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在白毅寬廣的胸懷中,感受到無比的安心,彷彿天塌下來,他都會保護自己一般。白晟心情激盪,委屈的喊了一聲:“大哥!”
沒人知道,在這短短不到一天時間,白晟到底經歷過什麼。生死的恐懼,血晶的威脅,最好朋友的誤解。種種事情,讓白晟有些脆弱的心再也承受不住。如今終於回到家中,終於見到疼愛自己的家人,白晟忍不住抱緊大哥悲慟出聲。
白十二等人沉浸在這對兄弟深厚的情誼當中,想起戰死的好友,心中也有些悲悽。“哼!”一聲怨毒的重哼聲,打破了茫然觀看的衆人,待望去,原來是位於王天賜下座的王弘文,只見他緊盯着白晟,面上怨毒之色,無以掩飾。
白晟止住悲意,不悅的擡起頭,待見到王弘文無恙的坐在那裡時,眼中閃過詫異,但想到太師的權勢地位,白晟恍然大悟。隨後目中凌厲的殺機,讓王弘文如墜冰窖渾身刺痛。
王天賜輕拍受驚的王弘文,待白晟目光掃來之時。面帶從容真摯的微笑,微微點頭施禮。上方坐着面無表情的趙宣沉默不語,顯然心中還是有些怨念。
白晟面上一黯,收回目光,輕嘆一聲,離開白毅強壯有力的懷中。對白毅強笑道:“大哥,小弟耽誤你成親洞房了。不過小弟尋來一些珍品,借花獻佛,祝大哥與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擡進來!”白晟輕念一聲,一羣身形魁梧,周身肅殺之氣濃重的軍士,擡着從萬寶閣中帶回來的無數奇珍異寶向庫房行去。
只見精美漣漣,寶光異閃,耀的人睜不開雙眼。這不知多少的珍寶,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重品,有些甚至都無可用金銀計量。賓客被這些耀眼的珍寶所吸引,口涎橫流而不自知,壓下了對軍士身上鐵血氣勢的驚懼。
“這不是萬寶閣的,呃!”有見識多廣之人,認出了其中的珍寶,驚訝的大喊出聲。可隨即就緊捂脣口,驚駭的望向白晟。
“哈哈,好!”有些蒼老,但聲如洪鐘的大笑響起。原來是白閔得知白晟歸來,帶着端木率先趕來。身後不遠之處,趙雅攙扶着魏老太君,面帶憂慮急急行來。
白閔來到身前,端詳着白晟。昂首闊立的身形,失血後的蒼白膚色,棱角逐漸分明的臉龐,和一掃往日痞懶的凌厲雙眸。看到白晟如今的狀態,白閔忍不住笑容滿面,大力的拍着白晟肩膀,洪聲道:“這纔像我白家兒郎!”
“爺爺,奶奶,娘!”白晟激動的喊了一聲,眼眶再次泛起淚珠,不過卻忍住滑落。
魏老太君和趙雅,各執起白晟的手,打量着白晟,忍不住淚眼朦朧。趙雅柔聲埋怨道:“擔心死爲娘了,你就不能讓娘省點心嗎?”
“嘿嘿。”白晟摸着頭髮傻笑着,開口說道:“這真不怪我!”
白閔見幾人還要繼續談論下去,制止道:“行了,毅兒還未拜堂呢。等了這麼長時間,再說下去,恐怕都讓親家笑我們不懂禮數,怠慢人家了!”
“哈哈,大人說哪裡話,末將可沒有這個意思!”一個虯髯大漢,大步邁來,先對白閔施禮,接着轉向白晟讚賞說道:“好小子,勇猛膽壯,可真有你父親的風範!”
白晟擡眼觀去,只見一位身高七尺有餘,身形雄偉之極,高大威武。雙眼如銅鈴般大,閃閃生威,顧盼間自有股懾人氣態。臉的下半部長滿了針刺般的短髯,讓人一眼之下,就覺得這是一位性情豪邁,勇武無比的戰將。白晟不好意思的擦去臉上淚痕,正色道:“樂叔叔謬讚了,小侄愧不敢當!因小侄私事,耽誤大哥和樂姐的吉時,還請樂叔叔見諒!”
