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站在山巔,遙看着那一片樹林中的廝殺,搖搖頭。
白溪劍宗派出的高手確實厲害,應該是白溪劍宗內最強的高手,劍法森嚴,威力不俗。
可魔宗現在的弟子個個都是六道精銳,放在武林之中也都是一流的高手,與白溪劍宗派出的這四個頂尖高手相差彷彿。
白溪劍宗的高手如果是以多打少,還是有希望殺死魔宗弟子的,可現在卻是以少打多。
魔宗弟子已然得到消息,自然是先拋出誘餌,再涌過來高手,以八打四。
四個白溪劍宗的高手頓時陷入包圍,以一敵二,隨時會支撐不住。
法空打量着廝殺的情形。
白溪劍宗膽敢捋虎鬚,投機驅使,但也有幾分傲氣,也是有底氣的。
這四個白溪劍宗的高手確實不俗,支撐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有倒下,看起來還能擋上一會兒。
看到他們四個如此頑強,八個魔宗弟子勃然大怒,手上越來越緊,壓力越來越強。
法空若有所思的看着,覺得按照這麼發展下去,白溪劍宗未必就不能翻盤。
他卻沒有出手的打算,只是遙看着。
“師父。”徐青蘿飄飄而來。
她一襲碧綠羅衫,笑靨如花,嘻嘻笑道:“我們幹得如何?”
法空輕頷首:“還好吧。”
“這還不行?”徐青蘿頓時不滿的道:“僅僅是還好嗎?”
“臺階還行。”法空道:“寺院還差得遠。”
徐青蘿忙道:“師父覺得太小了嗎?”
法空點頭。
徐青蘿嘆一口氣,無奈的道:“我也覺得太小了,可他們覺得寺院不宜太大。”
法空哼一聲道:“是你們想偷懶吧?”
“真不是。”徐青蘿分辯道:“師父,我後來也覺得,寺院太大的話,住着太空曠,會覺得孤單。”
法空眉頭一挑。
徐青蘿輕輕點頭道:“地方太大,確實會如此的。”
法空失笑:“你們年紀輕輕的,竟然還能想到這個?難道是想家啦?”
周陽與周雨沒辦法,金剛寺外院其實就相當於他們的家了,徐青蘿是能常回去看看的。
楚靈更是近在遲尺,每天都回皇宮。
徐青蘿搖頭:“不是想家,就是想到師父你,難免擔心嘛。”
想想師父也挺可憐的。
沒有師父也沒有家,只有藥谷,如果不是有自己等人陪着,孤單單一個人難免會孤獨。
法空笑着搖頭:“你們呀……,放心吧,我不會感覺孤單,有你許師伯,有你法寧師叔,還有寧師叔。”
“嘻嘻,還有李姐姐吧?”徐青蘿嬌笑:“李姐姐到底還是成魔尊啦,現在的身份可不一樣啦。”
法空搖頭笑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遠處。
徐青蘿道:“師父,跟李姐姐沒真鬧翻吧?”
“公是公私是私,我們還是能做到公私分明的。”法空道:“放心吧。”
徐青蘿鬆一口氣。
法空哼道:“怎麼,擔心跟她鬧翻啦?”
“就是覺得你們這麼長的交情,這麼深的交情,真鬧翻了太可惜。”
“交情有時候要看世事的,”法空澹澹道:“如果形勢不允許,那隻能犧牲掉交情了。”
徐青蘿頓時瞪大明眸。
她眨了眨明眸,輕聲道:“師父,不至於如此吧?”
“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法空收回目光,看向她:“你有什麼想說的?”
“其實沒必要那樣,魔宗跟我們大雪山其實沒那麼深的仇。”徐青蘿道:“他們畢竟剛成立嘛,不能把從前的魔宗當成現在的魔宗。”
法空道:“你這麼想沒用,關鍵還是要看他們怎麼想,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從前魔宗。”
魔宗弟子們的認識其實也不統一。
有的覺得是重振魔宗,繼往開來,有的覺得是新魔宗,要與舊魔宗有所區分,重新開始,輕裝上陣。
人心最容易改變,也最不容易改變,關鍵還是要看手法,就要看李鶯怎麼引導了。
李鶯如果想拿三大宗開刀,從而奠定天下第一宗的地位,自然會選前者。
李鶯如果想相當無事,那便選後者,她在自己軟硬兼施下,改成了後者。
但現在的魔宗是如此,將來就未必了,李鶯之後會成什麼樣子就難說了。
徐青蘿蹙起黛眉,沉思片刻嘆道:“還是太複雜了,很麻煩。”
師父與李姐姐的地位註定了他們的關係很難一帆風順,會波折重重。
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法空笑笑:“你呀,操心太甚,還是多想想如何把寺院建得更宏偉一些。”
“宏偉……明白啦。”徐青蘿點頭。
法空的目光再次投向遠處。
十二人終於分出了勝負,四個白溪劍宗弟子逃走了兩個,倒下了兩個。
倒下的兩個已然被刺破了丹田,廢掉修爲,沒有殺死,留了他們一條命。
這並非完全是仁慈,而是留着活口爲證據,是準備拿他們跟天海劍派打官司。
如果天海劍派不承認指使的他們,那正中魔宗的下懷,使諸附庸宗門看到天海劍派的絕情嘴臉,不負責任的行事,如果承認是他們指使,那就可以呈報皇帝。
法空看到這般,搖搖頭。
四個白溪劍宗高手極盡手段,幾乎施展了同歸於盡的招數,還是沒能完全逃掉。
——
烏雲遮住了明月,漆黑一片。
李鶯的小院內卻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法空與李鶯對面而坐。
燈光下的李鶯像一塊白玉凋成,散發着瑩瑩寶光,雙眸流光溢彩,輕哼道:“天海劍派,果然是不承認。”
法空笑了笑。
他知道李鶯的算計,這一下便瓦解了大部分的天海劍派附庸宗門。
達到了殺雞儆猴的目標。
天海劍派也是兩害權其輕,不想得了一個逆旨的罪名。
在天海劍派眼中,這些附庸宗門不值得重視,拿來即用,用完即拋。
不必擔心他們反抗與不滿。
李鶯道:“我已經遞了摺子,參趙千鈞一本。”
法空輕啜美酒:“不管用吧?”
李鶯哼道:“管用不管用,總要敲打一下,免得真以爲我們是泥捏的。”
法空點點頭。
這話也沒錯,上本參奏,其實也是一個重要態度,表明魔宗臣服於朝廷與皇帝。
不聲不響的私下解決,反而是一種桀驁不馴。
“我覺得天海劍派不會罷休。”李鶯蹙眉道:“還會有什麼招數?”
法空笑看着她。
李鶯頓時露出討好笑容:“幫人幫到底嘛。”