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瀾問:“你那時候多大?”
“十五歲。”陸麗麗撒了謊,她第一次被拐賣的時候只有十四歲。
“你現在多大?”
“二十三。”年齡她也報大了一歲,事實上她只有二十二。
佟少瀾皺皺眉:“你已經離開老家八年了?”
“嗯。”她心裡說,八年,我已經八年沒有看見過爸爸了。
佟少瀾吻了吻她,說:“接着說,然後又怎麼樣?”
“我到了那裡就被關了起來,然後我才知道我被那個壞蛋賣了,那家人把我買了是給那個要死的男人做媳婦沖喜。我後悔不該離家出走,吵着要回家,他們說我不聽話,就把我吊起來打,逼我跟那個男人同房。”
“那個男人有多大年紀?”
“不知道,他整天都睡在屋裡,不準開門窗,也不準開燈,我看不見他的臉。”
佟少瀾皺眉問:“那他沒有碰你?”
陸麗麗撇撇嘴:“他都要死了,還怎麼碰我?”
陸麗麗繼續講述,她被賣到那家後,晚上被關在那個男人房間裡,男人想跟她行房事,但她不肯,男人來抓她,她嚇得在黑乎乎的屋子裡亂跑,屋裡的傢俱碰得她一身是傷。
因爲男人病得快死了,追不上她,就沒能傷害她。
婆婆聽說她不主動跟男人行房事,把她吊起來打得渾身是傷,她仍然不肯跟男人同房。
洞房之夜,婆婆叫幾個傭人把她扒光綁了送到男人的房裡,不料這個男人已經奄奄一息了,還是沒能對她做什麼。
次日早晨,婆婆打開門看見陸麗麗還被綁在那裡,她的寶貝兒子卻斷氣了,大罵陸麗麗是掃帚星,沒能給她兒子沖喜不說,還讓她兒子喪命了。
陸麗麗被打得皮開肉爛,婆婆又命人把她拖到她兒子的棺材裡,要陸麗麗給她兒子陪葬。
講到這裡,陸麗麗突然停了下來,她回想起了那一幕,心裡還有那種面臨死亡的恐懼,她差一點就死了。
如果她死了,現在她早已經成了一坯黃土,墳上只怕已經長滿了青草。
有錢人家要弄死她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弱女子,就如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她就再也不能回去尋找父親了。
屋裡很靜,佟少瀾的面容凝重,聽着陸麗麗的講述,他的心裡發緊,這個女人真的太不幸了。
他的手伸過去擡起陸麗麗的下巴,讓她面對着他,在昏暗的壁燈下,陸麗麗的臉色很平靜,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但這樣的平靜卻讓佟少瀾感到心疼。
他低頭吻了吻陸麗麗的額頭,陸麗麗閉上了眼睛,佟少瀾摟了摟她,讓她和他靠得更緊一點。
想起陸麗麗說她被人吊起來打,他的腦海裡劃過了一副畫面,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被剝得一絲不掛,吊在一間柴房裡,身上全是雞毛撣子打過的血痕!
他楞了神。
那也是冬江市,那個被吊在柴房裡的小姑娘是他的親戚,雖然只有十四歲,從輩份上來說,他也要叫她舅母!
佟少瀾突然推開陸麗麗,仔細看着她的臉,問:“買你的那家人姓什麼?那個男人是不是姓吳?”
陸麗麗的
心裡暗暗吃驚,如果他認出自己就是他舅母,那還得了?
她的臉上非常鎮靜,輕輕搖頭:“不姓吳,姓李。”
“姓李?”
“嗯。”
“他們在冬江市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陸麗麗回答:“那個人口販子帶着我進了城後,在城裡鑽來鑽去,我根本不知道走了哪些地方,也沒有注意街道名和門牌號。”
佟少瀾看不出她和小舅母有什麼相像的地方,再說,他和小舅母只見過一面,過了這麼多年,他已經想不起她的臉了,腦海裡只有她被吊在柴房裡打得一身傷的畫面。
過了一會兒,佟少瀾問:“後來又怎麼樣?誰救了你?”
陸麗麗知道他沒有認出自己,心裡放鬆了,接着講述。
那家人正要把她拖進棺材,他家的一個貴客說,陪葬不划算,花錢買了她,得把這錢撈回來。
於是她被按跪在靈堂前守了三天靈,然後被另一個人買走,轉賣到了遙遠的加國,嫁給了趙幺雞。
趙幺雞的母親買她的時候說,會讓她穿金戴銀,享盡榮華富貴,可當她去了以後,她就走進了魔窟裡,幾年來她一直泡在苦水裡過日子,每天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受着無窮無盡的煎熬!
趙幺雞好賭成性,輸了回來就拿陸麗麗出氣,不分白天還是晚上,抓着就狠揍。
後來他跟人打賭就用陸麗麗做賭注,他贏了得對方的錢,輸了就讓妻子陪贏家喝酒。
陸麗麗不去不行,他會用皮帶狠狠抽打她,直到把她打得皮開肉爛還是要逼她去。
最後趙幺雞竟然還把她送給胖子抵賭債!
