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蔭海港到札幌城有兩百多裡的路程,有着駿馬的幫助,外加越往南邊走,冰雪就融化得更快,故而我們總算是隻花費了七天,就來到了札幌城外。
比起上次我們來札幌城,現在看到的城池,簡直是破破爛爛的,城牆都垮了有一半,到處都是破損的痕跡,就連城門的兩扇木門,看起來也只是隨意拼湊上去的而已。
如此大的馬隊來到札幌城,自然老遠的就引起了城守足輕們的注意。
東瀛的規矩,普通的軍士稱之爲足輕,小隊長稱爲足輕小頭,大隊長稱爲足輕頭,名字有些難記,倒不如勞倫老爹給我們安排的軍士、小隊長、大隊長等順口好聽。
如今的天氣很不錯,很少有陰沉下雪的時候,所以足輕們就看到了這浩浩蕩蕩的車隊,也因此第一時間拉響了警鐘,“鐺鐺鐺”的聲音響徹在方圓一里之內。
我們倒也沒有去挑釁札幌城的足輕們,只是站在了城門口一百米的地方,豎立不動。
勞倫老爹則是帶着我和幾個西班牙猛男大叔、小夥伴們,十幾個人直接走到了城頭下面。
“是三國軍!”
沒想到的是,他們爲首的一個侍大將,立刻就這麼叫了出來,並且更加臉色凝重的飛跑了下城樓。
足足等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我都無聊得想要坐在地上休息了,但沒奈何勞倫老爹要求的“站軍姿”的命令非常的嚴格,後面車隊的軍士們動也不動,我身爲三國村的大少爺。自然不能自己就破壞規矩。
我此時想起了上次波田路益和津輕開盛“送給”我們的二十五萬斤熟鐵,這些原本屬於八百多支巨型鐵弩的熟鐵,被我們全部熔化了做成各式各樣的兵器和盔甲,喜得鐵匠們和稚內系的一羣傢伙。簡直每天做夢都在笑。
鐵匠們是因爲辛苦的工作後,直接每天發給金小判,而且沒有限制。只要質量好,完成得好,那就是獎賞大大的有。
稚內系的軍士們,則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刀、槍、盔甲等等兵器軍械,拿在手裡恨不得馬上找一羣敵人來廝殺,最好是把敵人全部給砍成幾截,那纔夠爺們兒……老天。請原諒這羣性格粗魯的傢伙吧!
城門終於緩緩的打開了來,從裡面跑出來數百名波田軍藍色軍服的足輕,將我們圍在其中,末了纔出來一個身軀雄壯、手足碩長的壯漢。
當然,叫他壯漢。是因爲他在一羣波田軍之中算得上個子高而且雄壯的猛將了,但到了我們的跟前,一下子就變成了他需要仰視勞倫老爹和幾個西班牙大叔,讓這位將領非常的心裡彆扭。
“阿隆索殿下,真是好久不見啊!”心中揣摩不定,壯漢卻也擠出了一絲笑容,拱手行禮道。
“呵呵,波田殿下太客氣了,如果不是冰封大地的話。我還真想早點過來呢。”勞倫老爹也笑嘻嘻的道。
在我們面前出現的,那也是熟人了,就是去年年末,帶着一羣艦船,將我們的留蔭海港砸得稀巴爛的波田路益。
遭遇屠殺洗劫之後的札幌城,又是萬里冰封的季節。到處都找不到糧食,故而是養不活那麼多的軍隊的。
於是波田淨誠和長田有信只是在札幌城駐軍了三千人馬,其餘的全部帶回了本州島他們的老巢,等待來年春暖花開,能捕魚來補充軍糧了,纔會大幅度的派出軍隊來,鞏固他們佔領的領地。
他看着我們這麼多人來,還以爲我們是趁着波田軍和津輕軍的後續人馬沒有上岸進駐蝦夷島的時候,來燒殺搶掠一番,心中不覺就是一緊。
波田路益是見識過三國軍的陣容的,深知道如果真的打起來,憑藉着這都還沒有修葺的札幌城,憑着自己手下的三千人,根本就無法阻擋眼下的一兩千三國軍衝殺搶掠。
難道幾個月前的慘烈屠城,又要再現了嗎?
波田路益心中揣揣的想道。
“阿隆索殿下,是什麼東西讓您這麼急切的就來這邊了呢?”波田路益堆起了一臉的笑容:“我們札幌城現在窮得很,沒什麼東西啊。”
勞倫老爹笑了笑,“放心,波田殿下,我來這裡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大生意!”
“哦,大生意我很喜歡……您要做什麼生意呢?”波田路益聳聳肩道,心中想你留蔭海港窮困潦倒,能做什麼生意?不會是無本生意吧?
