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三說完,屋裡一陣安靜,串子也是頭一次聽,估計以往下墓子也沒見過這陣勢,聽着直髮傻,瘸三一臉期待,等着幾位爺說話。
我心裡琢磨着,如果說瘸三上來以後被黑氣打翻,可以說是天魔教想滅口,但是怎麼石棺裡也有黑氣?還有那皮卷,究竟是什麼東西?而且爲啥還留了瘸三的活口?還費那麼大勁把他從墓子那搬到山腳底下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瘸三要知道我的想法非跟我玩命不可。
三爺思索一陣,“你家裡一直就這麼陰溼?”
“恩,我一糙老爺們,自己一個人住,家裡也懶得打掃,怎麼了?”
三爺無奈一笑,“瘸三,你這是陽宅,被你糟蹋的比陰宅的陰溼之氣還重,你能好麼?你本來就經常下洞掏墓子,接觸陰氣多,回了家還是這德行,過來,讓我看看。”
說着,三爺伸手抓過瘸三的手腕,像中醫大夫一樣,又是號脈,又是看氣色,“沒啥事,陽氣有些虧,找人把你這家好好收拾收拾,開門通風,你從今天開始用生薑泡水喝,多出去曬曬太陽。”
瘸三看三爺幾句話就把自己打發了,有點不放心,“我自打被那從哪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晚上睡覺都誰不踏實,老覺得好像魂就要從身體裡被拽出去要飄走似得,整晚睡覺都一激靈一激靈的,咋回事啊?”
“那是被驚着了,甭着急,我幫你收收魂。”
說罷,懷裡抽出一張符籙,迎風一搖,符籙燃燒起來,三爺口中咒語念動,劍指夾着符籙着着火點向瘸三泥丸宮,一絲靈氣夾雜着符籙的法力滲入瘸三體內。
等瘸三反應過來,三爺已經收法撤身,瘸三嚇得直扒拉腦袋,嘴裡“嗷嗷”直叫,結果發現不但火沒有燒到自己,連灰都不見一星。
三爺露了這一手,瘸三徹底信服了,而且也的確感覺到一股溫熱之氣從頂樑門水銀瀉地一般流遍全身,數日來陰寒溼膩的感覺瞬間被緩解不少,一個滾從被窩裡爬出來,鞋都沒穿,就要跪下磕頭。
三爺從來不受這些,伸手扶住瘸三,“行了,不用這些虛禮了,好好收拾收拾家,養養身體吧,沒什麼事情我們也要走了。”
瘸三忙不迭的點頭應承,光着腳把我們送出屋,串子跟着把我們送到樓下,這小子眼觀六路,眼看着三爺雖然出手整治了一番,但是幾位爺和釋源明顯臉色不大好,一直把我們送上車,才背對着瘸三家窗戶,趴在車窗上問到,“幾位,我看您各位的臉色,瘸三是不是不大好啊?”
幾位爺對視一眼,“你倒是眉眼清利,瘸三的確不大好,我剛剛幫他收魂也只是緩解,他如果按我剛剛說的做,還能好好活個幾年,要是家裡的陰溼之氣還那麼重,還下墓子,也就這一半年的氣數了。你不必跟他說,只要警醒着點他就行了。”
甭說串子,我們幾個小輩也是一驚,原來瘸三被傷的這麼嚴重,這也更加深了我的疑惑,如果真是天魔教下的手,幹嘛不直接殺人滅口?非得這麼麻煩,留瘸三幾個月的活口把皮卷的秘密泄露出來。
打發走了錢串子,孫耗子帶着我們找了家飯店,開個包間一起吃頓飯,席間我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來,三爺我們詳細解釋了一番,“瘸三的氣色相當差,普通人被那陰氣極重的黑氣傷着也會陽氣大損,落下個不小的病根,何況是這常年下洞掏物件的土夫子,他們本來身上的陰氣就重,會影響身體健康,甚至影響壽命,要不怎麼人們總說偷墳掘墓遭報應呢,再被那股黑氣施法打到,按理說足夠當場要他的命了。
但是我給他號脈卻發現瘸三能體內有股靈氣幫他撐到現在,雖然靈氣不多,但是幫他撐個一年半載問題不大,瘸三絕不是修行之人,怎麼會有靈氣在身?而且他說晚上總覺得魂要被拽走,明顯是中了邪術,要不是這股靈氣保着,他這條小命都撐不到回家,就撂到陝西了。”
大爺摸摸鬍子,“你是說有人暗中相助,保着瘸三?爲什麼?能不能品出來那股靈氣是哪個門派,能不能看出點端倪來?”