陸麗麗講得很小心,生怕露出破綻,講的事情也半真半假,好在佟少瀾並不詳細追問,他似乎被她的悲慘身世打動了。
他憐惜地親吻她,說:“以後你就跟着我,沒有人敢再打你的主意。”
“嗯。”陸麗麗的眼裡含滿了淚。
她對他撒了謊,他卻還對她這麼好。
佟少瀾吻了吻她的眼睛,她閉上了,吞回了眼淚。
佟少瀾又說:“你想不想你父母?”
“想。”她睜開眼睛,溼漉漉地看着他。
“你好好跟着我,等時機合適的時候,我帶你回去找他們。”
陸麗麗眼裡的淚突然就聚滿了,滾落了下來!
回到老家去找父親,這是她這八年來最大的期盼,佟少瀾說要幫她實現這個願望,她一瞬間就感動得落淚了。
“別哭。”佟少瀾再次吻住了她的眼睛。
陸麗麗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佟少瀾安慰一般和她纏綿了一會兒,兩個人才慢慢睡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的相處方式沒有什麼不同,佟少瀾白天忙着拍戲,陸麗麗像一個家庭主婦那樣爲他洗衣做飯,打掃房間。
她出去買菜的時候,那輛車依然停在某個地方,車裡的人偷偷地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而她卻全然不知。
晚上她爲佟少瀾按摸,等他睡着後,她悄悄在他身邊躺下。
現在她喜歡睡在他身邊,喜歡睡在他懷裡,他的懷抱讓她感到既溫暖又安全,還會讓她想起父親。
她小時候
從沒有在母親的懷裡睡過覺,五歲以前,父親晚上會陪着她睡,等她睡着後,父親才離開。
佟少瀾的懷抱給了她父親一樣的溫暖。
佟少瀾沒有忘記要陸麗麗參演電影的事情,他催促左清揚讓編劇趕緊把《愛無期限》改編的劇本完成,同時打了不少電話,爲陸麗麗參演這部電視劇做了充分地準備。
白天戲份少的時候他不太累,晚上會陪陸麗麗看會兒電視,讓她分析裡面的角色,哪一個角色演得好,哪一個差火候,陸麗麗的分析都比較正確。
有時他還問:“假如由你出演這個角色,你會怎麼演?”
陸麗麗並不知道佟少瀾的用意,她單純地以爲是佟少瀾陪她聊天,所以不管他問什麼,她都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對錶演不到位的演員毫不留情地批評。
佟少瀾激將她:“你說她表演得不好,如果你來表演這一段,你會怎麼做?”
“這還不簡單?本姑娘的演技比她可強多了,看我的。”她大言不慚地說完,立刻模仿電影裡的鏡頭表演起來。
她不想聽到佟少瀾批評她演技差勁,表演得很認真,也因爲沒有外人,她一點兒都不緊張,所以從表情到動作都做得中規中矩。
佟少瀾心裡暗暗點頭,覺得她臨場發揮不錯,的確有表演天賦。
佟少瀾的外景戲要拍完了,只補拍幾個鏡頭就收尾了。
這天他正要出門,左清揚打來了電話:“老大,趕緊把你的處女情人送回來吧,再拖下去,我的獎金就泡湯了。”
佟少瀾嘴角上彎:“着急了?新聞發佈會準備得怎樣了?”
“差不多了,”左清揚急道:“可你得先讓我看看新人的實力啊,如果召開了新聞發佈會後,卻發現她完全沒有表演天賦,再臨時換演員,不是更成了人家的笑柄?”
“我對你有信心。”他不說對陸麗麗有信心,讓左清揚更着急。
“你對我有信心沒用啊,老大,關鍵是我自己沒信心。”
佟少瀾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卑了?”
“老大,我求你了,你趕緊把你的處女情人帶回來交給我吧,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少一根毫毛。”
左清揚賭咒發誓地保證,又說:“我已經爲她安排好了指導老師,先讓她試試鏡頭,看看潛力如何,再決定什麼時候開新聞發佈會。”
佟少瀾見左清揚真急了,笑笑說:“明天回來。”
“那就好。另外,老大,編劇把童晚欣的戲份加重了不少,新片發佈會的時候,可以直接介紹陸麗麗是第二女主角的扮演者,這樣就顯得街頭熱吻事件更有意義。”
“行。”
佟少瀾掛了電話,見陸麗麗一直盯着他,他說:“有話就說。”
陸麗麗說:“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捨不得回去?”佟少瀾反問。
“我有什麼捨不得的,這又不是我家。”陸依依嘟嘟嘴問:“你今天拍完就不拍了?”
“嗯,我的戲份結束了。”佟少瀾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今天晚上不做飯,跟我們去聚餐。”
“我不去,我又不認識那些人。”
“去了就認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