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白晟真誠的雙眼,黎湯露出欣慰的笑容,笑着說道:“副族長如果不嫌棄,可否隨老朽進房一談?”
白晟正聲回道:“巫師肯不吝賜教,晚輩欣喜還來不及,哪還有推脫之意!”
“呵呵,好,那副族長請隨我進來!”黎湯祥和的笑道,費力的轉過身,顫顫悠悠的向內邁去。白晟見黎湯確實行路困難,不由上前兩步,攙扶住他的右臂,一同進入石房之中。
石房內除了一個半人高的石牀外,再無任何擺設,這樣的佈置已經可以稱得上簡陋,白晟攙扶着黎湯靠躺在牀頭,望着他似世俗老者般蓋上厚厚的絨毯,不由疑聲問道:“巫師既然身體不適,爲何身邊不留幾個僕從,也好有些照料?”
“咳咳!”黎湯急促的咳嗽幾聲,半響才緩息笑道:“呵呵,有勞副族長掛心,我早已經習慣獨身一人,有人在反而會感到不適。平常還算好些,只不過剛進行過預測,所以纔會如此,過幾日即可無事!”
聽到“預測”二字,白晟眼中閃現一絲好奇與不自在,他剛剛攙扶黎湯進入房中時,從黎湯的身上不但沒有感應到絲毫巫元的存在,更是除了一種模糊的氣息外,反而充滿濃郁無比的死氣,憑他修煉玄功後對生死的領悟,他根本無法理解,一個全身幾乎沒有生機只有死氣的人,怎麼還能繼續存活。前幾日潛修時白晟曾突然升起被人窺探的感應,加上黎湯要他前來,恐怕黎湯這次預測的就是他,所以一時間白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不用擔心!”黎湯枯瘦的手輕輕拍着白晟,和藹的笑道:“預測的結果我並不會對任何人說出,況且我也並未真正預測到什麼!”
白晟放下心來,更是對親和慈祥的黎湯產生一絲親近與好感,好像是見到家中長輩一般,所以語氣少了些陌生,輕聲問道:“巫師,您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您能告訴我預測的是什麼嗎?”
黎湯的眼中閃現困惑與茫然,甚至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敬畏,本來渾濁的眼眸在這一刻,徒然變得清澈、明亮,望向白晟沉聲道:“你是不是想要復活一個對你重要的人?”
白晟瞬間瞳孔一縮,不由自主緊張起來,顫聲問道:“那是我愛人,難道還有什麼波折不成?巫師,我請您快點告訴我!”
“我看到無數的河流匯聚成無邊無際的汪洋,所有的生物均在向中間的小島遊趟,他們互相撕咬、阻攔……一條閃爍着跟小島相同白光的魚兒,被不計其數的線條牽引,在浪涌中勇進,在攔截中拼搏,向着它的歸宿前行……”白晟聽着黎湯講述他曾在結拜時“看到”過的畫面,望着黎湯明淨的眼眸,此時黎湯的雙眼似乎不再平凡,一幅幅畫面似隱似現,身上散發出一股玄奧到讓人無法看透的氣息,有些像人道輪的氣息,更是跟血晶散發的波動相似。
在黎湯停下敘述時,白晟疑惑的問道:“巫師,那條魚最終的結果如何?”
黎湯眼眸望向上方,空洞的說道:“它死了!”
白晟的身體一震,心中掀起滔天浪涌,口中喃喃道:“它死了?死了?那我呢?”隨後呆滯的問道:“巫師,它是怎麼死的?”
黎湯的目光轉向白晟,聲音中充滿憐憫與滄桑的說道:“它一步步的踏入早已設置好的陷阱,被不可計數的線條撕扯得支離破碎!”
白晟徒然感到一陣心灰意冷,他以爲在掌控血晶驅除元力中的意識後,他已經擺脫任何的算計,可是他沒有想到,原來他還一直被那些不知名所算計,並且一步步的引導着他,那麼他現在的所作所爲,豈不就是一個笑話,毫無用處?“我的命運,難道真的無法改變?”
“可以!”黎湯彷彿聽到白晟心中的疑問,伸手握住白晟顫抖的手,望着他求助的神情,鄭重的說道:“放棄復活那個人,只要你不去復活她,那麼一切的算計都無法實施,你自然可以活下去!”
“放棄復活?”白晟眼眸的光彩瞬間黯淡下去,如果不能復活夢寒煙,即便他會活着,但那還有什麼意義?一想到他的生命是由夢寒煙的死換取,他的心就如同刀絞般刺痛不已,隨後眼中露出決絕的目光,凝視着黎湯正色問道:“巫師,如果我死了,她會復活嗎?”
黎湯感受到白晟心中那種寧願死也不放棄復活的堅決,望着他希冀的眼眸,搖頭嘆道:“我不知道,但我看到,在她死的那一刻,她的命運已經終止!”
白晟眼中露出極度悲慟之色,身上霍然散發出一股如若死灰般的氣息,彷彿一瞬間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終點,活着的信念已然倒塌,他不知道努力意義所在,他不知道活下去還能爲了什麼?白晟握緊巫師枯瘦的手,語氣中帶有畏懼的低聲問道:“我的家人?”
黎湯似乎感應不到手上如斷裂般的痛楚,疑惑的說道:“我看不到,好像就在你身邊,但又遙不可及,那已經超過我所能預測的極限!”
“活着就好!”聽到家人安然無恙,白晟冰冷的心有了些許暖意,勉強對黎湯笑道:“巫師,謝謝您,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感應到白晟的決然,黎湯詫異的說道:“你居然還想着要復活她?難道她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可以使你放棄生命?”
白晟目光平靜的望向上方,淡淡道:“是的,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白晟眼前浮現出夢寒煙絕色無雙的姿容,身上充滿永不屈服的決心,他永遠不會放棄復活她,等他尋到家人將他們安排好之後,便會拼死一試,如果她的命運真的已經終止,那麼就讓他以死相伴吧!
“咳咳!”黎湯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氣息突然紊亂無比,白晟連忙上前,探查到黎湯此時的身體狀況後,運使玄功真元進入到他的體內,撫平他沸騰的血液,以真元中蘊含的生機爲他維持生命,真元在黎湯體內運轉九周天後,他才漸漸平復下來。
白晟爲黎湯拭去脣角的血絲,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他知道黎湯之所以一下變得如此衰弱,正是因爲爲他預測未來,消耗了大量的壽元。並且因爲白晟身上有着諸多算計,而憑黎湯的能力並不足矣抗衡,在其反噬之下才導致如今將死的結果。而白晟對此也是感到十分棘手,雖然他擁有兩種生機盎然的元力,但這卻不是萬能之物,因爲黎湯所受的傷害是人最根本的精、氣、神,而他的靈魂也是缺失一些,如果白晟此時用元力爲他增加壽元的話,反而會加快他的死亡,這就是世俗中所說的“虛不受補”。
就在白晟想着要如何治療時,黎湯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奇異氣息,瞬間房中猶如突降霧霾般,將黎湯與白晟二人籠罩與內。白晟望着忽而精神奕奕的黎湯,急迫的說道:“巫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