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聖女，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薩日朗，“……？？？”
李凡擺擺手，“沒事，我就是感嘆一下。以後有機會的話，你多買點過期的鳳梨給教主吃。”
“你們到底聊了啥啊！”
其實也沒聊啥，兩個男人有啥好聊的，一根菸，一杯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像教主所說，他也確實沒有啥目的，大概就是在閉關之前再看一眼聖女，再確認一下新任壇主的資質，知道守護多年的聖女，託付給什麼人了。
當然一頭老虎恐怕也不是什麼理想的聖女守護者，但也差不到哪裡去不是麼。純粹的畜生至少好過口蜜腹劍的人渣。
畢竟你總不能指望每一代聖女轉世，都釣到幾個張教主這樣靦腆內斂，在燈火闌珊處，默默守護伱的暖男吧？
不過，李凡現在研究算學，同時也回想起自己一些親身經歷，順便算了算，隱隱約約得，也有點體悟到聖女這個分魂萬千的法門作用了。
是的，感情，緣分，這也是一種觸及靈魂的元神之法不是麼。
仔細想想，他和遇到的這兩個候補聖女，似乎都有某種特殊的羈絆，用李凡的話說就是劇情，用太極界的話就是仙緣。
要知道，仙緣這種東西，飄忽不定的。
特別對於那些神君道君仙君的，大部分只能和同境界的人產生聯繫，而普通人，甚至低上一兩個境界的同門，就壓根連面對面都見不到真仙了，更別說尋仙訪道，巴結上真修，抓住成仙的機緣了。
但是玄門同時也特別喜歡，或者說特別迷信這種‘隨緣’收徒的方式，尤其一些精於算術的老玄門，就特別喜歡遊戲人間，從民間收徒，選擇那些雖然是凡人之身，卻可以和自己產生緣分，或者說劇情的少年，收爲弟子。當年李凡能被蒼梧收入山下，從魔子成爲峨嵋弟子，也顯示出這一類師徒緣法在玄門中的順位之高。
玄門不管再怎麼鉤心鬥角，同門傾軋，師父和徒弟的關係，永遠都是最核心最堅固的，也是此理了。
不過，仙人除了想找徒弟的時候，大抵不會常年在塵世間行走，因此也確實可能存在雖有緣，卻無份的人，被遺落凡間，因此也吸引得許多人，跑到深山老林裡尋仙訪道，捨身喂虎的。
但候補聖女卻是一種奇特的狀態，她是差點悟道的尊者，同時也是未覺醒的普通凡人，而且常年在各地聯絡奔波，比起純粹的道君，行走天下也更容易接觸到那些有潛力的青年。產生些強烈的羈絆。而且怕是資質越高的人，越容易產生這種羈絆。
思考的陰暗一點，假如每個候補聖女，都能在中原勾搭到一個河西河東的氣運之子，神功大成之後還難忘初戀，死心塌地爲神教做事，那這個隱秘的聖女守護者聯盟，大概都可以算作天下第四大勢力了吧？
而且聖女自己卻一點不會犯情劫影響修行，畢竟她轉世重生了嘛，所以張教主這種只能算是前男友……
“元神之法，恐怖如斯啊……”
張焉支也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這魔尊和教主聊天之後，就一個勁長吁短嘆是抽什麼風，便扯開話題道，
“教主見我時說他要閉關了，吩咐我從光明清淨兩位法王之中，推舉一位合格的繼承教主之位。”
李凡回過神來，“哦？怎麼教主都是隨便你來選的嗎？”
張焉支撇撇嘴，“怎麼可能，我只是做個公證，等個結果出來，代表聖女來推舉罷了。
其實兩位法王的功勳一直勢均力敵，本來光明法王十絕陣助戰教主沒贏，清淨法王襲取坤國成功，是清淨法王略有優勢。
