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閔的書房前,白毅和樂鬚眉雙膝跪於冰冷地面之上,不但沒有僕人在一旁照料,反而自封功力僅憑着自身來抵抗冷冽的天氣。更沒有穿些厚重的衣物,只是正常家居服飾。所以已經跪了有一天一夜的二人,面目都枯槁憔悴,雙眼無神的盯着房門。
在寒冷的東風中,白毅身強力壯氣血強盛,還能夠承受的住。可樂鬚眉本身的內力並不深厚,雖然性格堅韌不遜男子。但畢竟是女子之軀,身體自然有些柔弱。在寒風的吹襲中,髮絲被打亂飄散在面前。看不清楚面容,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有些瑟瑟發抖。當白晟看到樂鬚眉倔強的跪在那裡,躲開白毅遞來的外袍時,心中的一點不爽也消失了。
“這樣的女子倒也配得上大哥,至於我和她之間的芥蒂,也不算什麼。畢竟是我有錯在先,況且她也並沒有真正傷害到我。”想到這裡,白晟大步流星的走向二人。
“大哥,起來吧!”白晟用力托起白毅臂膀,開口說道:“就那老頭的鐵石心腸,你就算跪死在這他估計都不會出來!”
“小弟,你怎能如此說爺爺,太不懂事了!”白毅聲音有些嘶啞的叱責着白晟。
白毅乾裂的嘴脣上有着細小的裂口,只是說了一句話,小口就再次裂開,點點血珠從中滲出。白晟心疼惱怒的大聲喊道:“我又沒說錯,你看看有這麼對自己親孫子的嗎?連個外人都不如!”
“呵呵。”白毅勉力對白晟笑了一聲,語氣堅定的說道:“是我不對在先,爺爺早年就對我說過,不許我三十歲之前成親。是我先違背,如今怎敢再怪罪爺爺。只盼望爺爺能夠看到我跟鬚眉的真心,成全我們!”白毅雙眼滿懷溫情凝視身旁的樂鬚眉,而樂鬚眉也對他嫣然一笑,英氣十足的面容上居然笑出了嫵媚柔情。
白晟看着這一切,有一種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的感嘆!“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也會找到這樣一個女子,隨着我同生死、共患難,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白晟憧憬的想着,對樂鬚眉最後的一絲歉隙都消失無蹤,只剩下深深的欽佩和尊敬。
白晟不再猶豫,蹲下身子在白毅的耳邊小聲的嘀咕着,而白毅的臉色從驚訝到喜悅,接着爲難的說道:“小弟,真的要這樣做嗎?”
白晟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是真沒吃?我又沒冤枉你,就讓你說實話而已,”
“可,”白毅的臉有些漲紅,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樣能騙到爺爺?一查就被戳破了啊!”
“放心吧,畢竟那是未來的孫媳,他再怎麼也不會用真元查探,那就等於是看了孫媳的身子,以他老頑固的性子,當然不會這麼做了!”白晟奸笑着小聲說道。
“他肯定會找胡爺爺來診斷,我聽說胡爺爺最近一直在皇宮裡,那肯定就是胡立誠過來,別的醫師他信不過,胡立誠可是一個溫良恭儉的大好人吶!”白晟抿嘴,嘿嘿笑道:“對付他這樣的人,我可是手到擒來的。你放心,他絕對按照我說的去做!”
白毅還是有些猶豫的問道:“這事真的能成?”
白晟忍不住翻着白眼,多鐵血的一個漢子啊,居然變得如此優柔寡斷。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的,這句話果然沒錯。白晟耐着性子打着保票說道:“放心吧!相信我,只要你照我說的去做,絕對沒問題!”
白毅看着信心滿滿,一副成竹在胸的白晟。遲疑的問道:“你確定可以?”
“愛信不信,想不想娶媳婦了?”白晟有些惱羞成怒,陰陽怪氣的說道:“你要是不想娶,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白毅看着身旁搖搖欲墜的樂鬚眉,狠下心斬釘截鐵的說道:“好,大哥信你,就這麼辦了!”
