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鳳凰山王道林

暮夜時分,知非道人忽的想起了西子湖畔的鳳凰山裡似乎便住着一位大妖,似乎白素貞也只是勝他一籌。此刻知非道人寶劍新得,正要以之一試鋒芒。

想到此處,知非道人便沒了心情在西湖上躺着睡覺了,乘着天色尚未黑下來,且先找到這位金拔法王,打上一架,正好活動活動筋骨,說不得還得抓緊點兒時間,回城中吃晚飯呢。

要說這鳳凰山,其實算不得什麼崇山險地,只因其北近西湖,南接江濱,形若飛鳳,故名鳳凰山。有史記載,隋唐在此肇建州治,五代吳越設爲國都,築子城……曾經也是人道繁華之地。只是不知曾幾何時,這處風景甚好的所在來了位不知什麼來頭的妖怪,很是掀起了一陣子波浪,使得此地漸漸無人敢來,便漸漸荒廢了。時間或許太過久遠,此時,人們只知道這處是個靠近不得的凶地,大抵是有魑魅魍魎作祟,卻是不記得具體是怎麼回事了。

知非道人並未參研過壺中日月、袖裡乾坤之類的神通道法,得自老龍王的白玉匣子便只好隨身揹負着,招搖是招搖了點,但做個劍匣卻是不錯。何況,知非道人所向之處,有哪裡會有普通人的存在?至於老龍王所贈的寶劍,知非道人瞧了,清冷照人,霜氣寒芒冰砭刺骨,那份森森寒意,直入靈魂深處,的確是一口不可多得的好劍——至少,知非道人便從未見過更好的神兵了。

“倒是欠了老龍王一份人情,先前回敬了一番他的蓄意捉弄,也得找個機會還了這份人情纔是。”知非道人心中暗忖着,腳步卻是不停,不多時便到了鳳凰山腳下。

也就在這時,知非道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的駐足留步。果然,在知非道人停下腳步的下一瞬間,一聲如同破鑼般難聽的聲音響起:“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子,老祖正不知到哪裡找你算賬,你倒是乖覺,自己送上門來了。”

隨着聲音落下,一個道士打扮的老頭兒便隨着一陣惡風,出現在知非道人面前三丈遠的地方。吊眼眉、青蛙眼,再加上一張極大的嘴巴,整個人便有些不倫不類,非但沒了道士仙風道骨的氣質,反倒是添了幾分窮兇極惡的感覺。這老道士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瞪着知非道人。看他神情,分明對知非道人恨極,偏偏站在那裡,並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倒是奇也怪哉。

知非道人也是顯得有些迷惑,他又不是龍傲天那般懟天懟地對空氣的存在,實在不明白是哪裡得罪了這個長相醜陋的老道士。可憐知非道人主業是修習武道,於仙道涉獵不深,實在無能看出這老道士身上似有還無的妖氣。有問題便問,知非道人這點好習慣還是有的:“不知貧道何處得罪了閣下?”

對方既然不是抱着善意而來,知非道人自然也就不會稱其爲道友。一聲閣下,已是足表敬意,並不失禮。

對面的老道士聽得知非道人這麼一問,反倒是更加暴跳如雷:“你個王八蛋癟犢子的小兔崽子,道爺我與你無冤無仇,素無往來,你卻非要壞了倒也的財路,現在還裝模作樣,實在可恨至極。若不將你扒皮抽筋,老道便不叫王道林了。”

知非道人臉色沉了下來。無論是誰,被人指着臉罵,想來也不會痛快。是以知非道人也不對之客氣,對方已然自報名號,知非道人便猜出了他的來歷——這便是那隻在白素貞手下屢敗屢戰,最終死在小青岑碧青手上的那隻蛤蟆精了。至於說斷其財路,知非道人思來想去,若是這蛤蟆精沒認錯人的話,那麼也只有前年錢塘江觀潮那次,斬殺的那位以變羊邪術拐賣孩童的惡道士那件事能扯得上關係。這麼想着,知非道人已不僅僅是對王道林辱罵自己的憤怒了。

目光冰冷,知非道人在一次動了殺心:“原來是隻蛤蟆精,你說的斷你財路,可是與拐賣孩童有關?”知非道人雖是動了殺心,但依然保持着足夠的剋制。畢竟,記憶不差的話,這蛤蟆精好財如命不假,但卻也是個有些原則的妖物,本性說不上多壞。至少,殺生害命的事情,他是不敢做的,那麼,拐賣孩童的事情到底與之有無關係,總要問個清楚,方不至於錯殺了。至於王道林是否有矢口否認,虛言欺詐之事,知非道人的靈覺明察秋毫,至少,這隻蛤蟆精是沒那份能耐瞞過自己的靈覺感應。

果然,蛤蟆精王道林也壓根就沒有否認的意思。在他看來,只要不殺生害命,那便算不得罪孽。拐賣孩童,只是不足爲道的過錯罷了,他更生氣的是知非道人的明知故問,壞了自己的好事,居然還在這裡假癡不癲,委實可恨至極:“你這廝,老祖好不容易找的一個賺錢的路子,哼哼,納命來吧,倒也非要殺了你不可啊!”

隨着這句狠話,王道林捲起一陣狂風,或許是修了道門正宗心法的緣故,他的舉手投足間竟是透着幾分道家逍遙的意境。只是行動之間,頗有不諧之處,多半是無意間得了道門正宗傳承,偏偏沒人指點,自己摸索着修煉,纔會有諸多隱患存在,表現出來的,便是這落在知非道人眼中的不諧之處了。

見得王道林合身撲上,知非道人還當對方是要跟自己肉搏,知非道人也是躍躍欲試,畢竟自打來到這方世界,他便沒有真正的舒展過筋骨。一年多前和法海的那一架,雖是打的兇險萬分,但實際上,卻是並不盡興,便是贏了,也是誤打誤撞,運氣的因素佔了大部分。這王道林既是妖族出身,想來肉搏能耐也是不弱,倒是瞌睡來了枕頭,來的正好。

知非道人滿心期待,哪知王道林在撲到一半的時候,便已有了新的動作。只見他從懷裡取出一疊符籙,一張張的施展開來。剎那間,雷鳴電閃,烈火冰錐,狂風呼嘯、隕石天降……種種神奇法術沒頭沒腦的向着知非道人砸來。王道林似乎是真的對知非道人恨到了極點,手中的符籙簡直不要錢一般,一張又一張的引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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