但是最近清淨法王好像在崑崙突然折損一軍，光明法王又吸納了我義父的舊部，並在壇主您的協助下攻佔沙洲，所以兩邊的功勳又拉平回到伯仲之間了。
所以這一次，教主親自率隊，圍剿入寇崑崙總壇的魔門修士，蒼雲魔君已經被教主擊傷，魔門衆修士也已經潰散，兩位法王正在追殺落單的魔門修士，現在就要看他們誰擊殺的魔門修士更多。誰就有機會繼承教主之位。
因此教主就不出手了，直接回來修養，就留光明法王和清淨法王兩系的人馬正在決賽，想必很快就會出結果了吧。”
李凡好奇，“那我這個青陽壇主現在算是什麼系的？那個阿里又是什麼系的？”
聖女想了想，“那阿里麼，算是清淨法王的弟子，不過他是軍團的人，就算光明法王繼位，也一樣會受重用。
青陽分壇在崑崙北麓，理論上屬於清淨法王的教區，不過現在我已經是真聖女了，兩位法王應該都會給我個面子，不會爲難壇主你的。”
唷，現在要靠你這薩日朗的面子了……
不過李凡倒也能察覺到見了教主，得到官方認證之後，這聖女身份水漲船高，不僅專門有聖女神宮，外頭還配了血神子和諸部魔神護法，招手就有無數小弟使喚，地位今非昔比了。
當然，張焉支確實算是候補聖女之中比較聰明的那種，知道誰纔是自己的‘嫡系’，所以此時依然也就窮奇鬼車兩個和她在宮內密謀。
“這兩個法王是什麼樣的人？哪個上位教主，會有利於我們篡奪神教大權？”
張焉支也知道天外仙集團要控制神教爲己所用，肯定要通過她和以後的教主博弈的，於是直接從神主玉中取出一張地圖來，認真分析道，
“光明法王出身段氏，擅長軍事，是教主西征時候的左膀右臂，統軍主帥，爲我神教攻城滅國，立下汗馬功勞，雖然十絕陣沒有打贏，但光明法王的大軍猶在，實力雄厚，因此他主張趁着中原戰亂，集結軍力，依舊從天山出兵，走河西老路，入寇三垣。
這一條路我們神教打過很多遍了，熟悉地形，各地都有暗線內應佈置，兌國西藩早就被打爛了，仙宮沒什麼難打的，只是總被魔門阻礙，如今魔門魁首峨嵋閉金頂封山，衡山嵩山內鬥，而且在軍團的協助之下，天山境內的軍機聯絡也佈置完全，正是出兵的大好機會。
雖然缺少了北庭方向的牽扯，但就算不能完成匡扶大業的，至少也可以趁着三垣大軍陷在震國的機會，割據兌州，建立橋頭堡，如此和坤州地方形成犄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經營百年，足以問鼎中原了。”
就是大寶石段燁她爹？
“這個光明法王什麼境界？戰力如何？”
“至少也是化神境界了吧。我聽說天山段家的血炎霸刀威力無窮，而且越是殺陣破軍，修爲提升的越快，每每都能於生死絕殺之間突破的。
而且段家侍奉的熾血神刀，也是化神第一品的頂級刀君，同段家血契的至上法寶，號稱天下第一霸刀，殺氣沖霄，威力絕倫。哪怕道君一級，也可能折損於此刀之下。
因此歷代段家主都是神教可以依靠的頂尖高手，每每同魔門大戰之時，都是段家協同刀君並肩作戰，同那些手持四大劍君的魔門掌門抗衡的。
只是也因此，段家家主經常死戰不退，爲我神教斷後，隕落於魔門三老四祖之手的，所以雖然立功無數，倒是不怎麼常選上教主，但也備受教衆信賴支持，往往都會被推選在天山做法王或者壇主的。”
哦，大概是嗶毛獅王之類的人物吧。這傢伙一聽就是實力派的啊。不過……
“神教不是被滅了好幾次嗎？怎麼這段家還沒滅門啊？而且熾血神刀這種聽上去這麼牛逼的玩意，居然還在段家手裡沒被搶走嗎？”
