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只見昌萬泉已經出現在了典當行的門口,“三位賢侄,你們來的真巧,晚來一步,我就出門了哦!”
徐乙哈哈一笑,上前說道:“昌叔有禮了,我們可是算着飯點來的哈!”
胖子和眼鏡從馬鞍上取下了三人從豫省帶來的禮物,也連忙上前施禮。
“昌叔叔,我還給蕾蕾帶了她最愛吃的‘南和黃牛肉’……”胖子滿臉笑容地說道。
“你別說,蕾蕾還真唸叨你了呢,說你也該到京了吧!”昌萬泉樂呵地對胖子說道。
胖子一聽更是欣喜,一臉陶醉的模樣說道:“我也很想蕾蕾哈……”
看到胖子陶醉的模樣,昌萬泉打趣道:“她和古月老抱怨逛街,沒人給她們倆提東西哦!”
徐乙和眼鏡立時被逗得哈哈大笑,昌萬泉把三人讓進客廳,說道:“其實,我算着日子,你們也該到京了,你們今天不來,說不定明天蕾蕾和古月就要去貢院詢問了……”說完,昌萬泉還衝徐乙曖昧的一笑。
“承蒙昌叔念懷了!”徐乙強調道。
昌萬泉看到胖子進屋就四處張望,微微一笑道:“古月和蕾蕾去教會聽格利仕神父講課了,估計快回來了。”
“真誠服務春夏秋冬乃我行,貨真價實東南西北此處佳。昌叔,這對聯寫實立意很好啊!”眼鏡進門時,就留意了徐氏典當行門口的對聯。
“我看咱們典當行門庭若市,昌叔,你到哪裡都吃開哦!”徐乙由衷佩服道。
昌萬泉咂了一口茶,說道:“這些年來,我身邊做生意的朋友能撐住的不算多,他們總是感嘆:生意太難做了,商場險惡啊!我不好說什麼,但心裡明白:如果你的野心不太大,如果誠實地做,如果你肯吃虧,如果你講信用,生意就可以慢慢做大。”
“昌叔,見教的是!”徐乙三人都表示贊同。
“徐賢侄,不知道你對鬼市可有了解!”昌萬泉想到徐乙在古玩方面那令人嫉妒的運氣,便滿臉興奮地說道。
“我只聽聞鬼市是專做古玩珍寶買賣交易的地方!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徐乙一臉疑問地看着昌萬泉,回答道。
見到眼鏡和胖子也滿臉的疑愕,昌萬泉便娓娓道來:“‘鬼市’即夜間集市,至曉而散,又稱‘鬼市子’。‘夜市’以售賣估衣爲主,其他貨物魚目混珠,既有來路不正,也有珍奇物品,更有假貨蒙人,所以人們又把夜市稱爲‘鬼市’。
目前京城‘鬼市’極盛,一些皇室貴族的紈絝子弟,將家藏古玩珍寶偷出換銀子,亦有一些雞鳴狗盜之徒,把竊來之物趁天黑賣出,古玩行家經常揀漏買些便宜。這就形成了鬼市!”
經過昌萬泉的講述,徐乙三人對“鬼市”有了些認識。
“今晚子時就有一場鬼市,不知三位賢侄可感興趣一同前往啊?”昌萬泉滿臉期待地向三人問道。做生意的人都很迷信時運,所以他也想沾沾徐乙的好運氣啊。
見到昌萬泉熱情的邀約,徐乙三人也就愉快地答允了,於是昌萬泉就和三人約定晚上亥時初,去接着他一同前往。
午飯時,古月和徐蕾蕾回來了,見到徐乙三人都在,兩人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喂,胖子你怎麼纔來?這下好好陪我逛街哈!”徐蕾蕾滿臉喜悅地命令道。
“嗯,蕾蕾不得無禮,你要叫明哥,而且張賢侄月初還要參加會試,你不能消遣人家啊!”昌萬泉瞪了徐蕾蕾一眼道。
“爹爹,我就是爲了讓他能考好,才帶他遊玩放鬆一下的嘛!”徐蕾蕾爭辯道。
胖子也滿臉笑容說道:“蕾蕾你對我真好!你看我還給你帶了你愛吃的黃牛肉,這是我娘特意醃製的哦!”
古月見徐乙看着自己默不作聲,就輕聲說道:“你何時來京的,安頓好了嗎?”
“多謝古小姐掛懷,我們前日到京的,現在*會館住宿!”徐乙上前對古月施禮道。
徐蕾蕾嘴裡吃着牛肉,對古月說道:“月姐,你近期剛好不忙,你這京城土著人,應該帶着徐大哥好好轉轉哈!”說完,徐蕾蕾轉過頭俏皮地向徐乙說道:“徐大哥,你要去哪裡,就讓我月姐帶你去,千萬別客氣哦!”