白毅在白晟的攙扶下,踉蹌的站了起來。不再壓制體內的真元,循環幾個周天後,白毅的身體恢復一些。深情的望了樂鬚眉一眼,步履堅定的大步走向白閔的書房。
看着二人眉目傳情甜情蜜意的模樣,白晟心裡往外冒着酸氣,“憑嘛大哥長得跟個狗熊一樣,都能找到這麼好的女人。而我不但沒有,甚至還是可恥的處男?”
通過今天樂鬚眉的表現,白晟不但對她沒有了怨言,反而有些敬佩,並且更加羨慕大哥能夠找到如此忠貞的妻子。白晟心中暗定,“以後找老婆,一定找這樣的!不過,要是性子再溫柔點,說話再甜點,身材再凹凸有致點,那就更棒了!”唸到身材的時候,突然想起芮娘。那宜喜宜嗔引人迷醉的俏臉和珠圓玉潤的身段,白晟不禁有些呆滯了。
忽然脖頸一涼,白晟情醒過來。仰頭上望,漫天的雪花悄然地飄落着,那飛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如蒲公英般撒向大地。不知不覺中,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白晟感嘆着這鵝毛一般的大雪,落入世間,好一片白雪晶瑩銀裝素裹的妙景!
“鬚眉,毅兒已經進去了,你先起來再說吧!”趙雅溫柔中帶有疼惜的聲音響起。
白晟扭頭一看,奶奶和母親都已走到跟前,身後自有侍女打着傘。而母親親手持傘,附於樂鬚眉頭上。氣溫驟降,本來已經滴水未沾,筋疲力盡的樂鬚眉,臉色更加慘白。擡頭對着趙雅勉力一笑,聲音顫抖卻又堅定的說道:“我等爺爺跟毅哥出來!”隨後,不管趙雅如何勸說,樂鬚眉都閉嘴不言。只是凝神注視着白閔的書房,盼望能看到意中人出現,說出期盼已久的話語。
白晟在母親的目光下,有些尷尬的向前兩步,乾笑道:“這個,嫂嫂,你還是先起來吧!放心,我保證爺爺絕對同意。這麼冷的天,別再把身體凍壞了!”
樂鬚眉有些困難的搖搖頭,打量着白晟,展顏一笑道:“白晟,謝謝你!”樂鬚眉沒想到剛剛那樣罵過白晟,他居然不計前嫌的幫忙。對白晟的看法有了些改變,尤其是那一聲嫂嫂,讓樂鬚眉有些羞意,所以語氣很是誠懇和喜悅。
得到樂鬚眉的認同,白晟有些開心,有些愉悅。他不在意別人,可對於家人卻異常看重。所以,當他看到樂鬚眉眼中的堅定時,不再繼續勸說,只是站在身旁陪同着她一起等待結果。
時間過去很久,地上都已經鋪上厚厚的一層雪。而白閔的書房卻沒有任何人出來,白晟心裡有些嘀咕,“難道不管用?被爺爺識破了?不應該啊,但爲什麼沒聽到爺爺憤怒的喝罵聲?”
就在他等的不耐煩想要進去看看時,房門打開,白閔當先走了出來。還是老樣子,身穿黑色的裘袍,身材高大,臉頰消瘦。只是白髮多了許多,臉上的溝壑深了一些。白閔面色有些發沉,看到或跪,或站的衆人。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晟,在魏老太君耳邊說了一句,兩人就攜手離去。
白晟一頭霧水,摸着已經被大雪侵溼的髮髻。瞧着面無表情,心神不寧走過來的白毅。這情況,不對啊!
“大哥,怎麼樣了?你是不是說漏嘴了?被老頭髮現了?”白晟上前兩步,擋在白毅身前埋怨的說道:“你怎麼那麼笨啊!連個話都不會說!”
白毅失神的望着白晟笑了,笑容勉強難看,繞過白晟走到依舊跪於地上的樂鬚眉身前。目光深情的凝視着她,好似要把她的模樣刻入心中一般。樂鬚眉看到白閔不發一言的離去,就知道情況不樂觀。
但還是抱着一線希望仰望着白毅,可她在白影的眼中,看到了愛戀,看到了不捨,看到了痛苦,甚至看到了絕然,唯獨沒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