“哈哈,臭小子,跟叔叔哪來這麼多套話?忘了小時候尿叔叔一臉了?”樂武一巴掌拍過去,促狹的說道。
“呃!”白晟噎的說不出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想道:“要不是你非抱着我不放撓我癢,我能忍不住嗎?可丟死人了!”
“哈哈!”衆人看着白晟一臉羞澀的表情,忍不住放聲笑到,心中的憂慮終於消失無蹤。
白閔大手一揮,滿臉笑容的說道:“走,小武。等毅兒和鬚眉拜堂之後,你陪我好好喝一頓!”
“是,大人!”樂武“啪”的一下,行個軍禮,嚴肅的回道:“末將保證完成任務!”說完之後,在白閔的笑罵聲中陪着向大廳行去。而白毅拍拍白晟肩膀,也激動的大步走去,想到終於與心愛之人拜堂成親,白毅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吼一番,才能緩解心中激盪。
白晟和趙雅一起攙扶着魏老太君,老太君的手緊緊抓着白晟的胳膊,和趙雅一起不時詢問事情的詳情。即便白晟已經省略了許多,但二人還是在他輕描淡寫的敘述中擔憂、後怕不已。直到白晟故意討好,講了些喜人的俏皮話後,二人才終於露出欣慰的笑意,只要白晟安好,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與衆人寒暄幾句之後,成親儀式正式開始舉行。上方坐着兩家長輩,白慶之因在西疆與敵國作戰並無返回。而樂武這方更是隻有他一人,他自幼父母雙亡,跟隨白閔征伐北蠻封爲忠武將軍,後又與西疆戰爭中積功成爲懷化大將軍。
白閔對他不僅有提拔之恩,更有教導之情,所以即便已成爲少數高品武將,但樂武對白閔還一如往常的恭敬。而樂武髮妻在生下樂鬚眉時就已難產死去,樂鬚眉與他相依爲命,從小在他的教育之下,性情堅強果斷,真如她名字一樣不讓鬚眉。
如今樂武高坐上堂,望着跪於身前珠聯璧合的白毅二人,心中即是欣慰,又有不捨。不捨樂鬚眉終於嫁作他人,又多了爲人妻,爲人媳的身份,這讓樂武有種心愛珍寶被人搶去的感覺。不過好在自家女婿是個真正的鋼鐵男兒,別管是家世還是自身性情都配得上女兒。
白晟遠離人羣,立在角落中,望着那喧囂熱鬧的場景,家人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笑意,感受着那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氛圍。在司儀官嘹亮的“禮成”聲中,悄然退卻,背影有着難言的頹然之感。
白閔餘光掃過,發現白晟已從側門走出,望着那背影,花白眉毛微微皺起。隨後在謙卑的敬酒聲中,暫放疑慮應酬着上前恭維的衆人。白晟回到院落之後,揮退前來服侍的鶯兒等人,連鞋襪也不曾脫去,就那樣倒在牀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連魏老太君和趙雅等人過來查看都毫無知覺。趙雅坐在牀頭,看着白晟像是噩夢連連般,眉心緊鎖滿頭冷汗。心疼的她伸手擦去白晟汗水,然後像小時候那般將他的頭擁在懷中,一手輕輕拍着他的背部,嘴裡哼着柔和的小調。夢中的白晟彷彿感受到那份深沉的母愛,頭深埋懷中手緊緊抱住趙雅。雙眉展開,臉上露出恬適的笑意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灑下人間,給這寂靜的深夜中增添一份安詳之意。楚王府的大婚禮宴早已圓滿結束,絡繹不絕的賓客,或滿意,或提心吊膽的離開王府。至於在這深夜中,有多少人開懷大笑,振奮奕奕。又有多少人倉惶不已,整夜無法入眠,這就不得而知了。
而王府中,僕人們在收拾好殘食,將地面打掃潔淨,得到不菲的賞錢之後,都心滿意足的睡去了。只有那些侍衛還在敬忠職守的護衛着王府,稍有風吹草動就警惕上前查探。
白晟從沉睡中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在清醒的那一霎那,突然察覺到房中有人,從那悠長的呼吸聲中,判斷出是身懷深厚真元之人。白晟心中一震,稍稍回覆的真元迅速凝聚,剛欲有所動作。
“晟兒,你醒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白晟身體放鬆下來,埋怨道:“爺爺,你在我房間幹什麼?嚇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