張焉支倒是知道，“這好像是他們魔門那邊的怪癖，據說從當年劍祖開始，魔門高手組團來挑戰我神教總壇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單挑，鬥陣也是，鬥法也是，鬥劍也是，爭着要挑戰段家家主的霸刀，也不知道什麼毛病。不過不管是贏是輸，他們每次都讓段家弟子帶了霸刀離開的。”
哦，這樣啊……這不就是逮着一個怪拼了命的刷，還挺爲怪着想呢……不過也可能是某種雙向奔赴吧。畢竟到了一定境界，想找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突破確實很難的呢……
張焉支又接着說，“雖然神教之中支持光明法王的爲數衆多，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爲，原路進攻中原數次無功而返，這次怕也不會有什麼進展。
畢竟如今我神教的實力，遠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甚至纔剛換了許多法王尊主，而魔門底蘊深厚，魔宮也沒有傷筋動骨，在兌國這種沙漠荒原，對守備嚴密的邊塞要衝反覆爭奪絞殺，只會徒勞損耗元氣。短期也爭奪不到什麼實際的利益。
所以清淨法王爲首的另一派，主張換一條路走，先等我神教完全消化了西域，再圖謀中原，現在就只要挨個攻佔崑崙諸峰各洞，全據崑崙仙境。打通補給坤州的要道，維持住領地就好。然後靜待時變，等衡山嵩山打得頭破血流，兩敗俱傷，再從坤州東出，席捲天下。”
“從崑崙出坤州……”
那特麼離國肯定要捲進來了。或者說人家就是衝着富庶的離國來的……
張焉支也換了一張地圖，指點解釋道，
“這裡是青陽分壇，原先是上古道門青陽宗，當年就是攻陷此地後，從崑崙北麓潛度過去，奇襲坤國的。
說起這個，我打聽到這青陽宗，當年就是上古道門，門中專門供奉青陽劍君，鎮守崑崙，看壓四凶之一的窮奇兇獸。也曾經是崑崙大派，只是後來傳承斷絕，逐漸沒落了。
我教當年雖然打下青陽宗，但青陽宗門主逃走，也不見了神劍和兇獸。直到壇主您現身。
教主同我說，您大概就是青陽門主帶走的窮奇凶神，天下大亂，應劫而出，輾轉從青陽逃出來。現在把青陽宗門奉還給您，也是物歸原主呢。”
說的太對了，可不就是物歸原主麼。老子宰了青陽老魔，他的東西就是俺的東西了呀。
當然李凡嘴上還是說，
“變成人以前的事我不大記得了，或許是這樣吧，反正這都是緣分呀。”
張焉支也不深究，“等壇主回山了自行探索吧，或許能找到青陽宗的寶藏，和那失傳的青陽劍君也不一定。
總之崑崙山爲天下至高福地，其靈氣之充裕，遠非凡間可比，山中秘境，盡是洞天福地一級別的。諸如青陽宗這一類的上古宗門，隱仙洞府，魔神巢穴，更是不勝枚舉。
其中神功秘法，珍寶神獸無數，歷來都是天下修士探險奪寶，爭奪仙緣的主戰場，而能出入崑崙的，至少也是元嬰圓滿，尋求突破的高手，或者化神境界卡得久了，前來求道的魔頭妖神。
以前三大派以崑崙爲界，就是爭鬥最激烈的戰場，因此現在魔宮魔門的勢力被驅趕走了，清淨法王就主張抓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徹底吞併崑崙仙境。這樣就和光明法王的戰略產生衝突了。”
“可是聽起來，好像還是清淨法王這邊的路線更靠譜一點啊？”
