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刺客,一擊不中,則遠遁千里。
青月雖然算不上刺客,但行事也頗有古人之風,見勢不妙,馬上腳底抹油。
他近些年苦練了兩門絕技,一門是手上的飛刀之術,十步之內可以削掉空中飛舞的蜜蜂雙翅,剛纔已經用在青華道人身上,另一門則是腳下的輕功,自信一步邁出,玄龜堂中絕對沒人追的上他。
只不過,他忘記道門之所以叫道門,是因爲門中之人主要修煉的都是道術,玄龜堂的幾位祖師,雖然憑藉一手高明的道術,看不上江湖之中的武夫,但他們本身的功夫只能算馬馬虎虎,青月縱然輕功比他們高些,但還沒有白城十歲那年跑得快。
青月高估了自己的輕功,也低估了白城的武功,代價就是自己的一條命。
白城凌空一劍將青月釘在牆上,卻只是遠遠瞧着,也再沒有追擊,青月被一劍穿心,但畢竟有些修爲,沒有立刻死去,還在掙扎求救。
正殿之中正在舉行玄冥夫人的祝壽大典,後院中四下無人,但青月一聲喊,忽然從四面八方圍上來一羣人,其中帶頭的是四個藍衣道士,全都是張道人的親傳弟子。
其中一人伸手拔出斷劍,一把將青月抱在懷中,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青月掙扎着說:“麻十一郎謀殺恩師,連我與青華師弟也不放過…”
他話未說完,已氣絕身亡。
這名道士將青月放下,冷聲喝道:“麻十一郎,你瘋了麼,竟然謀殺道主,殺戮同門,是誰指派的你?”
另一人語帶悲痛,說道:“堂主他老人家早知道你來歷不明,數次提醒盧祖師防備,只可惜盧祖師竟被你這小人矇蔽。”
第三名道士厲聲喝道:“堂中已有弟子發現你與九仙觀清機來往甚密,今日是他讓你來的麼?”
最後一人聲音沉痛,說道:“前些天有弟子見你用馬車向九仙觀送去了一名女子,當時只以爲是你二人貪花好色,沒想到竟然如此大膽。”
白城站在門中,聽他四人說完,方纔悠悠說道:“你們四個口才不錯,去說相聲比當道士有前途多了。”
四名道士雖然不知道白城說的相聲是何物,但也能看出白城表情的不屑,互相瞧了一眼,隨即四人手腕一抖,長劍出鞘,劍光如虹,一起刺向白城。
白城身在房中,要攻擊他,便要穿過屋門,房門雖然狹小,但四人這手圍攻之術已不知練過多久,四劍同來,竟不分先後,分刺白城周身四處要害,顯然劍法已有根基,武藝稍差之人便要手忙腳亂。
白城微微一笑,隨即手中陡然閃出一道金光,金光一轉,便如圓盤一般護在身前,只聽“嗤嗤”幾聲,四把長劍竟都被齊柄削斷,劍鋒墜落在地。
四名道士萬萬想不到白城手中有這等神兵利器,剎那之間,手中只剩了一個劍柄,再想退時,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朝着白城撞去。
白城見他四人撞來,五指微動,那一道金光,猛然綻放成爲一朵金花,這朵金花不但炫目,而且極爲致命,花朵一閃即逝,便有幾道血箭飆出,四名道士一聲大喊,齊齊退下,雙肩處已有血跡流出。
其中一人面上帶有怨毒之色,澀聲說道:“你這小賊,好毒辣的手段。”
白城一笑,說道:“在下出手雖有些狠辣,但幾位出手也未見得容情吧?再說了,出家人本就應該一心向道,不過問紅塵是非,區區今日雖挑斷了幾位的琵琶骨,廢去了幾位一身武功,但也免去了幾位的日後爭鬥之苦,從此可以專心修行,早日飛昇。”
幾名道士雖身負重傷,但卻站在屋前不肯離開。
白城也不趁機逃走,端了把椅子坐在門口。白城不走,屋外衆人畏懼他的武功,也不敢衝進去,雙方一時間竟僵持在這裡。
雙方在後院僵持,消息早已傳到前殿,片刻之間,張道人帶領堂中弟子從正殿趕了過來。
張道人今日主持祝壽大典,穿着打扮與往日不同,頭戴紫金道冠,身披紅色道袍,腰間繫着水火絲絛,腳下一雙藕絲步雲履,比平日裡更多了幾分莊嚴法相。
他剛剛來到後院,便有數人將白城暗算盧劍山,斬殺青月、青華之事向他一一道出。
他也未發怒,反而溫聲向白城問道:“小兄弟來我堂中已久,堂中自問也未曾虧待過閣下,不知今日爲何要忽然出手殺人,還請給老道一個交代。”
白城知道他一語雙關,在場中不知情的教衆聽來,以爲他是在問白城行刺盧劍山一事,白城自己卻知道他是在問爲何出手殺死青月。
白城淡淡說道:“青月道人忽然狂性大發,偷襲盧祖師,殺了青華道人,又想將一切罪責推到在下身上,在下爲求自保不得不出手殺他。”
張道人神色不變,接着問道:“小兄弟這麼說,可有人證物證?”
白城說道:“在下並無證據,但憑本心說話。”
張道人微一沉吟,說道:“既然小兄弟這麼說,倒是讓貧道爲難了。”
白城眉頭一皺,說道:“憑在下的功夫,想闖出此地輕而易舉,所以出言解釋,不過是不願空擔罪名,如果堂主非要阻攔,恐怕此地今日有一場血光之災,不如堂主將此事稟明道中,改日道中使者前來,咱們再一辯黑白,省的今日動手。”
張道人長嘆一聲,說道:“小兄弟勿開玩笑,今日之事,恐怕要不死不休。”
白城與張道人這一番對話,在不知情者聽來,以爲是白城在爲自己出手殺人辯解,讓張道人放自己一馬,實則是白城出言試探,自己之前在青月面前的是否猜測屬實,張道人是否要將自己與盧劍山一網打盡。
張道人已表明態度,今日要將他置於死地,白城也不猶豫,起身說道:“也不知堂主要如何阻我。”
白城起身長立,屋外衆人以爲他要動手,紛紛掏出兵刃,只是衆人之中除了幾名親傳弟子手持長劍,身具武功,其餘人等平日裡並不習武,手中拿的無非是些棍棒之類,只能吶喊助威。
人羣當中,張道人卻低聲不語,只是默默誦經。
白城哈哈一笑,不但未曾衝出,反而將屋門一閉,退回靜室中去,屋外之人也不敢衝,只能將屋子團團圍住。
這一退便是小半個時辰,屋內悄無聲息,毫無動靜,屋外衆人見他不出來,已準備草料,要放火燒屋,將他困死在屋內。
忽然之間,屋門一開即關,剎那之間,一道青影從屋中飛出,向對面房檐竄去,屋外衆人想要動手,那裡還來得及。
青影即將躍上屋頂,就要逃離,猛然之間,屋頂上傳來“咔嚓”一聲巨響,屋頂裂開一個大洞,只見瓦片紛飛,煙塵之中,一道黑光衝出屋頂撲擊而下,將人影攔腰剪爲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