“波田殿下請跟我來。”
勞倫老爹也不和他多說,拉着他就迎向了已經向我們駛來的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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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下,勞倫老爹掀開了布簾,隨意的揭開了靠近外面的一個木桶,露出裡面白生生的顆粒來。
“這是什麼……”
波田路益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摸,發現手感非常的細膩,然後捏了一點在鼻子前聞了聞,又放進嘴裡舔舐了起來。
“鹽!”
“精鹽!”
“上好的精鹽!!”
“好!!”
眨眼之間,波田路益的嘴脣和舌頭不停的動着,品嚐着,也大吼出了這麼四句話。
雙手捧了一大把的精鹽出來,左看右看的部將大人,臉上綻放開了燦爛的笑容。
“的確是好東西!”波田路益看了看遠處數之不盡的大車,不敢相信的望着勞倫老爹,“阿隆索殿下,你不會告訴我,這些車子裡面裝的,全都是這等上好的精鹽吧?”
“一百萬斤精鹽,全在這裡,就看你們波田家族有沒有那麼大的胃口了。”勞倫老爹微微笑道。
“嘶~~”
波田路益先倒吸一口冷氣,再吞起了口水。
一百萬斤!
一百萬斤這種檔次的精鹽!
就算是以精鹽著稱的紀伊、志摩等地,出產的精鹽也無法達到這種檔次的潔白、細膩和味道純正吶!
要是把它們販賣到本州島上去,甚至賣到大遼國去,該有多少的利潤啊!
他幾乎是雙手抓住了勞倫老爹的手臂:“阿隆索殿下,您要什麼?你要買什麼?我整個人你都可以拿去……”
勞倫老爹哭笑不得,“我要你幹什麼?我要買的是酒!”
“酒?”
波田路益愣然的問道:“您……您買那麼多酒幹什麼?誰有這麼多的酒賣給您啊?”
“一家兩家的,可能是沒有。如果是在本州島、四國島和九州島,甚至是到大宋國、大遼國去買,肯定有的吧?”
“不行不行,這鹽你賣給我們吧……除了酒,我們還有金子,一斤鹽我給你一個金小判,一百萬斤鹽,我們波田家族給一百萬個金小判,怎麼樣?”
勞倫老爹身後的我,眼睛不覺一凝,原本前年的時候,札幌城的金礦一年不過是產出一萬三千兩黃金,相當於十三萬個金小判,看波田路益這有持無恐的樣子,顯然他們這幾個月來,對這座小金礦是開採得很厲害。
當然,小金礦就是小金礦,再怎麼也無法彌補一百萬個金小判的缺口,他之所以信心滿滿,是因爲波田家族和津輕家族,都有着自己的大金礦,每年出產不下於三五萬兩黃金。
也正是靠着這麼強盛的財力作爲根基,波田家族和津輕家族才一直力抗南方的大名,再北犯蝦夷島,剷除了武崎家族。
雖然這些年來,波田家族和津輕家族跟大陸上的幾個國家做生意,做得很是大,但是這些金礦的魅力,在他們的心中,仍舊是不可擋的。
我心驚于波田家族的財雄勢大,卻也更加深了自己要去縱斷山脈做生意的決心,這不對外交流和做生意,空有財寶在身上,也是毫無用處吶。
“嘖嘖,一個金小判買的一斤鹽,比得上我這個鹽的三分之一嗎?”勞倫老爹對這個價碼可不滿意,“就算是兩個金小判我也不賣,更何況,我想要的不是金子,我要酒!”
“我的殿下喲!”波田路益一跺腳道:“酒喝了就沒有了,這麼多的金子,您可以買多少的東西啊!駿馬?鐵塊?糧食?……這些不都比酒水好嗎?”
“沒辦法。”勞倫老爹攤開了雙手:“你也知道,我們那裡有稚內城來的居民,他們最希望的就是每天喝點小酒,爲了滿足他們的這個願望,我只能拿出我們所有的精鹽!”
頓了頓,他又道:“如若是波田殿下不願意的話,那就請引薦一下津輕開盛殿下,我想問問看,他有沒有興趣。”
“不,不,我們很有興趣……”波田路益脫口而出道,但又在勞倫老爹的玩味眼神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波田家族想要佔據多一點的份額,過後會分一份給津輕家族的,我們兩個家族的情誼,您可不要懷疑。”
波田家族和津輕家族十幾代以來,每一代都有十數起婚姻關係在,兩家的血緣其實已經很像是一家人了,也是最爲堅定的盟友,所以他們纔會一起下手來處理武崎家族這塊肥肉。
但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和自己的利益相比。
整整一百萬斤的上等精鹽,倒手一下就能隨隨便便賺取起碼一兩倍的利潤,白癡纔會把這麼大的利潤分出去,就算要分,也不會是五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