三爺搖搖頭,“那股靈氣已經耗的稀疏的很了,不大好判斷,不過感覺挺熟悉似得,一時想不出是那家的靈氣。”
四爺微皺着眉頭,“咱可不可以大膽推斷一下,這個暗中出手的人是要保着瘸三給咱傳消息?這人想必知道這些土夫子都認識老孫,出了事會找到老孫這,咱也自然會得着消息。”
“無碑的荒墳…石棺…黑氣…皮卷…,在這是得不着什麼有利的線索了,咱得去趟陝西。”
孫耗子突然又冒出一句,“去陝西之前,咱還能找個人問問。”
“誰?”
“高利貸老大,他設局把瘸三套進來,咱可以找他問問。”
“那種人是油鹽不進的青皮混不吝,買咱的賬麼?這種人看錢不看人,有錢你是老天爺,沒錢他是天老爺,不好打交道。”
孫耗子自告奮勇,“我去轉轉看看吧,這種場面,那種人不會買您老幾位的賬的,我回頭找錢串子去探探口風,他和那個高利貸老大多少算有些接觸。”
“也好,下午咱找個地方歇歇,等老孫。”
吃喝完畢,老孫把我們安排在一家茶館包間,自己開車跑去找到錢串子,去找那位高利貸大哥,沒想到茶喝了沒幾泡,孫耗子倒已經帶着錢串子回來了,兩人一進屋帶着一股熱氣,滿頭大汗,牛飲了幾杯坐下氣喘吁吁,孫耗子擦了把汗就抱怨開了,“大熱天白跑了一趟,那高利貸老大也算是本地一個說得上的人物,怎麼就憑空消失了,財務公司都關門了。”
衆人一驚,錢串子接着補充,“這位老大家裡沒什麼家人,幾年前不知道從哪搬到這裡,憑着一股狠勁,在這裡倒也闖出些名號,養着幾個情人,我知道的都找了,誰也不知道去哪了,而且財務公司也就這幾天剛剛關,連跟着這老大跑前跑後的馬仔都不知道自己主子哪去了,是死是活。”
四爺一點頭,“甭找了,找不到了,你們這老大要麼是得了大好處,舍了這裡的家業跟着攢局的人跑了,要麼就是被滅了口了,而且我估計後者可能性更大。”
錢串子一激靈,“四爺,您說那幫人不會回來再找瘸三吧?”
四爺知道這小子是怕把自己也牽連進去,“不會,這幫人已經認定瘸三是個死人了,不會再回來找麻煩,錢串子,你能不能根據瘸三的描述找到陝西的那個墓子?”
幹這行的人經常一個或者幾個人去找墓子,如果發現墓子大,或者自己的能力無法處理的時候就要回去找幫手,因此都有一套定位記路的好本事,有時候無法同行,就要把位置傳達給要去幫忙的人,所以在這羣人中又形成一套獨特的位置表述方式,結合自己做下的暗號,十分精準。
“差不多,陝西我以前跟着瘸三去過幾次,只要這小子肯把地方說清楚,我就能找着。”
“行,一會老孫和你一起去找瘸三問清楚,我們準備去一趟,我看得出來你也是打洞下墓子的好手,你要是不害怕就跟我們一起去一趟。”
錢串子聞言一愣,他一定沒想到幾位爺會提出來讓他去下墓子,眼珠子直轉。
孫耗子看出這小子腦子裡算計什麼,“不用多想,我們不爲墓子裡的東西,裡面的東西我們不要,算是你處力氣的報酬,你只要不怕邪就行。”
錢串子咧嘴一笑,“不瞞各位,打一見面我就瞧着各位不是一般人,老的少的都不簡單,眼神、走路的步伐、身形動作都透着功夫,而且身俱異術,有各位在我還真不怕,一會我跟孫哥去打聽清楚,一準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這小子算盤打的精明的很,地方已經讓瘸三探的清清楚楚,再加上有一羣會法術的人保護,墓子裡的東西多少拿出幾件來就夠吃一輩子,哪怕良心發現,分一份給瘸三,也足夠好吃好喝一輩子外加“問心無愧”了。
聽了孫耗子的話,錢串子心裡有了底,樂樂呵呵跟着孫耗子又跑去找瘸三,瘸三開始當然沒那麼情願,後來被孫耗子連拍帶咋,外加錢串子胸脯拍的山響,信誓旦旦這次去從裡面掏出的東西二一添作五,一定有三哥一份,瘸三心裡明白,孫耗子的信譽還是值得信任的,這才把位置和自己做下的一些記號告訴了錢串子倆人,這些記號都是瘸三上山的過程中留了個心眼,一路走一路留下的,要不是他自己說出來,別人還真找不到。
問清楚位置,錢串子回去做準備,孫耗子趕回茶館,跟大家交代清楚事情,找了個酒店住一宿,準備第二天去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