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貞觀十二年。河山比任何一個經歷過世界都要來的壯美雄渾、奇險幽絕;古城也要比任何一個經歷過的世界要來的莊重、大氣、巍峨而又震撼人心。同樣的,人族之昌盛,亦是如此——至少,這南瞻部洲是如此。
因爲有着道門同道們的默契與暗中出手相助,知非道人幾乎是沒費多少工夫,便成爲了朝堂之上,欽天監的禮官。只是就地位來說,尚在袁天罡之下。不過,好歹也有了大朝會上朝的資格,而這,對於知非道人的謀劃來說,其實已經算是足夠了。達成這一步,時間已經又自蹉跎了半年,距離西行的開局,似乎已經不遠了。
除了涉足朝堂,知非道人自然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在請示唐皇李世民之後,在後者的默許下,知非道人仿效昔年齊國稷下學宮之故事,弄出了個百家書院。蒐羅諸子百家種種學說與人才。
這裡須得提一下,與地星上的歷史大同小異,這方世界的諸子百家同樣經歷了焚書坑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及後來的百家歸儒、百家歸道等等,但畢竟是一個擁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儒家縱然佔據上風,成了勝利者,但其餘諸子百家卻並沒有消亡,只是不作爲顯學罷了,但根基卻是依然完好。
知非道人搞出這麼個“百家書院”,於諸子百家自然是極好的,但對於儒家來說,卻並不是那麼友善。好在知非道人先見之明,將唐皇李世民忽悠來做了院長,纔算是勉強立足。
百家書院,只是一個開始,算是知非道人的一個手段。屆時他申請西行傳道,正好將諸子百家綁上戰車,算是能替自己分擔不少源自佛門的壓力。傳道西行,對諸子百家來說,自是可以獲得不少功德,諸子百家自是不會反對。只是有一點卻是讓知非道人大傷腦袋。有着地星上的歷史參考,雖然兩方世界背景不同,但知非道人依然很是介意若是將諸子百家文明毫無保留地傳過去,難免會給大唐後人漢家兒女帶來隱患,這卻是爲他所不取。但要是取其糟粕去其精華,只怕西行諸國也都不是傻子,不會買賬。
苦思良久,知非道人終於有了法子,卻是效仿程朱理學,將存天理、去人慾那一套作爲核心思想,披上諸子百家的皮毛,這樣一來,短期內自是無限好處,長久來看,可就未必了。另有一法,便是將諸子相互矛盾的學說同時交與一個國度兩方勢力。當然了,具體怎麼着,知非道人自知之明,還是要挑那伶俐善辯的厚黑之士負責,這一點,倒是可以跟李世民挑明瞭說。相信後者千古一帝,自有長遠目光,想來是不會拒絕,甚至能給出不少更好的建議、法門。
李世民也的確沒教他失望,甚至召開了朝會專門商議此事,甚至人選都已定下——便是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以及名家、儒家、縱橫家各一人,俱都有天仙的修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是以知非道人現在要做的,便是與諸子百家一道,甄選出適合西傳的玩意兒。當然了,有幾家比如說兵家那是一定不能西傳的。至於其他的,慢慢甄別便是。
時間慢悠悠的溜走,知非道人一切準備妥當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貞觀十三年。這一日知非道人聽聞袁天罡侄子袁守城街頭擺卦,便知西遊也要開局了。只是不知,袁天罡地地道道的道門中人,何以袁守城卻是有意無意,助了佛門一把?知非道人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他其實本來也不擅長這些權謀心計。
只是知非道人有意要避開佛門的那位觀音尊者,提議擇日出發,奈何西行傳道事關重大,一衆朝臣紛紛要求選個黃道吉日再行出發,甚至道門的一衆同道亦是如此認爲——其實道門衆人皆知佛法東傳開啓之日就在這段時間,若是能一同出發,天機交感之下,更能剝奪氣運。知非道人無奈,想着早晚都要對上,自己也的確沒必要這般心虛——又不是慈航本尊,憑仗九轉玄功,鹿死誰手也未可知呢,自己何必自亂陣腳?再說了,天子腳下,皇朝龍氣鎮壓下,觀音尊者敢不敢出手也未可知呢,不是麼?
時間時間又這麼耗過去了。同吳承恩先生所記載的一樣,佛門依舊是施展手段,玩兒了一出唐王李世民地府遊記的把戲。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在面臨着那涇河龍王龍魂夜夜騷擾,李世民絲毫沒有向道門中人求助的意思。也不知是他早知內幕,亦或者有別的算計,在配合着演戲?總之,最後還是決定要搞一個水陸大會的法式。
或許沒有人知道,這位千古一帝在吩咐下水陸法會之後,屏退一衆宮人,口中重複着夢裡陰司判官的那幾句“陛下到陽間,千萬做個水陸大會,超度那無主的冤魂,切勿忘了。若是陰司裡無報怨之聲,陽世間方得享太平之慶。凡百不善之處,俱可一一改過,普諭世人爲善,管教你後代綿長,江山永固。”,脣角泛起絲絲冷笑:“呵呵,好手段,好手段!走着瞧吧,朕倒要看看,魑魅魍魎徒爲爾,總有報償的時候!”
近來宅在長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每日裡與石青璇撫琴吹簫,自得其樂的知非道人除了每日裡按時應卯,便鮮少出門,靜候着那位觀音尊者駕臨長安。這一日,卻接連聽到李世民又是旨赦天下罪人,又是查獄中重犯。又將宮中老幼綵女共有三千人,出旨配軍等等一連串的善政。便知日子已經不遠了。
果然,第二日早朝之時,更有朝臣獻詩曰:“大國唐王恩德洪,道過堯舜萬民豐。死囚四百皆離獄,怨女三千放出宮。天下多官稱上壽,朝中衆宰賀元龍。善心一念天應佑,福廕應傳萬萬宗。”知非道人心頭哂笑,這打油詩也敢出口。卻見李世民不着痕跡地微微皺眉,也不理這人諛詞,下了一道聖旨:“乾坤浩大,日月照鑑分明;宇宙寬洪,天地不容奸黨。使心用術,果報只在今生;善布淺求,獲福休言後世。千般巧計,不如本分爲人;萬種強徒,怎似隨緣節儉。心行慈善,何須努力看經?意欲損人,空讀如來一藏!”卻是乾綱獨斷,無視了諸多忠臣們的反對,已經定下了水陸法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