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在桌上的雷武,感應到氣氛的轉變,掙脫火君的大手,擡頭看到站立廳前的白晟,失聲喊道:“黎兄弟,你怎麼……”
“雷武!”空浩明搖頭制止雷武發問,起身來到白晟身前,深吸一口氣,拍着白晟的肩膀,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兄弟,你受苦了!”
白晟感應到空浩明真心實意的關切,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語含真誠歉意道:“浩明兄以及衆位兄弟,我本名白晟,上次不得已隱瞞大家,並且因我之故使各族兄弟中死傷良多,我在此向大家道歉,還請衆位兄弟原諒!”
提起此事,大廳中頓時陷入沉默之中,白晟望着衆人面目中的疑惑以及欲言又止的表情,輕嘆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你們應該從族中情報中瞭解一些。是的,我不是地巫界留在修真界的棋子,而是在修真界出生、成長,並且上次來地巫界的目的,只是爲了完成紫宵子的考覈。……事實就是如此,如果無法釋懷,那我也無可奈何,只望以後不會成爲生死之敵便好。如果各位兄弟肯原諒,那我以後必將真心以對!我再次向衆位致歉!”白晟向後退上一步,一鞠到地鄭重施禮。
空浩明上前扶起白晟,回首望着還是有些羞惱的衆人,正色道:“其他的我不需多說,我只知道他從未刻意傷害過我們,所以我空浩明在此認下白晟這個兄弟!”
陰聖羽悠然起身來到白晟身前,輕笑一聲道:“白兄弟,那些都已經是過往雲煙,如今你能迴歸地巫界,並對我們坦誠相待,這代表你確實重視我們這些兄弟。況且我們大家可以想想,今日停留不走難道真的僅僅是爲了興師問罪?”風晃面色複雜的暗歎一聲,也不多話只是重重拍着白晟的肩膀,腦中不由想起那個飄然如仙的身影。
雷武因阻截雷行,所以並無與白晟發生直接衝突,他對白晟的印象一直不錯,何況白晟已經迴歸,壯碩的身形立起,邊走邊洪聲說道:“嗨,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能回來就好!”
後悠虹看似柔弱的嬌容上逸出一絲淺笑,蓮步輕移行向白晟,嬌聲道:“白兄,如果你不嫌棄小妹修爲低下,那小妹也願意與你結交一番!”
木槐、水歷、火君三人對視一眼,均露出釋然的笑容,從圓桌旁站起聚到白晟身旁,各自說道:“黎、白兄弟,當日你已經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們都得死在天劫下!”
水歷一貫冰冷的聲音此時稍加柔和的說道:“況且我們也從你的天劫中有所感悟,這什麼恩怨的,就一筆勾銷了!”
火君爽朗笑道:“嘿嘿,你要真想賠罪,那就跟我好好打一架。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比原來好像修爲更強了?”
而這時一直默然不語的箭哲別也站起身,面無表情、語氣生硬的說道:“你殺我族人,我射你一箭,就此罷休!”
望着渙然冰釋後,衆人面上的真情實意,白晟臉上露出暖心的笑容,感慨無限道:“能得到衆位兄弟的認可,白晟榮幸之至,往後必將真誠以待!”
“嘎嘎!”雷武怪笑一聲,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指着白晟大笑道:“能跟這樣一個變態做兄弟,以後說不定我們也會成爲變態啊!”
想起白晟上次在地巫界的經歷,以及從情報中他在修真界掀起的軒然大波,衆人在驚歎的同時,也不由齊聲大笑起來:“哈哈!”就像雷武所說,有這樣一個變態的兄弟,那他們自然也不可能比之遜色太多。人與人的交往,除了感情之外,難免或多或少的摻雜一些利益的成分,但有時候卻靠着這份利益,纔會使着交情更加穩固,而這些身爲各族風雲人物的少族長,除了因白晟值得一交外,誰又能保證其中沒有看重白晟那必將讓人爲之震撼的未來?
隨後衆人再次圍聚到圓桌之上,而白晟在下令僕從做上一桌豐盛的佳餚外,還將黎尤當寶貝存放的三壇“赤炎瓊漿”取出,美酒佳餚中衆人談笑風生、敘古論今,好一番祥和、熱鬧的氛圍,在這一刻所有人均將其他情緒放下,就連白晟如死灰般冰冷的心,此時也在這種氣氛中暫時回暖,露出真誠的爽朗笑聲。
“赤炎瓊漿”在地巫界號稱極品,口感清醇、甘冽,其中不但有充沛的靈氣,更是有安魂定魄的功效,正適合修行之人飲用,不僅會讓他們感到少有的醉酒感,並且還有鞏固根基的作用,普通人喝上一口就得醉上三年,據說連上界之人喝上一罈都會醉上半個時辰,所以當白晟這十個最高只有固血期修爲之人喝完兩壇之後,所有人均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放鬆與舒適,讓他們在頭暈目眩的同時,更猶如身處雲霄般的失重感。
此時不管是一向多謀善略的陰聖羽、風晃,還是性情穩重的空浩明,以及風度雍容華貴的後悠虹,亦或溫潤的木槐、陰柔的水歷、孤僻的箭哲別,都現出倜儻不羈的一面,而互相拼酒的火君與雷武,舉止之中更是多了些放浪形骸。此時的白晟也再次顯出他灑脫的心性,豪爽的與衆人互相敬酒,酒到酣時更是高聲吟唱出他前世深深喜愛的一首詩詞: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
衆人聽着白晟豪邁的高唱,雖然不知字意爲何,但內中的含義卻可清晰明瞭,尤其是從白晟看似*灑脫的聲音中,感受到其中蘊含着濃濃的悲涼與滄桑,更是有種身負深仇大恨卻無力報復的滿腔憤懣與不平,望着白晟起身放聲高歌的模樣,衆人心中升起一股酸澀,而後悠虹的眼眸中也泛起一絲溼潤,不禁回首望向陰聖羽,卻正與他深情的眼眸交匯在一起,不想也不願移開。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哈哈!”白晟舉杯邀天,大笑一聲將杯中美酒一口吞下,只有那杯中如熊熊燃燒的烈焰,才能暫時平復心中憤慨與蒼涼。
放下酒杯的白晟,恰好看到深情對視的陰聖羽與後悠虹,不由想起那個一心爲他,以身替死的夢寒煙,忽而心中如刀絞般痛楚不已,脣角逸出悽楚至極的笑容,失去家人與夢寒煙的他,猶如一條脫離水面的魚,再沒有自由自在的遊蕩,只剩下孤涼無比的窒息。
這段時間來,白晟一直迴避想起家人與夢寒煙,每一次他都會感到無比的恐懼,他害怕自己會在悲慟中沉淪、頹然,失去活着與前進的信念。收集不知散落在何處的六道輪盤,毀滅與地巫界持平相當的龐然大物修真界,即便他一直爲之努力,逼迫着自己投進爭奪權勢的漩渦中,可是這兩個目標還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不知何時纔會看到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