被顧佐繳走了的那個儲物法器ꓹ 那些靈丹和靈草都原模原樣放置其中ꓹ 被顧佐和孔安國都還了回來。
一瓶一瓶、一盒一盒取出來摩挲半天,王欽心裡舒暢了不少ꓹ 暗道算你們識相!又想起那箱原本打算做爲禮物的衣裳,還有那匣子信件,默默嘆了口氣。
天庭中有四宮四府,受玉帝直管,桂香府屬於四府之一,主掌下界人事祿籍,這個下界既包括混沌諸世界,也包括靈力世界,至於末法世界,雖然名義上也由桂香府掌管,但那種黑暗角落,註定是無人理會的——想管也難以溝通。
因此,顧佐的下詔成仙之事,皆由桂香府說了算,而一旦拿到詔書,成了仙人,那就不由桂香府管理了,那是紫微宮的事。
作爲桂香府的掌事帝君,從名分上來說,文昌帝君的地位是很高的,連王欽的老師藥王真君也比不上,其餘七位師叔也同樣比不上,如此大佬,應該怎麼去求肯呢?
站在桂香府殿前,王欽很是頭疼,左思右想,只得硬着頭皮去拜見,結果桂香府司命神吏回覆他,帝君去崑崙山瑤池洞天拜會王母去了,此時不在。
王欽再問何時能夠回來,人家告訴他,帝君說了,只去一個月。再問這段日子若是有合道需要下詔的該怎麼辦,人家又說,帝君已經簽印了幾張空白詔書,按規矩辦就是了。
帝君不在,王欽膽子就大了一些,追問起顧佐的詔書,那司命神吏回覆他,帝君已經簽好了,就等一個月後到時間下達,而且專門叮囑,在此之前絕不可放下去。
天上一月,地上三月,這個時間點,文昌帝君剛好避過。
下來後一琢磨,若有所悟,這怕不是文昌帝君刻意躲着求情的人?不對,除了自己,誰沒事兒幫姓顧的奔波?帝君用得着躲自己?也許是刻意躲着魔禮海,生怕魔禮海又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王欽沒辦法,只好離開桂香府。這種事他也不敢去找老師,老師洞若神明,不對,本來就是大神大明,萬一跟老師面前說漏了嘴,皮都不夠扒的!
回了自家洞府,正冥思苦想間,侍奉童子送來書信,王欽一眼就看見了信封上約定的暗號,心中哆嗦了一下。
自從被顧佐拿捏住後,他還真是沒有再和鳳姑聯繫過,如今看了這書信,下意識就想燒掉,但畢竟是青梅竹馬那麼多年感情了,哪裡有那麼決絕的?再說,此刻決絕也早已來不及了。
打開書信後,卻是鳳姑告訴他,自家夫君將要隨師出征積雷山,半個月後,家裡就只剩自己,到時候可以相約一起去下界逛一逛,以慰相思之苦。
王欽心頭一熱,大爲意動,遙想鳳姑的千般溫柔、萬般體貼,總覺得哪裡都好,又暗歎自家老師,當年都沒有問過自己,便做主將師妹嫁給了靈安客。若是當年自己和師妹雙修,何至於有今日之禍?
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至於師妹之約......當然還是要去的。拿起信來便想燒了,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狠得下心,又重新收回儲物法器中。
顧佐那邊都拿到了那麼多書信,多這一封也不多了。
只是在和師妹下界之前,顧佐這樁事還得想想辦法,否則遊玩起來也不踏實。
有了半月之約,王欽又重新恢復了精氣神,全副身心投入到關於顧佐的事情上,正冥思苦想之間,忽然靈光一現,立刻提筆寫了封書信,標記上暗號,讓童子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