站在神教的立場上，趁着現在玄門內鬥的千載良機，吞併崑崙，以後從坤州出中原，也可以攻取離國，聯絡中原神教舊部，甚至和衡山那邊聯手，順江而上，席捲南國，都比死磕北邊好的多啊？爲什麼光明法王那邊還要走老路呢？
“因爲崑崙比兌州難打多了啊。”
張焉支對着地圖指點了一陣，李凡才理解其中的緣由。
崑崙山中的仙人太特麼多了。
畢竟中原的洞天福地早就被玄門霸佔，連玄門的修士，若卡在化神境界太久都會被視爲宗門的負擔，逐漸失去資源傾斜，地方那些散修道統更是艱辛，得給仙宮王侯打工賣命才能換取修行的資源，而元嬰境界以後無論煉丹制寶，動輒都要消耗一城一國才能供奉的資源，還要準備應付接連不斷的雷劫殺劫，又有多少地方豪族能供養得起呢？
所以積年累月的，就有大量的修士遁入崑崙山中，或者採集資源，或者入山悟道，或者加入各安天命的大逃殺，尋着屬於自己的機緣。這樣長此以往，而且崑崙仙境，可謂是秘境無窮，兇險異常，遍佈三大派和上古宗門的禁制封印。動輒就可能遭遇化神境界的高手，有時候那些古代仙人遺蹟更是重重殺劫，天機混淆，都不知道被佈置了多少重陣法，隔着一座山頭都觀望計算不到對面的氣數機運了。
雖然以神教的實力，把主力調回來鎮壓崑崙，確實可以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剷平過去，但也絕非輕而易舉之事，最近一次攻打青陽門，就被青陽老魔仗着宗門禁制陣法，鏖戰許久，擊傷許多護法還走脫了。而且最近又有法王的分身，在南崑崙遭不知姓名的兇獸突襲滅軍的。
因此雖然能打下一個崑崙秘境，必定獲益無窮，但風險也很大，畢竟敵人大多都是化神境界的老怪物，萬一折損了化神境界的戰力，三大派也得傷筋動骨的。
但這些只是客觀情況，還不是主要原因。
就像前頭說的，很多事情都是相互聯繫的。
“光明法王一系反對，倒不是因爲覺得崑崙魔神衆多難以攻打，主要是因爲神教實在沒有機緣下手了。
其實從神主時代起，我神教的高手就經常出入崑崙，同魔宮魔門爭奪崑崙了，對面兩家也是一樣，這些年的爭鬥下來，大家都在崑崙中圍繞各地秘境，佈下許多禁制劫數，相互算擊爭奪。而其中有些藏寶之地，封魔之窟，或者有神教前輩隕落兵解的洞府，也會專門佈置了陣法，留待後人來取自家傳承，以培育後輩新秀。
可是當年魔門劍祖潛入我教搗亂！把神教前輩留下的秘境藏寶任務統統做掉了！將神教前輩許多傳承都盜竊奪走！還把許多重傷尋求支援的前輩，反而加倍封印！搞得如今崑崙中剩下的秘境陣法，幾乎都盡剩下魔門那邊佈置的了！
如果只是竊取我教前輩遺留的法寶秘藏也就算了，但他破了陣法還不夠，還非要顯擺自己的本事！反過來佈置他劍宗的劍陣封印！
如今劍宗也滅門了，沒有傳人相助，要一一破解其中的封禁，就得作法硬算，簡直耗時費力，難如登天！連原本好多神教出入崑崙山的密道，都給他佈置封印堵住了！一不小心就觸發劍宗大陣，給殺得只能化血神行！也不知道這傢伙是閒的慌還是怎麼的盡做這種噁心人的事情！
整這麼大爛攤子直到今天都收拾不掉，逼得我們只能從青陽門借道!啊啊啊！真是說起來都煩！人都氣死了啊啊啊好煩啊這我要怎麼收拾啊啊啊！！”
大概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位被人嫌棄的劍祖的一生，神教聖女越說越氣的，好像不想上學的小孩發病了一樣抱着頭打滾，這樣情緒一激動，就突破元嬰境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