“是啊,大哥你別客氣哦!”胖子也附和道,蠻有婦唱夫隨的架勢。
“吃肉也堵不住你的嘴啊?”古月向徐蕾蕾嗔道。
見到古月沒有反對,徐乙說道:“明天我們兄弟三人打算去拜訪一下楊林楊老闆……”說完,徐乙看向了昌萬泉。
“明天,我真有事,還是請古小姐帶你去吧!”昌萬泉連連擺手道。
“那就勞煩古小姐了!”徐乙看着古月說道。
“好的,我明天沒什麼事情,就和蕾蕾一起帶你們去吧!”古月爽快的答應了。
看到古月答應了,胖子連忙舉手人道:“明天蕾蕾帶我去買東西,我們倆就不去了!”徐蕾蕾也連連點頭稱是。
“大哥,我和楊老闆也不是很熟,況且會試在即,我也不去了!”眼鏡微笑着說道。
徐乙自然明白衆人的意思,不覺略顯尷尬。
古月卻大方地對徐乙說道:“明天上午九時我就在*會館門口等你吧!”
“那就多謝古小姐了!”徐乙感激地說道。
……
亥時初,昌萬泉帶着兩輛馬車到*會館的時候,徐乙三人早就在等候了,胖子和眼鏡上了後面的馬車,徐乙上了第一輛馬車。
一上車,還沒等昌萬泉介紹,一個四十餘歲,身材富態的中年男子就滿臉笑容地問道:“你就是用三十一兩銀子買了明萬曆年間的‘五彩海水雲龍紋六棱蟋蟀罐’和‘米顛古硯’的豫省徐解元吧?”
徐乙一看車上除了昌萬泉還有兩個人,昌萬泉見徐乙有些遲疑,就連忙引見中年男子說道:“徐賢侄,這位是京城古玩商會的王會長,我和他提起過你撿漏的故事!”
王會長施禮道:“許解元,久仰久仰啊!”
“王會長,幸會……幸會!”徐乙連忙還禮道。
昌萬泉接着引見另外一人道:“這位是古玩商會的張副會長!”徐乙和張副會長也互相見禮。
見到兩位會長如此開朗善談,徐乙就向王會長請教道:“王會長,不知道咱們京城這鬼市,可有什麼講究啊?”
“徐賢侄,你可是問到行家了,這王會長在鬼市可是撿過不少漏哦!”昌萬泉一聽徐乙的問題,就連忙讚賞道。
王會長連連擺手道:“你們只記住我淘到的寶貝了,我打眼的時候其實也很多!”
說完,王會長對徐乙微微一笑道:“徐解元第一次來鬼市,這裡面還真有些門道,我可以給你講講——咱們京城的鬼市位於城外三十多裡的潘家園玉器街,這鬼市也並非是每天都有的,因爲鬼市中的攤販往往都是來自天南海北的,流動性很強,並且其身份複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包,所以每個月也就只有七八場的古玩鬼市出現。
鬼市買賣雙方都使用‘行話’,暗中拉手、遞手要價還價,唯恐被同行知道價碼,把買賣給‘攪黃’了。鬼市買賣雙方要價還價的行話是:‘麼、按、搜、臊、歪、料、俏、笨、腳、勺’,用這十個字音分別表示一至十。”
“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講究,真是要多謝王會長了,您要是不給我講這麼明白,我一會準保鬧笑話!”徐乙拱手謝道。
這時張副會長接過話來,講道:“關於這京城的鬼市,我來給大家分享一段奇聞吧——說鬼市是子時初起寅時末結束,開在陰陽交替之時,周遭又忽明忽暗影影綽綽,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所以不光陽世間的生人來往,更引得了陰間神鬼的興趣,搞不好前腳從您處買下東西,後腳就躺回棺材裡去了。
各種傳說中最爲有趣的是相傳明崇禎皇帝過大壽,非得讓手下小太監們準備狐裘,那時正逢國難當頭,上哪裡弄狐狸皮去呀?眼見着時限將至腦袋不保,小太監無奈之下燒香拜佛,還真有了迴應,趁着夜色在鬼市上買來了極品狐狸皮,而賣家竟一個轉身化作一縷青煙而去,再摸狐狸皮竟還是熱的,小太監這才醒悟那賣家是狐仙化身,脫下皮來救他一命。”
“這些故事,使得這鬼市更具傳奇色彩,也更吸引人來了!”昌萬泉說道,王會長和徐乙也點頭稱是。
從東直門到潘家園玉器街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說話間徐乙等人就看到了這條聞名京城的鬼市。
潘家園玉器街從東到西大概有一公里多,在這個街道兩邊既是玉器街百姓的家,也有百姓在家裡開設的玉器店,這條街道上的上百戶居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加工玉器的作坊。
現在是晚上二十三點多,子時初,這會有一些薄薄的霧氣,透過這層薄霧,依稀可以看到玉器街燈火通明,有不少人在走動着,不過這裡並沒有一般市場上的喧譁,倒真的有些像是鬼門關開小鬼擺攤一般。
“三位賢侄,咱們現在分開逛逛,寅時末在街口相會吧!”下車後,昌萬泉徵求了王會長的意見,就和徐乙三人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